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帽间里,穆柚言无助地蹲坐在地上。屈起双膝，双臂环抱住双腿。
浑身抖若筛糠,双肩止不住颤抖，连着牙关都在发颤。
此时，穆柚言的脸色极差，整张脸惨白不已。一双桃花眼变得猩红，晶莹泪珠盈满了眼眶。
湿漉漉的长睫一个轻颤，泪珠似断线的珍珠一般，沿着脸颊颗颗滚落。
满脑子都是顾易汐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利刃，将心脏捅得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什么“生育工具”、“股份争夺”。这些个只在电视剧里上演的狗血剧情,居然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一刻,穆柚言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笑话。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眼泪都淌干了,再也哭不出来了。穆柚言这才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将无名指上的戒指给摘了下来。
第一反应是扔进垃圾桶。
下一秒,举在半空中的手突然僵住。顿了顿,最后还是将戒指给重新放回了戒盒里。
退出衣帽间，径直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给花店打去了电话。
“穆小姐,这花我们已经包好了。不是我不给您退，主要是您订的是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今儿个又不过节，我们店今天除了接您这一个‘九九九’的订单外，没有接到第二单‘九九九’，所以……”花店老板娘耐心地解释着,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客给打断了。
“不用退了，直接扔了吧。”顾客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微哑，带着明显的鼻音。
“啊？”老板娘瞪大了一双溜圆杏眼，有些没反应过来。
“直接扔掉。”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女人那动听的嗓音，却是不给老板娘回答的机会，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待老板娘反应过来，电话里便传来一阵短促的“嘟嘟”声。
“喂！喂！穆小姐……”老板娘连忙冲着电话那头“喂”了好几声，回应自己的却是一连串的“嘟嘟”声。
一旁的女店员一直忐忑不安地站立着，不停地来回绞着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探试着问了一句。
“琳琳姐，顾客她怎么说？”
闻声，老板娘扭过头来看向女店员，眉头都皱到了一块儿，“顾客说……把花扔掉，不用送了。”
“扔掉？！”女店员重复一句，一度认为是自己听错了。
“对。”老板娘点点头。
“这可是‘999’的订单！小一万块啊！”女店员挠了挠头，感慨一句。
“可不嘛，这么漂亮的花扔了多可惜。”老板娘是个特别爱花的人，所以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花扔了可惜。
“我估摸着是和恋人吵架了吧，要不咱们在等等？”女店员转动了一下眼珠，建议道。
“万一顾客又改变主意了呢。”
“好，那就再等等看。”老板娘当机立断，拿定主意。
卧室里，穆柚言挂断电话后仍站在原地，右手死死地攥着手机，手心已在不觉间渗出一层薄薄冷汗。
半晌后，穆柚言转过身，侧坐在了床沿边。双目黯淡无光，两扇浓密卷翘的长睫犹如断翅的蝶翼，毫无生机地歇在眼睑上。
双眸又一次红了，颗颗晶莹眼泪夺眶而出，泪珠沿着眼尾无声滑落，滴落在下巴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穆柚言再次摁亮了手机。径直找到某旅游软件，在软件上买了两张成人机票，一张婴儿票。
没有对目的的要求，只有对时间的要求，那就是越快越好。最近的一班航班是飞海南的，时间是晚上十点。
“什么？我们要去海南玩？”月嫂被告诉要去海南玩时，既惊讶又很是开心。
“嗯。”穆柚言轻点了点下巴，应道。
“可是穆小姐，你不是五天后就要去k市录节目吗？”月嫂疑惑地问道。
“对，所以就趁着国庆假期好好玩几天。”穆柚言回答。
“原来是这样哦。”月嫂瞬间明白了，说道，“可怪不好意思的，穆小姐你这还给我买机票了，还要带我一起去。”
“对了！顾总她不去吗？”
“她不去。”穆柚言心口一颤，慌乱间垂下眼帘。两扇浓密的卷翘长睫轻扫在因哭得太厉害而泛红的卧蚕上。
“那要不……穆小姐你自己去玩吧，我就不去了。”月嫂想了想，还是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虽然内心是很想去海南旅游。
“我还是就待在家好了，玥儿尽管放心交给我就成。穆小姐，你不用担心。”
“机票已经买了。”穆柚言诚心相邀，说道，“赵姐你平时照顾玥儿辛苦了，整天待在家里，哪儿也去不了。这就当是给你的假期礼物吧，也别和我客气了。”
“谢谢穆小姐，真是让你破费了。”月嫂内心很是开心，再一次道谢。
“不客气。”穆柚言说着，从月嫂怀里接过睁着大眼睛的宝宝，“玥儿给我吧，赵姐你去收拾一下行礼。”
“现在就收拾吗？”月嫂皱眉，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现在就要收拾行礼。
“对，晚上十点的机票。”穆柚言道。
“……哦，好好！”月嫂先是一愣，当即反应过来，连连应了声。
晚九点半，穆柚言和月嫂俩人带着宝宝，准时出现在了vip候机室里。
vip候机室里人不多，零星散落着一些旅客。
穆柚言坐在皮质座椅上，穿着一身香奶奶的白色小香风套裙，一头如海藻般浓密的巧克力色大波浪披散在双肩两侧。
鼻梁上架着一副茶色墨镜，挡住了大半张脸，擦着大红色丝绒口红的唇紧闭着。
虽然只能看到小半张脸，可依稀能辨出穆柚言的脸色并不好。
通常情况下，去旅游应该提前计划。哪怕是心血来潮突然想着去旅游，可也不用这么急。这大半夜地搭飞机去旅游，月嫂还是头一次。
月嫂抱着宝宝坐在对面座椅上，不时瞄一眼对面坐着的穆柚言。虽然穆柚言什么也没说，可月嫂还是察觉出这人并不开心。
去旅游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才对，这是怎么了？
适时，候机室的广播里传出一个甜美的女声，提醒着乘客们该登机了。
穆柚言回过神来，扶了一下鼻梁上的墨镜，随之从座椅上起身。一手拎着只爱马仕的橙色手袋，一手推着行李箱。
目光看向对面的座椅，叫上抱着宝宝的月嫂，俩人一前一后朝着头等舱的专属登机口走去。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窗外掠过一盏盏璀璨光点，点点跳跃光点映落在玻璃窗上。
穆柚言双手紧紧地攥着手机，指腹渗出一层薄薄细汗，在屏幕上印出几个指印。
手机屏幕摁亮了又熄灭。又一次，手机屏幕倏然一个熄灭。
“女士您好，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麻烦请您关一下手机。”突然，头顶上方传来空姐甜美温柔的嗓音。
“感谢您的配合。”
“好。”穆柚言轻声应了声，并没有去看空姐。
垂眸，穆柚言再一次摁亮了手机。这一次，穆柚言不再犹豫，径直打开了微信，点开置顶的对话框。
指腹轻触着字母拼音，指尖不住发着颤。每输入一个汉字，心脏就跟着抽痛一下。像是被人扯住了心脏的动脉，清晰的痛楚一下一下加剧。
信息发送过去后，穆柚言连着微信都没有退出，就直接将手机给关机了。
霎时，眼眶一热，泪花盈满了眼眶。泪珠“啪嗒啪嗒”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晶莹一片。
晚十点，一架豪华私人飞机稳稳地降落在跑道上，与另一架民航完美错过。
私人飞机的机舱内，顾简坐在舒适柔软的皮质座椅上。一身熨帖的黑色西服，衬衫也是黑色的。西服是大翻领设计，领子边点缀着一圈白色暗纹。
在飞机落地的这一刻，女人摁亮了手机屏幕，信号也在这一刻跟着恢复。
下一秒，屏幕上方出现了一条微信提示，提示着一个联系人发来了一条信息。
指纹解锁手机后，直接点开了这条微信。
当看到微信内容时，女人的眼神深了下来。眼底泛涩，整个人彻底愣住了。
穆柚言：【顾简，我们离婚吧。】
刹时，一架飞机划过头顶上方，飞机尾端拉长一束白色飞机云，飞机云隐溺在黑色的夜空中。
远远看去，不过一颗星星一样的小光点，在墨布一般的夜色中闪烁。
女人一双茶色眸子似蒙上了一层寒霜，盯着微信内容看了许久。随之退出了微信，直接给穆柚言打去了电话。
可对方却已经关机了。
顾简那冷艳的眉宇皱了皱，掐断通话后又立马拨了个电话过去。可穆柚言的手机依旧处在关机中，电话那头不断重复着没有温度的机械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顾简的神色越来越淡，浑身笼罩着如寒霜一般的忧郁云翳。眼底渐渐泛了红，湿润渗透眼角。
“顾总。”身后，一袭白色制服套裙的孟助理微弓着身子，轻声唤了一声。
“该下飞机了。”
从孟助理这个角度看过去，并不能很好地察觉出大老总的脸色。否则，就算是借孟助理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提醒总裁下飞机。
顾简没说话，一下子从椅子上起身，疾步朝着机舱门口的方向走去。
“……”孟助理愣愣地站在原地，两三秒后才反应过来。一个转身，踩着八厘米高跟鞋“哒哒”快步追了上去，朝着机舱口跑去。
“顾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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