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将那恶狼捅成了筛子,我仍旧不知道停手,机械般的捅刺,将心中的恐惧一并发泄了出去,杨爷爷这时跳了下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手中的刀子拿了下去,哈哈大笑道:“好!不错!有杨家子孙的样子,我杨苍梧有后如此,皇天待我不薄!”
说着话,一掌切在了我的脖子上,我顿时眼前一黑,就昏迷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已经身在帐篷里了,外面天也亮了,杨爷爷并不在,我的胳膊却被绑好了,很简易,两片木板夹着,两根破布条缠了起来,就算绷带了,但奇怪的是,我并感觉不到疼痛,受伤处反而有丝清清凉凉的感觉,不知道杨爷爷做了什么手脚。
我起身出了帐篷,正好看见杨爷爷扛着个铁锨从那坑处往回走,那个深坑已经被他填了起来,一只手里还提着那只被我捅死了的恶狼,看见我出了帐篷,顿时哈哈大笑道:“乖孙儿,这么快就醒了,到底是小孩子生机足,稍微等一下,爷爷烤狼肉给你吃!”
说着话,将那只狼往地上一丢,将铁锨往地上一插,这铁锨说是铁锨,实际上只是个类似铁锨的铁制工具,口沿部比铁锨要窄很多,十分锋利,柄子也是钢管焊接的,有一米五六的长度,我也叫不出名字来,游牧民族并没有铁锨可买,爷爷就将这买来当铁锨使的,现在又当成了挂杆,将那只狼往柄子上一挂,从腰间抽出了那把尖刀,就地剥皮剖腹,扒了下水,随即直接穿在柄子上,又去远处的洼地里砍了些灌木,架起来火来直接整烤。
用了好长时间,整只狼烤熟了,香味扑鼻,取出盐巴撒上,撕了条狼腿给我,我也饿了,顾不上烫,单手抓着就啃,别提多香了。
杨爷爷的体型魁梧,食量也相当惊人,我一只狼腿吃完已经饱了,他一个人将剩下的三只狼腿全消灭了,将其余的切开包了,说留带着在路上吃,我一听就问了一句:“爷爷,我们去那?”
杨爷爷看了我一眼,嘿嘿笑道:“当然是一个别人不容易找得到的地方,而且药材还要多才行,以后的五年里,你可得用不少药材。”
我听的心里一咯噔,不由自主的看了眼自己的胳膊,心想这下完了,从昨夜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得出来,这老头做事十分扯蛋,还要找药材充足的地方,看样子以后我就成长期伤员了,不过我也没埋怨他,我知道,要想学本事,代价是一定要付出的。杨爷爷见我看胳膊,又嘿嘿笑了笑,却没有提昨夜的事情,好像不是他将我丢下坑似的,他不提我也不说,以他的性格,说了估计也是白说,该怎么做他还会怎么做。
吃喝完毕,杨爷爷收了帐篷,全都捆绑到马背上,我虽然一条胳膊受了伤,可还是自觉的爬上了马背,杨爷爷那雷厉风行的性格,不会喜欢婆婆妈妈的人。
爷孙俩策马奔腾,一路向北,越走越是空旷,越走气温越低,开始还能看见点牧民,随着逐渐深入,有时候半天都看不见一个人影子,漫无边际的草原上,除了呼啸的狂风,就我们爷孙俩孤独的身影,一直跑到中午,随便吃了点剩狼肉,又继续前行,入夜时分才停下扎营休息,如此反复,一连骑马跑了三天,终于到了一处山脚之下。
山脚下有一铁皮屋,我们一到近前,就从屋内走出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来,瘦瘦高高的,一张马脸、两只眼珠子贼亮,一眼看见杨爷爷,面上顿时露出一阵激动之色,快步到了杨爷爷面前,一伸手就去扶老人下马,口中说道:“杨爷!您老终于出关了!怎么到大兴安岭来了呢?您老闭关的这段时间,小的们可想死您老了。”
我听的一愣,这都干到大兴安岭了?我说怎么天气变的贼冷了呢!难道说杨爷爷要带我在这里住上五年?
杨爷爷并不领那汉子的情,将手一挥,沉声道:“老子还没老到下不了马的程度,想我是假的吧!几个傻不愣登的东西,肯定是钱又用光了,可惜啊!这次老子没时间带你们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一句话说完,翻身下马,将马缰往那汉子手里一交,随手掏出一沓钱来,往那人手中一塞,骂道:“拿钱滚蛋,这里归我了,三匹马都骑走,每月初一,给我送必需品来,钱找焦三要,就说我说的!”
那汉子一愣,脱口问道:“爷,你这是准备长住了?”
杨爷爷一点头道:“五年!五年后我要还没死,带你们干一票大的,干一票可以吃喝玩乐一辈子的那种。不过这五年里,除了你送生活必须品来,其余人不许来。”
那汉子一听,顿时双目一阵放光,接过钱一点头笑道:“得!听爷的,一定伺候好,爷你身体这么好,一定长命百岁!我们都等着你老带我们干那票大的呢!生活品都有,够用半拉月的,酒在床底下,焦三媳妇自酿的百花香,你老慢慢享用!”说着话,伸手将马身上的东西卸了,将另外两匹马的缰绳也抓在手中,翻身上了马,对杨爷爷一拱手告辞,骑马扬长而去,片刻消失不见。
那汉子一上马,杨爷爷已经推开了房门,自顾走了进去,我转头看了看那汉子消失的方向,心里长叹了一声,也转身跟了进去,已经到这地了,再想反悔也没用了。
一进门,铁皮屋虽然外面看上去简陋,里面住着还挺舒服的,床铺都有,桌椅齐全,煤炉子上的水壶嗤嗤冒着热气,锅里还飘着野味肉香,杨爷爷正从锅里往大海碗里捞肉,看了我一眼道:“乖孙,还愣着干什么?坐下吃饭!”说完话,将一大碗肉放在桌子上,自顾从床下掏出一坛子酒来,一掌拍开泥封,顿时满屋花香。
杨爷爷一点头道:“焦三媳妇百花香酿的确实不错,老子闭关十年,少喝了不少!”
一句话说完,举起酒坛子来,咕咚咕咚就是一通灌,伸手一抹嘴,见我还站着没动,一愣神,随即笑道:“好乖孙,你也想喝一点是吧!这就对了,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只不过你现在年纪还小,不能喝多,醉了伤身。”
随即一伸手抓了个大海碗,给我倒了满满一大碗,说道:“一碗就好!以后大了慢慢增加。”我心里吃了一惊,这老头会错意了,竟然让我喝酒,这海碗这么大,一碗足有半斤,还一碗就好,是要把我当酒缸养吗?
但我也没有推辞,说实话,这酒确实香,我心里也想喝,当下坐下试了一小口,入口也不辣,还有点甘甜,更加放肆了起来,我喝酒的时候,杨爷爷就在旁边看着我嘿嘿的乐,不时提坛子灌一大口,不一会儿,我竟然真的将一碗酒喝光了。
但这酒的后劲可不小,一碗酒下了肚,刚开始没觉着,片刻之后就不对劲了,脑袋一个劲的发蒙,脸上滚烫,站起来歪歪斜斜的走到床边,一头扎床上就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万幸的是,第二天酒醒了之后,脑袋倒是不疼,只是口干舌燥,足足喝了三大碗水才有所缓解。
其后的半个月,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每天杨爷爷就带我满山遍野的玩,遇到药材挖药材,遇到野味打野味,回家就吃肉喝酒睡觉,十分逍遥,半个月我硬是长了好几斤,衣服都有点紧了。
半个月后,那汉子又来了一趟,赶着马车来的,送来了米面油盐和衣服,东西卸好,杨爷爷就给了他两个字:“滚吧!”那汉子送东西却被杨爷爷骂了,反而笑的更欢,走的时候都是哼着歌走的。
又半个月,杨爷爷将我胳膊上的夹板拿掉了,在伤处摸捏了几下,说我的伤已经好了,我虽然感觉还有点不得劲,但学艺心切,也就没说,反而缠着他开始教我本事。
但杨爷爷却没有教我的意思,而是让我将我们这半个月来挖的草药都洗净晾干,一样一样的教我辨认草药,什么止血的、接骨的、补气的等等不一,还有些草药含有剧毒,虽然达不到中者立毙的功效,弄死个人也要不了几分钟。
就这样又过了个把月,几乎我们挖来的所有的草药功效我都已经记得烂熟与心了,那汉子又送了一车物资来,杨爷爷这次在他临走的时候,开了张单子给他,让他照单采购,抓紧送来,那汉子看都没看就答应了,等到爷爷又送了他一句:“滚吧!”才笑眯眯的离开。
第三天,那汉子又来了,这次送来的东西很是奇怪,一口巨大的三环铁锅,三根胳膊粗的钢管,三条大铁链子,一口大缸,以及几十包药材,我拆开来看了下,没一样是认识的。
我却不知道,就从这一天开始,快乐的日子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