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嗡嗡嗡震动个不停,将唐玉斐从梦中吵醒,她皱着眉闭着眼用左手胡乱摸索,pia地一声拍在傅星河的脸上,把傅星河拍精神了。
唐玉斐这才想起傅星河在自己身边,于是她半睁开眼,直接滚到他身上去摸放在他脑袋边那块地方的手机,总算是顺利按下了接通键。于是唐玉斐干脆撑在他胸口,迷迷糊糊地开口问道:“你好,哪位?”
傅星河揉了揉被拍疼的脸,抱怨道:“唐玉斐,你压死我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天,才试探着问道:“那个......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是女声,很熟悉,唐玉斐回想一瞬,脑子终于拐过弯来,这是郁新儿。
郁新儿将手机拿下来看了看时间,九点了,可是唐玉斐的声音听起来才刚睡醒,旁边还隐隐传来一道男声,听起来像是傅星河......他们难道已经......郁新儿脑子乱糟糟的,很凌乱,她觉得自己这是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差点想就这么把电话挂了。
“没打扰。”唐玉斐瞄了傅星河一眼,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也不是重要的事。”郁新儿的声音带了些小心翼翼的询问,“那天没来得及跟你说句话就匆匆离开了,留了电话后你也没有联系我,所以我有些等不及了。我想请大家吃个饭,还记得在游戏里说过要来我姥姥家喝鸡汤的事吗?你们今天有空吗?”
唐玉斐闻言有些尴尬,这两天确实是给忙忘了,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有。”说罢将手机拿远一些问傅星河:“今天有空吗?一起去吃个饭。”
见傅星河点点头,吃饭这事就定下来了,郁新儿将地址定位发给唐玉斐,嘱咐她一定要到。
电话挂断,唐玉斐将手机一丢,琢磨着要不要睡个回笼觉,谁知大少爷推推她:“我饿了。”
“......”游戏里的奶妈游戏外的保姆,是她吗?
无奈之下,两人起床简单洗漱,唐玉斐去给大少爷取早餐。
这时候孤儿院的孩子们也都已经起床了,恰好被护理员领到唐玉斐房间不远的空地上做早操,看到一个陌生男人从唐玉斐的房间出来后个个瞪圆了眼睛,手都忘了怎么摆。
顶着乱糟糟头发的傅星河僵在原地,琢磨着怎么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过去。
“是那个带琪琪去医院的大哥哥!”
“他是姐姐的男朋友吗?”
“男朋友可以一起睡觉吗?”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傅星河闹了个大红脸,护理员则有些无奈地拍手提醒:“孩子们,继续做早操呀。”于是他们继续慢吞吞地做早操,眼睛还是离不开傅星河。
“傅星河,你愣着干什么?”唐玉斐自空地另一头的小食堂探出头问他。
于是傅星河硬着头皮,顶着孩子们单纯的目光从旁边绕过去,满脸不自然。
在他踏入小食堂、看清食堂内的布置时,他皱了眉毛。这大概是两间教室打通改的食堂,中间拼了几张桌子,周围是一圈小椅子,桌椅掉漆,墙壁脱落,环境确实不是很好,不过地面打扫的很干净。
她自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么?傅星河眸光微黯,内心很是复杂,万般情愫。
唐玉斐将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南瓜粥和牛奶放下:“如果吃不惯的话告诉我就行,我带你出去吃。”
傅星河摇摇头,搬了与他的身高毫不相符的小椅子乖乖坐下,模样有些滑稽。等到唐玉斐坐在他身边,他才轻声问道:“唐玉斐,这么多年,你有想过找找你的家人么?”
“没有。”唐玉斐淡淡地说道,“不管我的父母是因为什么抛弃我,他们不要我是事实。这些孩子们就是我的家人,我把他们当成弟弟妹妹。”
“我妈想见见你。”傅星河突然说道,话出口的一瞬间立即解释,“她说想当面向你道谢,你不用觉得紧张,我妈很喜欢你,也很好相处,不会因为你的出身......”他有些语无伦次,“不过,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把我妈当成你......”
唐玉斐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傅星河觉得自己解释不清了,于是他艰难地补充一句:“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爷爷也说想见见你。”
“现在见家长会不会太快了?”唐玉斐没体谅傅星河的紧张掩饰,直截了当地问道。
傅星河红着脸愣了愣,偷偷看她一眼,低声飞快地嘟囔一句:“其实也不算很快吧。”
唐玉斐被刚要咽下去的包子噎住。
“等手头的事情都处理完,或许可以去见见。”她这么说道。
于是傅星河的唇角扬起小小的弧度,算是心满意足了。
到了下午,临出门前唐玉斐小心翼翼看了看附近有没有记者在蹲点,随后拉着傅星河迅速溜上车,将郁新儿给的定位发给他。赵恒对她这位宝藏员工保护至极,减少了她许多麻烦,让她不至于被狗仔们骚扰。
郁新儿给的地址就在她姥姥家,距离有爱孤儿院将近二十公里的乡下农庄,路上有些堵,唐玉斐在车上百无聊赖地看动画片,最后干脆打起了瞌睡。等她被傅星河摇醒,她环视一圈才惊觉已经到地了。
“你是猪啊,这么能睡。”傅星河一手替她开车门,一手护着她的头,嘴里还不忘挖苦两句。
此时阳光正好,眼前的小径车行不便,只能步行,两侧的农作物长势甚佳,绿油油的,周围空气清新。唐玉斐心情好,懒的跟傅星河计较,主动牵他的手慢悠悠往前走。
真好,这条路恰好够两个人并排步行。
傅星河原本有些好奇地东张西望,等唐玉斐牵住他,他就像被套了项圈般只顾看她,就差摇尾巴了。
农舍大院近在眼前,穿着家居服的郁新儿忙跑出来迎接,身后跟着刚逮到鸡的柴嘉逸,看来是先一步到了。他们看到牵手而来的两人,互相投递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我们还没来得及在游戏外聚过,真高兴你们能来。”郁新儿真情实意地笑着说道,显然很开心。
“不好意思,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忘了联系你们。”唐玉斐有些歉意,说着她分别给两人拨了电话,“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两人立即存档,这时郁新儿的姥姥出来了,郁新儿忙介绍到:“姥姥,这是唐玉斐和傅星河。”
“姥姥知道。”郁新儿的姥姥依旧是一副慈祥的模样,笑着对两人说道:“谢谢你们对我们新儿的照顾,一路过来很累吧?你们去休息一会儿,我来准备晚饭。”
郁新儿用手肘怼了怼柴嘉逸:“我们帮忙!”说罢转向唐玉斐:“嘉逸都已经把这里绕遍了,我们先去处理这只鸡,你们想去附近走走或是进屋休息都行,有什么需要叫我就好。”说罢和柴嘉逸推推搡搡的离开了。
唐玉斐失笑,她想说真的没必要给她和傅星河腾空间的,不过人家都已经走远了,她也就扭头看向傅星河,问道:“大少爷,在这里会不习惯吗?”
“哪有丛林不习惯?”傅星河轻哼一声,拉着她走到那头的鸡舍,满脸好奇,“唐玉斐,鸡能喂吗?”
“又不是动物园参观,麦麸和玉米粒不就在旁边吗?”
傅星河哦了声点点头,抓了些玉米粒丢进鸡舍,立即有好几只鸡加快脚步扑过去啄食。他眼睛一亮,朝着另一头又丢了几颗,鸡又扑过去。于是傅星河东丢一颗西丢一颗,将那群鸡耍的团团转,还满脸开心。
唐玉斐:“......”喂鸡都能开心成这样,有钱人的快乐果然很简单。
流连鸡舍的傅星河不肯离开,把那群鸡喂的再也不想看到玉米粒,他这才兴味索然地去找别的乐子——不远处大摇大摆走来只大肥鹅。
“傅星河,我劝你别惹那只大爷。”唐玉斐见傅星河蠢蠢欲动,好心提醒。
“为什么?”
天真的傅星河不明所以,还在冒死接近,结果那只大爷凶猛的很,拍打着翅膀噘着嘴猛地就是一个俯冲,朝着傅星河攻击而来。而唐玉斐适时闪到战场外,看着大少爷和大爷你追我赶的绕圈圈。
傅星河慌了:“它为什么就追我啊?!”
“大爷仇富。”唐玉斐呵呵笑道。
“唐玉斐,帮我赶赶它!”傅星河欲哭无泪,他不知道鹅这么凶啊。
而唐玉斐抱着胳膊看得起劲,不听不听。
幸亏郁新儿的姥姥及时赶到救场,总算拦住大爷,将它拉去喂食了。傅星河学老实了,乖乖进屋等饭吃,顺带生了会儿唐玉斐的气。
天色渐晚,大堂内亮了灯,所有人也刚好肚子饿了。
四人帮忙布菜后围着饭桌坐下,郁新儿的姥姥将最后一锅鸡汤端上来,色泽香气都令人垂涎欲滴,难怪让郁新儿这么心心念念。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在游戏里吃的那两只丛林鸡?当时我就觉得如果能找到香菇当作料就太好了。”柴嘉逸捏着筷子蠢蠢欲动,一边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一边朝着最大的鸡腿进发,“吃家常菜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就在他的筷子快要触及那只鸡腿的时候,半路伸出了另一双程咬金筷,柴嘉逸抬头,看到傅星河冷笑:“这只鸡腿我先看上了。”
“游戏里抢虾还不够,游戏外还抢鸡腿。”柴嘉逸不满出声,筷子一绕。
傅星河再挡,势在必得:“怪你没抢到。”
于是两双筷子在半空中打起了架,郁新儿摇摇头,悄悄对唐玉斐说道:“那时候我就觉得男人好幼稚。”下一刻,那只鸡腿落入唐玉斐的碗里,傅星河看着柴嘉逸洋洋得意:“反正你抢不过我。”
郁新儿默默退开,当她什么都没说吧。
“快吃快吃。”首战告捷,傅星河舒服了,继续往唐玉斐碗里堆菜,心情颇好。
眼看唐玉斐碗里的东西越来越多,她吃的时候傅星河还帮她把垂落的头发别回耳后,笑的贼傻。于是柴嘉逸也退开了一些,果然不管是游戏里还是游戏外,某些性质不会改变。
这顿饭也不知道是被什么粮塞饱的,四人饭毕搬了躺椅在院子里扇着大蒲扇乘凉,惬意至极地看着满天纵横星斗。
“乡下的天空跟丛林里的天空真像,从游戏里出来后我还觉得像做梦一样。”郁新儿感慨着说道。
柴嘉逸补充道:“能顺利完成任务才是做梦一样。”
“我还没有认真对玉斐说过谢谢,如果不是你一直照顾我,我根本不可能走到最后一刻。”郁新儿扭头看唐玉斐,眼神真挚。
“还有我还有我,真的很谢谢你。”柴嘉逸也跟着出声。
唐玉斐微笑:“哪里,没人能独自在危险的丛林存活,互相照顾罢了。”
“嘿嘿,总之你是最厉害的,我们六个人都很羡慕傅星河。”柴嘉逸还不忘阴阳挖苦傅星河一番。
傅星河轻哼一声,却不会反驳,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能在那场游戏里跟唐玉斐分到一个小组是多么令他珍重又欢喜的事,因为她,他连最重要的音乐之路都能放弃。
大概是因为喜欢吧,傅星河看着星星闪烁的漆黑夜空这么想到。于是他悄悄地、悄悄地从躺椅伸手,往唐玉斐那头挪去,寻觅着牵住她的手后紧紧攥在掌心,而唐玉斐也顺从地反握住了他。
那一刻,心口被某种情绪填满,充盈的快要溢出来,他忍不住弯起唇角,眼睛比星空还要明亮。
半晌,他开口轻声说道:“下个月我会举办个人独奏会,到时候......希望你们都能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