周以汀晚自习结束后,跟谢江他们又碰了个头,几个人约定周末再去上次去过的书吧看书。
谢江见周以汀心不在焉,主动问了句:“在等我哥消息?他是今天回来吧,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吴锐现在已经知道江辻烈身份,原来是自己给自己设了一个假想敌。
“他是你叔叔。”吴锐看向周以汀,又问谢江,“他是你哥,你们俩是亲戚?”
谢江和周以汀互望一眼,谢江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扯着笑说:“沾那么点边。”
吴锐点了点头:“你叔叔很关心你,那天特地找我……”
说到一半,他忽然打住,怕自己多嘴,周以汀接道:“嗯,他跟我说了,谢了。”
吴锐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我又没做什么。你知道吗,老唐的班被查了,短期内不可能再开。”
周以汀当然知道,他做事绝不会留隐患,卢笑欢现在看到她绕着走,老唐假清高的名声在圈子里传开了。
这人骂她的时候凶,护她的时候更凶悍。嘴巴上教训她,回头什么事都安排好了。
他问她是不是想他了,这话他是开玩笑的,丝毫不暧昧,但她听进去了,她确实是想他了,想到每一天都要悄悄找出他的照片看上两眼,每天都想着他什么时候会联系她。
这个暑假,她没有告诉他,她获得了久违的快乐,好像只不受约束的鸟儿,受伤的翅膀慢慢治愈,抬起头天空不再阴霾,回过头有人在她身后,不怎么温柔的样子,不耐烦地冲她招手,叫她回家。
她偷偷拍了他好多照,很多时候并没有刻意这么做,只是对焦的镜头里,不知不觉再找找他的身影。他和人说话的样子,微笑的样子,专注的样子,甚至严肃生气的样子,还有累了睡着的样子,她按下了无数次快门。
他有时候会察觉,警惕地问她:“你拍什么?”
她底气不足,却又必须撑住,往往顶嘴:“要你管。”
他盯着她看了会,像是在判断她话里真假,末了,严厉道:“不准拍我。”
“谁要拍你。”她冲他白眼。
他对她凶不过两秒,轻哼一声,继续工作去了。
周以汀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她对江辻烈产生了一种过度的依赖,她最初想着这没什么,挺正常的,她父母不在,江辻烈现在是她半个“监护人”,他管她叫小朋友,所以小朋友无依无靠,只能依赖“最亲”的人。当这个“最亲”的人突然可能会被另一个人分去,哪怕只是分走一部分,
她只想个开头,全身开始抗拒继续想下去。
“哇哦,劲爆。”谢江突然惊叹,打断了周以汀的沉思,“内部消息,我哥约会去了。”
谢江上次跟车队几个搭上线,天天在那套消息。
周以汀脸色变了变,谢江没发现,还在那得吧得吧,嘴不停:“这回有戏,我哥主动约人家吃饭,妈呀,我快有嫂子了,这次还真有可能,家里头都通关了,只要我哥点头,结婚都是分分钟的。”
“他们去哪?”
“啊?”
谢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周以汀一把揪住衣领:“餐厅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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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辻烈开车带着余晚晴来到她家附近的综合体,一会送回去方便,烈小爷的逻辑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余晚晴看着对面神色淡漠的男人,手背垫着下巴,好笑地说:“你这么不乐意出来,何苦难为自己。”
“我也需要吃饭,顺便。”江辻烈手机扫描桌上的二维码,“有忌口的吗?”
她在车队随队吃饭的时候,提过自己不能吃海鲜,看来这个男人一点没记进去。
“海鲜过敏,其他都可以。”
江辻烈刷过海鲜板块,很快下单,放下手机:“行,我点了了两个,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余晚晴也不恼,拿起手机扫了二维码,很快又点了两个菜。
余晚晴是个爽快的性子,等菜的时间对两人来说都难熬,她干脆直接挑明:“江辻烈,你约我出来吃饭,是有话跟我说吧。”
江辻烈颇为赞赏地说:“这顿饭,我请。”
余晚晴问:“那让我先说可以吧?”
江辻烈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是不想谈恋爱呢,还是不想跟我谈?”
说实话,余晚晴的个性,江辻烈挺欣赏,不矫情,沟通起来效率很高。
“你也看到了,我很忙。”
“我也很忙,这个社会谁不忙,每个人都忙着赚钱养家,但这不是不谈恋爱的理由。”
余晚晴拿起水壶,给自己和对面的水杯都满上,“我们俩家有意让我们接触,我不反对,又不是一定要结婚,大家试着接触下,多一个朋友又如何,你比我想得要老派,好像交往了就要结婚似的。”
“我是这么想的。”
余晚晴愣了愣:“什么?”
江辻烈平静地开口:“我交往的对象,一定是结婚的对象。”
余晚晴反驳他:“你太狡猾了,这是借口,谁能确认谈一个就成?”
江辻烈的个性是出了名的爱自由,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不想被约束,又专注于事业,才迟迟不谈恋爱,谁能想到是这个理由。
江辻烈不急不徐地说:“没错,所以我也不急,不是我自己认定的,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
“江辻烈,你总是让我意外。”余晚晴感慨,“我问个满月不敢问的问题,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江辻烈几乎不假思索地要回答没有,可就在开口的一瞬间,他没能说出口,就是这一秒的迟疑,让余晚晴逮个正着。
余晚晴追问道:“有,对不对?”
江辻烈这次马上道:“没有。”
“你犹豫了。”
江辻烈解释:“从来没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也没想过。”
余晚晴不肯放过他:“江辻烈,你自己都不确定。”
“余小姐,我们先吃饭。”江辻烈拣起筷子,打算掀过这一页。
“烈小爷,你怕什么,喜欢一个人很正常啊,比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你如果有喜欢的人了,我倒是觉得更能接受些。”
是啊,喜欢一个人很正常,他知道,但这仅是从常理而言。
江辻烈面上依然淡定,没有钻入她的圈套:“你如果觉得有,那就有吧。”
余晚晴话锋一转:“话不能这么说,没有当然最好。我知道你介意相亲这种方式,尤其我还是你爸给你物色的,其实抛开这点成见,你如果愿意摆正态度看我,相信很快就能发现我身上的优点。”
她是真的自信又大方,优越的出身,姣好的容貌,都给了她十足的底气。
江辻烈本身就是个很自信的人,所以他欣赏同样自信的余晚晴,诚然如她所说,或许他们换个认识的方式,会有不同的效果。但很多事,讲究的就是一个timing,对的时机遇到对的人,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才能成就最好的结果。一开始就出错,后面的每一步都要费尽心力去纠正这个错误,江辻烈不认为这是个聪明的做法。
后来烈小爷觉得自己话还是不能说太满,只是当下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正在推拉的时候,服务生突然走过来,摆上一副干净餐具。
“我们只有两个人,是不是弄错了?”江辻烈奇怪道。
服务生也是一脸懵:“可刚才有个姑娘说这里加双碗筷……”
有个姑娘从他背后走出来:“多一个人,坐得下吧。”
江辻烈眼皮一跳,周以汀堂而皇之地拉开他手边的椅子,她背着个书包,身上还穿着校服,坐下的时候,动作幅度有点重,马尾辫在脑后勺甩了半个圆弧。她刚坐下,看都没看江辻烈,就侧过头对余晚晴甜甜一笑,但毫不掩饰瞳孔中的疏离。
“姐姐好。”她和余晚晴打招呼。
余晚晴立马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很意外在这里见到周以汀,小姑娘比许满月给她看的照片更好看,小脸上的每一处都很精致,只是神态很冷,少了些花季少女的阳光可爱。
江辻烈意外过后,很快淡定下来,她不请自来的做法多少让他有些不悦,可表面上他什么都没说,想看看周以汀打算做什么。
余晚晴见江辻烈没反应,诧异于他对小姑娘的包容度。
“好多菜,你们还没开始吃吗?”周以汀礼貌发问。
江辻烈沉默了会,重新拿起筷子:“吃吧。”
“没打扰你们吧。”周以汀后知后觉地问。
江辻烈见她明知故问的样子,给她碗里塞了一筷子小牛排:“吃你的。”
周以汀没吃,拨弄了两下,说:“姐姐,你知道我是谁吗?”
余晚晴心想,你在车队可是不见其人,早闻其事。
“周以汀,对吗?”
周以汀指着江辻烈:“他告诉你的?”
“不是,我听满月说的。”
周以汀泰然自若地嚼着小牛排,又问了一句:“哦,那你知道,想要和他交往,得经过我同意吗?”
江辻烈一愣,不由微微蹙眉:“周以汀。”
周以汀没理他,继续看着余晚晴说:“你不知道吗,我算他半个女儿,这辈子都会一直跟着他,
他事事都必须以我为先,有了时间,得先陪我,有了钱,得先养我,你要跟他在一起,可要想好了。”
余晚晴之前以为周以汀是那种可爱的小女生,江辻烈和队里都特别关照,没想到小姑娘脾气坏得很,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带刺,还是那种仙人掌上密密麻麻的刺,毫不客气冲她碾过来。
她一开始觉得小姑娘大概是来考察的,不想自己的关爱被分走,所以并不生气,还笑道:“那我岂不是白捡了半个女儿,这么大好事,没问题啊。”
周以汀没想到这个女生心态这么好,还跟她开起玩笑,脸上虽然笑嘻嘻的,可眼神越发凉薄:“你想白捡,我还不答应呢,我不想要你这个婶婶。”
余晚晴逐渐发现事态有点不对劲,看向江辻烈:“江辻烈,你谈恋爱,还有这规矩?”
江辻烈已经完全沉下脸,压低声音斥道:“周以汀,别胡闹。”
周以汀突然变脸,转过头,盯着江辻烈,直接把筷子摔在桌上:“江辻烈,是你过分了吧。上次为了她,差点缺席我的家长会,这次呢,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面对周以汀的质问,江辻烈心中微动,但神色不变,四平八稳地说:“谈恋爱是我的私事,我再说一次,不要闹了。”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周以汀丝毫不让步。
江辻烈不想在公共场合吵,直接跟余晚晴说:“我先送你回去。”
余晚晴确实大开眼界,她以为自己从多方打探,算是把江辻烈的情况摸清楚了,万万没想到会冒出周以汀这么号人物。
眼下多说无意,余晚晴起身跟江辻烈走。
江辻烈付完帐,看都没看周以汀。
周以汀猛地起身,冲他的背影咬着牙说道:“你走出去的话,就别再跟我联系。”
余晚晴看到江辻烈脚步明显顿了顿,她也不敢再走,偏过头朝他看去,只见他的脸色笼在餐厅暧昧的光线下,周身都被一股看不见的阴沉笼罩,他很快重新迈开步子,余晚晴跟着他走出餐厅。
回去的路上,江辻烈一言不发,余晚晴受到影响,情绪也不高。
江辻烈把车开到她家门口,纵使情绪不好,还是克制礼貌地与她道别。
余晚晴识趣地自己下车,临走前,她还是忍不住问他:“你还是回去好好哄哄吧,小孩子嘛。”
江辻烈一路上没说话,此时却道:“你看到了,我并不是你想得那么好,我爸那些夸我的话,你听听就算了。”
余晚晴有点诧异,看着他冷淡的侧脸,忽然觉得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她听闻江辻烈是赛场浪子,他身上有她喜欢的一切因素,她想要挑战这个男人,并且凭自己的魅力,相信他逃不出自己掌心,可她既没想到他的择偶观如此出人意料,更没料到他处境如此特殊。
江辻烈的领域,她一步都没靠近,反倒离得更远了。
“我知道,她是……那对夫妻的孩子,你好心照顾她,但这不是你的义务,等她过了十八岁,你完全可以解除这样的协议。”
“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协议,只有谁都不能背叛的约定。”江辻烈松开手刹,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有些无奈地笑了下,“有一句话,她说得没错,我的生活,永远都会有一个她。很抱歉,余小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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