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红自打贾秦被砸得头破血流,关进拘留所后,一直心绪不宁,就算昨日贾明道回来,夫妻俩谈了半夜,还将对面楼的杜朝阳请来合计一宿,拿出了个对策,却还老觉得心里跟堵着什么似的。
大清早将贾明道送到门口,就转回床上想睡回魂觉,才一沾床就听到门外拍得砰砰响,忙跳下床蹭上拖鞋就去开门。
她跟贾明道住的地方是市委大院一号楼,独栋的小洋楼,杜朝阳就住在对面二号楼,周围环境很幽静。
拉开门就看到一个矮胖的男人板着脸说:“请徐行长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是什么人?”徐小红绷起脸,一手扶着门,瞪眼道。
再说都是旧江市委书记夫人,不明不白上来就说走一趟,何况那边贾明道都没收到风声。
“我是央行反洗钱局综合处副处长傅链久,这位是省纪委监察局的宁副局长,这位是省银监会的孙处长,关于您儿子贾秦参与境外洗钱的事,还请徐行长配合我们的工作。”
徐小红一听头顿时一阵晕乎,双腿都有些发软。
央行、纪委、银监同时行动,一来就给个大大的帽子戴下来,意味着什么,她连想都不敢再深想。
“徐行长,请吧。”傅链久微一侧身,宁副局长带来的人就将她拉到门外的车上,直接往早就安排好的宾馆开去。
孙处长走上来说:“九爷,剩下的事……”
“不着急,”傅链久薄薄的嘴唇一抿,眼里闪出些冷厉,“去拘留所把贾秦提出来!”
贾秦被谭纶开了瓢,他在医院处理后,就直接送到了拘留所里,有贾明道给马朝先打招呼,给他安排了个单人间,棉被毯子都是从家里捧来的,还给他弄了台小型的便携式vcd。
傅链久赶到拘留所时,马朝先也到了。
他跑到市委大院一号楼带走徐小红的事,贾明道得知后极为震怒,给他打电话,说要是有人来提贾秦,说什么也得先把人稳住。
上头来人办案,他作为旧江一把手,却连个信都没收到,他这火都不知往哪里发,而且要命的是还不清楚是哪里来的人。
马朝先一瞧见傅链久的工作证,头皮就发麻了:“傅处长,您瞧是不是先给贾书记打个电话再说……”
“还打?要等他们把证据都清干净吗?这是上头在办案,办的还是洗钱的大案,贾明道参没参与都还不知道,通知他,亏你说得出来!”傅链久眼睛一眯,就往贾秦在的房间走去。
被省纪委的宁副局长瞪了眼,马朝先也没了气势,低着头跟在后头。
傅链久一瞧见贾秦抱得跟个蘑菇似的,还坐在床边看周星驰的港剧,笑得跟中了大奖似的,就笑起来了:“贾大少在挽留所里还很自在嘛。”
“你是谁?是我爸让你来接我出去的吗?”贾秦转头瞧了眼傅链久,拍拍屁股起身道。
“我是接你出去的,但不是贾书记让我来的,开门。”傅链久一挥手,站开两步。
省纪委的人就上前将贾秦架起往外拉。
“你们搞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爸是旧江市委书记,你们信不信我跟我说,”贾秦嚷了几句,见没人理会,就看向马朝先,“马叔叔,马局长,你也不帮我吗?快跟他们说说啊……”
马朝先把头一扭,假装什么没听到也没看到。
等出了拘留所,贾明道的秘书赶了过来,一看傅链久就喝道:“你们是哪里来的?跑来旧江抓人经过市委许可了吗?”
“需要市委许可吗?”傅链久一声冷笑,缩身坐到车里,“你告诉贾明道,事情要没查到他身上就还好,要是查到跟他有关联,那他这市委书记就做到头了。”
贾明道的秘书听得倒吸了口凉气,这人好大的口气,市委书记的官道前途,也是他一言能定的?
眼睁睁的瞧着车队开走,他转头问马朝先:“马局长,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央行、省纪委、省银监会……”
贾明道的秘书脑子像被人用锤子狠敲了下似的,慌张的拿出手机:“贾书记……”
贾明道正陪着田郁文、谭靖海、范轻泽、申野军等人在断江村河堤段上视察,接到电话脸色微微一变,就走到一旁,低声问:“是怎么搞的?事先没个风声,小红跟贾秦被带到了哪里?”
“我让马朝先去查了,是往市郊开去了,车还没停,不知开往哪里……”
“一定要查明白,”贾明道沉声道,“我给市纪委的张书记打个电话,让他跟去看看。”
那头谭靖海瞥了眼他,就跟范轻泽说:“范老,昨天那场雨来得快,退得也快,但看这段河堤,也露出了些毛病来。”
“嗯,让行书和谭诚拿钎子上来。”
一喊,两人就将早就准备好的长钎搬上来,后头还跟着七八位水利部的专家。
范轻泽站在河堤上往四周打量了一下,指着处被河水带走了些沙泥的地方说:“打下去。”
这种长钎有些像洛阳铲,也是空心的,但空心比较窄不到半厘米的样子。
骆行书跟谭诚握住上半截钎头,拿起榔头往下就敲,只敲进约莫十多公分,就突然感到下面一空,一下整根长钎都掉了下去。
在场的专家都是脸色一变,范轻泽冷哼道:“来几个人,用铲子给我铲开。”
“范老,这都盖着水泥,不好铲吧?”省水利厅的厅长皱眉说。
“水泥?哪里还有水泥?”范轻泽指着这河堤说,“哼,给我往下铲,我倒要看看下面空了多少。”
水利厅厅长一脸讪然的走开,骆行书和谭诚就招呼几个年轻力壮的轮起铲就往下铲。
申野军瞧得微微蹙眉,这盖上水泥的法子就是他给杜晨辉提的,但没想到突然来一场大雨,谭纶又出了事,再想用拖字诀把人拖在市里,那是不可能的事了。
跑到这断江村河堤段一看,才知道情况比他想的都要严重得多。
普通的河堤都是全是水泥跟砖石覆盖的,这里为了景观,采用的是菱形格子式的,中间都种着青草,草下是泥土,这样的话,就给了打钎的空间。
他还在想着是不是再想办法救回来,就听到轰地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举目望去,就看前方大约二三十米的地方,一条十多米长的河堤整个瘫垮下来,露出一片黄泥和钢筯。
“你们挖,范老,咱们过去瞧瞧。”谭靖海脸一沉就说。
范轻泽走到剖开断裂的河堤旁,只瞧一眼,脸色就变了:“好啊,好个国家重点工程,田副省长、贾书记,你们亲眼看一看,这里用的是什么?钢筯?这全是空心的芦苇杆子!好嘛,弄虚作假到这个地步了,这还只下了一夜的雨,真要汛期来了的话,这断江村的人怎么办?”
不说断江村,就是这条河堤一垮,那河水涌到城中,那半个旧江市区都要遭殃。
贾明道额角都是汗水,田郁文狠狠地瞪了他眼:“看你做的好事!”
“田副省长,我……”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他讪讪的走到一旁,接起电话就得到了徐小红和贾秦被带到的地点,马上又拨给马朝先和市纪委书记,让他们俩赶快过去。
傅链久、宁副局长、孙科长租下的是间平价小旅馆,平常都是郊区外来往的货车司机才会住的,下面是吃饭的地方,上面住人,平凡无奇得紧。
贾秦一带到就直接扔到了布置好的房间里,耀眼的白炽灯打在他脸上,他顿时一阵眼晕。
“说吧,你拿城商行的钱放高利贷,开蓬门洗钱这一连串的违法行为,是怎么发生的?有没有人指使,指使的人是你母亲徐小红,还是你父亲贾明道!”
傅链久厉声一问,贾秦整个人都吓得面无人色,实在是指责太过犀利,简直是要将他贾家一网打尽。
“你说什么,我不懂……”
“你还想硬挺?我告诉你,这是中央下来联合办案,你爸贾明道都保不了你,”孙科长一拍桌子,喝道,“你要是老实交代,说不定还能从宽处理,要是死不悔改,那就别怪我们查清楚后,从严处理你的问题。”
“先说你放贷的事吧,你妈徐小红,前后拿出两千万给你,以免息贷款的名义,贷给挂在你名下的一家叫洪秦的贸易公司下,根据我们调查,这家公司几年来有任何的经营行为发生,是一家**公司,”宁副局长冷声道,“而你用这家皮包公司四处放贷,利息超出国家规定的十倍,这是你那家皮包公司的账本。”
啪地一声,一个本子扔到桌上,贾秦汗涮涮的流下来,整个背一下就湿了。
“你还勾结黑势力上门催债,光是恶意伤害的行为,都能定个黑社会性质团伙的罪,”傅链久眯着小眼睛说,“不过,要是你交代你父亲贾明道的问题,那就能往宽了处理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