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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晴给李红梅说有关于卫生巾的事情,李红梅未必有兴趣。但是钱晴提到了有关于妇女卫生,李红梅就不能不当回事了。

“小钱你详细点说。”

钱晴拎着一包卫生巾,手里拿着小册子给李红梅介绍。

“李主任,不瞒您说,这个东西我的进价就是一块钱一包,靠着这东西我根本也挣不了多少钱,所以犯不上骗您。您看这个小册子,现在大部分妇女用的月经带,卫生都是不达标的。您想想,大家用月经带,里面都是放的什么东西?什么碎纸废布头,好点就是棉花。这些东西没煮过没消毒,天长日久用下去,得病了都不知道是为的什么。甚至很多人都意识不到自己得病了。但卫生巾都是厂子里的机器出来的,里面还是包裹进去的,用的时候再展开,这不比月经带干净卫生?”

李红梅拿过一片卫生巾,老实说这东西看着确实干净,摸起来软软的,里面也填充的白白的棉花样的东西,用起来肯定也更舒服。

钱晴还大手笔的撕开一片卫生巾,在上面倒了一杯水给李红梅演示。别说,这小小的一片,竟然真的可以吸水。李红梅惊讶不已,对卫生巾也有了很大的兴趣。

但她工作多年,并没有直接给钱晴保证,而是谨慎说道:“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吧,这个册子上提到的情况我需要找医生去问问。要真是这样说,那月经带确实是不该提倡了。到时候我们再来商量做点宣讲会动员会。”

李红梅自己心里也在打突,一片软软的棉花白布,就能解决百分之多少多少的妇科疾病?听起来总像是天方夜谭。

她倒是不怀疑卫生巾的干净卫生,也觉得用卫生巾,一定程度上应该是可以预防疾病。但是这么大的比例?

看小册子上说,使用卫生巾,要比使用月经带减少快三成的疾病发生。

这个比例太高了,让李红梅难免觉得是卫生巾的制造商在大放厥词,夸大了原有的功效。

送走了钱晴,李红梅的小儿媳就悄悄进来了。

“妈,刚才我仿佛听见你们说什么卫生巾?”

李红梅有点纳闷:“是啊,你知道这个东西?”

小儿媳家里也没有医疗系统的啊,她不是也是油田大院的吗?

小儿媳进家门没到一年,对这个素来雷厉风行的婆婆有点害怕,听到问话就小声回答道:“听说过的,我家里有个亲戚在省城的医院上班,她之前给过我几片。”

李红梅看了下小儿媳:“哦?那用起来怎么样?”

小儿媳点点头:“用着比月经带好得多,但是我后来就没买到了,亲戚说省城那边的医院有这个,药房也卖,省城的供销社也会卖一点。”

李红梅眉头紧皱,心中有点恍惚的预感,觉得钱晴说的话可能是真的。

省城的医生都说好,那是说这东西真的可以预防病症?

李红梅问小儿媳要来省城那个亲戚的电话,又亲自跑了一趟油田的医院和y市最大的医院。

挂了个妇科号,进去却不问病症,而是拎着卫生巾问东问西。

医生也没有不耐烦,而是认真说道:“这个比例没有说错,早在前两年,国内就有这方面的专家进行过研究。月经带的确是存在很多问题,卫生巾的话我们也在推广。不光是你来,平时有些妇科病患者来,我都会这样劝。每个月多花的几毛一块钱,某种意义上是女性的疾病预防费用。”

李红梅拿着卫生巾去油田医院,也得到了大差不差的相同结论。

李红梅“蹭”的一下站起来,质问油田医院的医生:“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不见你们往上汇报呢!?”

得亏是钱晴跑了一趟南方,把事情上了心,不然她还不知道女同志每个月的那点事还要有这么多隐患。

油田医生有点无奈:“说了也买不到,咱们国家前年才引进了一条生产线,去年也就是将将走向市场。产量不说,很多人根本不接受,来我这里的病人我也劝过,但这东西又不是处方药,我还能逼着人家花钱买吗?”

油田内部多是双职工,很多家庭又不是负担不起,即便如此很多妇女也不愿意,来看病就是让医生开药,一说起来用卫生巾就拒绝,她一个医生能怎么办?

李红梅猛地抬头:“那是我们工作没做到位!工人们对这个东西陌生,觉得别人都不用,自己要是用了就是额外支出。我们要把这种思想扭转过来,现在大家并不是买不起一块钱的卫生巾,而是意识不达标,那就应该推广,开会,把好处宣扬出去。大家都用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东西的好处了!”

再来找钱晴的时候,李红梅已经写好了往厂里和妇联递的会议申请。

“小钱啊,这次真的是感谢你,要不是你说起来,我这个老古董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

“等到过些天,妇联那边应该就会开始组织在油田各厂区做宣传会议。厂里应该也会让供销社进一些卫生巾供大家购买。”

李红梅说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钱晴进了一批卫生巾她是知道的,但厂里直接告诉她,宣传之前就要让供销社备货,免得大家一窝蜂都去买再买不到。这么一算,怎么看都是钱晴忙前忙后竹篮打水了。

钱晴半点不在意,别说她本来就没多少货,供不上一整个油田的卫生巾,单就她本来的想法来说,她也没打算把卫生巾的生意全垄断了。新的产品上市,毕竟是要让很多人接受,这个过程她自己一个人根本做不到。

必须要让厂里参与进来,但参与之前钱晴就预料到,厂里肯定会让供销社加大供货。

这样也好,供销社也卖货,钱晴也卖货,谁卖的好就各凭本事。而且油田之外还有很大的市场,油田里的工人先用上了,外面多少也会受到影响,那到时候她的货不就有地方卖了?

“没事的,李主任。”

“我都想好了,等我的衣服店开张了,我这批货就打算送,不打算卖。”

李红梅有点讶异:“那么多,都送?”

小钱这是气傻了?全送了她还赚什么?

钱晴点点头:“我到时候新店开业卖衣服,价格够五十块我就送一包,一百就送两包,买的衣服越贵,我就送的越多。”

反正这一批难挣到钱了,她也不要死磕油田这点市场,先放到店里去搭着衣服送,外面的人用习惯了就得找她买。

做生意要看的是长远,等到她在梧桐大学的房子盖好了,她就在那边开个卫生巾的供货中心。至于供销社,不是钱晴看衰,总觉得厂里的想法太美好,供销社不一定能照着厂里的意思干。

把卫生巾的事情处理好,钱晴进回来的货物也清点完毕,在商店街的铺面后面放好。只等着周皓给定做的衣服架子和衣撑子到了,她再找上一个员工就能开张。就算找不到也没什么,徐阿花现在还在油田,钱晴打算把人带在身边教一教再放出去跑市场。到时候她的店开业,徐阿花也能跟着帮忙。

趁着这天不忙,钱晴赶饭点去梧桐大学的工地上查看最近的进度。

骑着自行车刚到梧桐大学东门,还没拐进小胡同,就看见街口处围了一群人,还有人在嚷着不要插队云云。

定睛一看,都是些抱着饭盒的年轻学生,队伍长长的,一直排出好几十米。把东门本来不大的路都给挡了一大半。

丁大舅丁二舅嘹亮的声音从人群中心传出来。

“番茄炒鸡蛋没有了!”

“排番茄炒鸡蛋的晚上再来啊!”

话虽如此,长长的队伍并没有减少。

一个带着圆眼镜的麻子脸男生小声念叨:“老天保佑我,轮到我的时候一定要有冬瓜炒肉。”

隔了几个人还有个男生也是这样,不过他嘴里念叨的是红烧鸡块。

前面打上饭的人,走出人群都是一脸庆幸,几个女生还凑在一起互相看对方打到什么菜。

“哎,我打到了腐竹肉片,你呢?”

“人太挤了,我生怕给我挤出去,就随便选了一个麻婆豆腐。”

“麻婆豆腐也可以!咱们两个一块换着吃!”

“别商量了,赶紧回去吧,一会儿再给饭挤撒了。”

钱晴看的目瞪口呆,丁大舅丁二舅是做了多少啊,能供得起这么多张嘴。

旁边也有不明所以的学生问排队的:“你们排什么呢?”

“排饭。”

“……我知道是排饭,什么饭排这么多人?”

“跟食堂不一样的饭。”

问话的哥们无语了,你说的不是废话!饭点来东门的,哪个不是被食堂的饭给逼出来的?

这时候最前面的人群中挤出来正好打过饭的人,经过的时候恰好没盖上盖子。浓油赤酱,香味扑鼻,莹润的米饭上覆盖着一荤一素两样菜,香味勾起人的馋虫,又安抚不下去,只能任凭这难忘的味道在鼻腔里肆虐,让人的五脏庙前赴后继的叫嚷着。

“……忘了带饭盒了,这家饭不带饭盒能打吗?”

排队的哥们一推眼镜:“可以,需要押金两块钱。”

两块钱押金不可谓不贵,但是想到这样的美食,还有食堂那种吃了会让人觉得人生再无光亮的饭……

问话的人毫不犹豫直奔队尾。

钱晴简直叹为观止,在街角把车子一停,随便买了一份煎饼,边吃边看。顺带跟旁边的摊主聊天。

本以为旁边卖小吃的摊位会觉得丁大舅丁二舅抢占了他们的生意,结果卖煎饼的摊主乐呵呵的:“他们在这儿摆摊以后,来东门的学生就越来越多啦。我们的生意虽然比不上,但也比原先好。”

那家卖饭的每次都是提前卖完,剩下的学生也都大半会选择这些旁边的摊位。

旁边哼哧哼哧炒面的摊主也凑了两句:“可不是,原先我中午就卖十几份,他们来了之后我每天能卖四五十份!”

钱晴啃着煎饼,心里想着,这算什么?一个摊位带起来人气,所以大家共同受益?

要是周皓在就好了,他肯定能找出合适的专业名词来解释。

中午出来吃饭的学生一个接着一个,中间甚至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一看就不是学生,更像是大学里的教职工和家属,都是抱着饭盒来打饭。甚至有个家庭主妇打扮的,直接抱着一个古色古香的食盒来的,一盘子一盘子打好菜再放进去。

等到丁大舅丁二舅终于宣告今天的饭盒售罄,晚上请早的时候,钱晴这才逆着人流凑上去。

丁大舅丁二舅的饭盒卖得快,赶不上吃的学生就只好转战其他摊位,怪不得那几个老板都说生意好了。

丁大舅正气喘吁吁把三轮车上的大铁框子摞起来,丁二舅抱着钱箱子捋着,按大小用皮筋扎起来。他们打的这辆三轮车非常大,要比钱晴之前弄的那辆大了快一倍!三轮车下面焊了个铁质的底座,里面倒了些热水保温,上面全是各种各样的铁框子盛菜。

钱晴感叹道:“大舅二舅,你们摊子铺的还挺大啊。”

丁大舅一抬头,看见钱晴就一脸惊喜:“晴晴来了?吃过饭没有?”

丁二舅也兴冲冲的:“这边的菜卖完了,工地那边应该还有,走走走,咱们回去先打上饭吃着说。”

两个舅舅一个扶着三轮车一个推着三轮车,喊钱晴到工地那边说话。

三个人都转身走了的时候,东门靠里面的地方,才有一个老头悄悄探了头出来。被他刚才一把拉过去按下头的年轻学生有点纳闷。

“闫教授,你躲什么呢?”

平时也不见这么躲啊,闫教授每天都要来东门口吃饭,碰上哪个学生就让哪个学生给他排队,买了饭盒之后再给钱。但一向是面色自然,坦坦荡荡,大家还只是以为他不爱排队。

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还躲起来了?

闫教授咳了一声,满脸写着“教授的事你少管”。

“谁说我躲了?饭盒给我,今天打了什么菜?”

学生老老实实回答:“排队排晚了,只打到了青椒肉丝和炒土豆片。”

闫教授一边手脚麻利接过饭盒一边吐槽:“所以我说你动作怎么那么慢!我就不爱吃青椒!”

学生:……

您不爱吃青椒还接那么顺手?!昨天您还说您不爱吃腐竹呢!结果还不是吃的盆干碗净!

学生有点委屈:“那不是您留堂留久了吗?大家都在实验室多待了二十分钟。”

闫教授动作一顿:“说起来,实验室是不是缺了个钟表?你下午去找一下系主任,就说我要一个钟表,最好是带闹钟的。”

学生不可置信,闫教授可是出了名的严厉!之前的学长就有过被闫教授留在实验室里不吃不喝关了一天的经历,说是做不出实验就不要吃饭了。而且闫教授一上课就不会看手表,他总说手表是阻碍大家进步的罪魁祸首,就是念着时间才紧赶慢赶,浮躁成性。

现在为了个饭盒就要加钟表?!?!

学生声音都快哽咽了!

感谢丁家餐馆!感谢两位大厨来卖饭盒!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最近一直来给教授买饭盒的自己!

闫教授不拘小节,抄起筷子先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

声音含糊不清:“然后记得通知大家,课要是上不完就晚上加课,唔……青椒好像也没那么难吃嘛……跟系主任说,机电系晚上的时间我占用了。”

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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