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飞本来想先回趟家，准备后续的调查，不过考虑到他自己也差不多一整晚没睡了，而且宋洁现在的精神状态让他也很难说出拒绝来。
“是的，我会留下。”萧飞最终道，“我们回酒店吧。”
因为殡仪馆在市郊，等回到快捷酒店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快天亮了，萧飞将资料和基本情况打包成邮件，因为担心那些东西在人类社会的渗透程度，保险起见萧飞不但找了那个在医院上班的朋友，而且还打电话给远在欧洲的父母，让他们也找人帮忙打印分析。
之后他拉上窗帘，让屋里重新回复黑暗。
“好梦。”萧飞对床上的宋洁道。
之后他坐进窗台下的椅子里，将脖子后仰，把脑袋靠在墙上，而脚则翘在另一只椅子上。
过了大概有一刻钟。他听到屋子另一端的宋洁开口，“你还在吗？”
“嗯。”萧飞在黑暗中答道。
“你……能靠的再近一点吗？”宋洁轻声道。
“好。”
萧飞说完把椅子搬到了床边，不过他还没坐下就听宋洁又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
“……再近一点。”
于是萧飞干脆在床的另一侧躺下，之后问道，“好点了吗？”
宋洁没有回答，只是伸出一只手来，摸向萧飞的脸，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的手心冰凉，声音里充满了仓皇，就像是一只淋了大雨又无家可归的小犬，不知道该去往何方。
“抱歉，把你卷进这样的事情中来。”萧飞充满歉意道。
现实世界的宋洁根本无需经历与至亲的生离死别，现在的她还在大学开开心心的上课，说到底这只是异时空中的事件，事情的发生和走向同他这个玩家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萧飞握住了宋洁的手，柔声道，“别担心，会好起来的，等你再睁开眼的时候。”
宋洁睁眼的时候萧飞已经不见了，不过她很快就听到了隔壁的水声。
萧飞洗了个凉水澡，同时顺便也把手头上的线索重新整理了一下，之后他穿好衣服从浴室里走出来，发现宋洁也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看到他脸红了下。
两人之间实际上什么也没发生。
虽然躺在一张床上，但是都衣服都穿的好好的，在这种时候宋洁只是下意识的想要找个依靠，并不会有其他的念头，萧飞同样也是如此。
他拧开了一瓶矿泉水，把另一瓶抛给了床上的宋洁。
“ct的结果出来了。”
出乎萧飞的预料，这一次竟然是他那对儿不靠谱的父母速度比较快，两个小时就把结果发了过来，之后又过了一个半小时，才是他的那个在医院工作的朋友。
不过两份报告从结果上来看倒是大同小异，三维重建显示那具尸体的身体骨骼、血管和普通的人体几乎没有区别，唯独脑部引起了技术人员的注意。
“第四脑室异常是什么意思？”宋洁走到电脑前。
“第四脑室是一个解剖结构，位置在中脑、脑桥和小脑之间，里面主要是脑脊液，与第三脑室、蛛网膜下隙及脊髓中央管连通，普通人的第四脑室呈四棱锥形，但是ct上的第四脑室比普通人大了一倍，而且是非常工整的半球形。”萧飞道。
“嗯？”
“这么说吧，看到ct图的技术人员认为，这么工整的半球型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倒更像是某种工业产品，是人为被制造出来的，另外ct上还显示，顶骨上有被切割和愈合的痕迹，半径和第四脑室相吻合。”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很多种可能，现在还没法下结论。”萧飞道，“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被替换过的人，脑部和普通人是不同的，另外看这里。”
萧飞指着一张第四脑室的ct照片，在最深处的底部位置有一片浅浅的不规则的阴影。
“那是什么，肿瘤吗？”宋洁眯起眼睛，努力试图分辨着阴影中的东西。
不知为何，那片不祥的阴影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不这么觉得。”萧飞道，“看起来倒像是某种生命体，我们距离最终答案又近了一步。”
两人实际上只睡了四个小时左右，下午的时候宋洁终于见到了自己父亲的辩护律师。
重大刑事案件嫌犯被逮捕后，即便家属也没法探视，只能通过律师进行交流。
然而宋洁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律师总让她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后者道，“我在一行已经干了十年了，为很多嫌犯辩护过，你们放心，刑事这一块儿，市里没有比我更好的律师了，既然宋先生选择我，我肯定会尽职尽责的。”
宋洁的爷爷闻言迫不及待的问道，“我儿子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他已经和亲家的人见了面，样子现在也有些狼狈，手臂上还有抓痕，像这种夫妻间的命案，痛苦也是加倍的，对于两家人都是巨大的打击。
“宋先生并不承认杀人，他坚称自己当时只是在阻止妻子自杀，然而从现场的痕迹来看，他的这种说法很难立住脚，不过他倒是对摄像头的事情做出了解释，他还透露事发前自己曾请过私家侦探调查妻子出轨的事情，我这边也正在和私家侦探取得联系，积极了解事发经过……”
萧飞以宋洁同学的身份肯定是没法参加这次会面的，况且他对会面本身也没有什么兴趣。
在发现了第四脑室中的那个阴影后萧飞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找到了主线中所提到的异常生物，而且对方很大可能还活着。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的繁殖能力很强，为了将已经起疑的宋洁父亲送进监狱一命换一命的可能，不过这种事情的概率不高，否则他们早就应该开始大规模的替换行动了，而如果那东西还活着，并且冷藏室里的低温也杀不死它，那么它的同伴应该也会想办法将它从尸体中取出带走。
这对于萧飞来说将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通过发生在大学生身上的事情，还有那个工整的仿若工业品的第四脑室，萧飞愈发相信，那些东西应该是有一个大本营在的，可惜他之前通过监控录像追到那座停车场后线索就断了。
因此萧飞克制住了立刻返回殡仪馆，将尸体开颅的冲动，决定放长线钓大鱼。
不过在此之前他先回家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