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展堂一惊,知道对方即将对自己下手了,当下也不敢大意,进屋就将杀猪匠三件宝给拿出来了,穿上围裙,踏上雨靴,杀猪刀往腰间一别,自己下厨弄了两个菜,自斟自饮起来。
要说这李展堂,也算一条好汉,一般人要遇上这事,只怕已经慌了手脚,可他却能沉得住气,非但不怕,还下了决心要和对方拼上一拼,倒也没丢了杀猪匠的威风,当然,这也和他在李家围多年无人敢惹的生活经历有关系,人长期强势,自然而然的就会形成一股子霸气,何况李展堂又是从事杀生的营生。
李展堂的小酒一直喝到天色黑尽,月上树梢,也没见有人上门生事,正准备再喝个两杯就休息了,本来就不是他的事,没必要和对方玩命,但对方要是找上门来,他也不怕,现在自然对方不敢找上门,他也不会敲锣打鼓的去找对方,至于死了的家畜,就当吃了个哑巴亏的,李展堂活了大半辈子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对方不来,李展堂当然高兴,正准备收拾休息,房门忽然吱的一声被推开了,外面的月光顿时倾斜而进,在李展堂的房门口,月光下,站着一只通体乌黑,双眼碧绿的黑猫,用那双绿油油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李展堂,正是今天被李展堂踢了一脚的哪只墨玉玲珑。
李展堂顿时心头火起,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杀猪刀一抽,就要蹿出去将那只猫给剁了,可就在他身形刚要蹿出的时候,眼角一扫之下,却陡然一下停了下来,随即拿着杀猪刀的手,也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怎么回事呢?就在李展堂准备要蹿出去的时候,那墨玉玲珑忽然一转身,从门边叼出来一只死鸡,黄羽红冠,正是刚才李展堂大徒弟提走的那一只。
李展堂也是久在社会上行走的人,一见到这只黄羽死鸡,就知道完了,大徒弟不是没命了,就是落在了对方手上,往好里想,也是被对方控制了,这就麻烦了,大徒弟都落人家手里了,小徒弟还能有个好吗?两个徒弟都在对方手中,自己投鼠忌器啊!
果然,那墨玉玲珑一见李展堂站住了,随即又从门边叼出了另外一只,芦花黑爪,正是李展堂小徒弟提去的那一只,墨玉玲珑将两只死鸡往李展堂门前一放,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李展堂,一双碧绿的眼珠子在月光下闪着妖异的绿光,说不出的诡异。
李展堂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发寒,同时也很是后悔,原本这事在他看来,就是伸个手救了个小白鼠,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因为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早知道如此,他根本就不会伸这个手。
随着那墨玉玲珑“喵”的一声叫,李展堂终于回过神来了,缓缓吐了一口气,举步就向外走,刚走得一步,口袋中那只小白鼠忽然哧溜一下蹿了出来,直接跳到了地面上,死死挡在了李展堂的身前,虽然浑身颤抖的像个筛子一样,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李展堂一愣,小白鼠这是在向自己示警啊!自己只要出去,一定会有危险,能有什么危险呢?难道自己还真的会怕这只黑猫不成,就算再是怎么养出来的猫,它也不是老虎,就凭自己手中的杀猪刀,它不对自己攻击也就罢了,不然定给它来一个一刀穿心。
刚想到这里,李展堂忽然一愣,不对啊!那驯鼠人明明说过,这墨玉玲珑从小就以老鼠为食,就算接近这小灵鼠的身边,只要不对上眼,小灵鼠也没法发现它,可这回为什么小灵鼠这么早就发现有情况了呢?至于现在挡住自己的去路,更是明显不想让自己出去,倒是这小家伙极其忠心,明明它惧怕那只墨玉玲珑害怕的要死,要在往常,早钻进自己口袋中去了,可现在却豁出了命去,也要阻挡自己出去。
这么一想,李展堂立即就再度停住了脚步,眼角一扫,果然看见另外半扇门边,有一道黑影,被月光映射的从地下门缝中透了进来,分明是有一个人藏身在那扇门边,只要自己一出去,就会遭了对方的黑手,而小白鼠所发现的,正是这个人的气味,而不是墨玉玲珑。
这一琢磨透了,李展堂更是倒吸一口凉气,根据那驯鼠人的描述,此人性格偏执,心狠手辣,现在看来,心眼儿也足够多,若不是小灵鼠示警,自己此时只怕已经落入对方算计中了。
但李展堂仍旧不怕,为什么呢?对方所耍的这些手段,分明都是些邪门手段,而杀猪匠三件宝,都在自己身上,就凭自己手中杀猪刀,也完全能够镇得住对方的邪术,不然的话,对方也不至于躲起来暗算他了。
一念至此,李展堂已经有了计较,决定给这人一点教训,当下将小白鼠一抄,给抓在手中,往前两步,到了门边,手中杀猪刀顺着往门缝上一抵,哧溜一下就穿了过去,就听门外顿时响起一声惨叫,一道黑影一闪而走,身形极快,一闪身就到了墙边,手一伸一搭,呼的一下蹿上了墙,猛的一回头,一张俊脸之上,两只眼睛也闪着绿色的光,吹了声口哨,那只墨玉玲珑转身就走,瞬间上了墙头,立于那男子身边。
那男子双眼之中,闪过一丝恶毒之色,冷声道:“杀猪的,你这一刀,送了你两个徒弟的性命,三日之后,日落之前,你的命,我也一并取走。”
李展堂冷哼一声,没有说话,等那男子一跳下墙头,立即将小白鼠放了出去,那小白鼠哧溜一闪,就消失在夜色之中,而李展堂则手提杀猪刀,出门也顺着那男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那人身形极快,一直追出了李家围,已经失去了那人踪影,幸好这时那小白鼠折返了回来,对着李展堂一叫唤,带着李展堂就追进了一片路边林中。
李展堂放轻了脚步,钻入林中,一眼就看见那男子正手握尖刀,对着大徒弟的脖子,阴声道:“该你命短,你师父坏我好事,阻我报仇,还伤了我一刀,你们兄弟的命,我暂且取了,权当利息吧!”
一句话说完,一刀就对着大徒弟的脖子上捅了过去,两个徒弟本都是昏迷不醒的状态,自然无法躲避,这一刀正中咽喉,顿时血光四溅,鲜血如同杀猪一样喷洒而出。
李展堂顿时红了眼珠子,不等那人再去杀小徒弟,已经怒吼一声,狂扑而出,那人一个不防,李展堂已经到了近前,那人连躲带闪,脸上还是中了一刀,李展堂这一刀,可是含怒出手,直接从那人的眉角划到了嘴角,留下好长一道伤口来。
就在李展堂出手的一瞬间,那只墨玉玲珑“喵”的一声叫,陡然蹿起,锋利的前爪在李展堂脸上一挠,就留下了三道血痕,李展堂已经红了眼了,哪里还管什么,直接一刀挥出,正中那只墨玉玲珑,一刀硬是将墨玉玲珑的脑袋给削了下来,猫尸分为两截,掉在地上,仍旧不断挣扎。
不过墨玉玲珑这么一拦,那人已经退到了几步之外,脸上一疼,伸手一摸,一见脸上全是血,顿时知道自己这张脸算是毁了,他被驯鼠人所伤,就能追杀那驯鼠人数年之久,如今面容被毁,辛苦养大的墨玉玲珑被杀,更是恨欲狂盛,但他也不傻,知道此时的李展堂在暴怒之下,一旦交手必定拼命,反倒不敢出手,只是嘶声叫道:“杀猪的,我要你一家死光四绝!”一句话出口,闪身就走。
李展堂本想追去,可是此人速度极快,根本追不上,而且李展堂还担心小徒弟的安危,只好暂且放弃了追杀那人,到了近前,一看小徒弟只是被迷药之类的玩意迷昏了过去,当下直接用尿将小徒弟救醒了过来,然后师徒俩才扑在大徒弟身上痛哭失声。
第二天这事就在李家围传开了,李展堂也报了警,可李展堂见到那人的时候,是在夜间,只看了个大概,知道他的名字叫柳折衣,其他详细特征却记不清楚,警察也无从下手,可毕竟死了人了,还是全力缉拿。
但那人却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从此之后,再也没见他露过头,一直等到四五天后,那驯鼠人回来了,一听说李展堂的徒弟因此而死,内疚异常,在李展堂的一再追问下,才说出了那人的家乡,湘西八卦村!
李展堂本意是自己一个人前往,找到那柳折衣杀了,好给自己的徒弟报仇雪恨,可小徒弟也非要前往,李展堂无奈,只好带着他一同上路,那驯鼠人也知道劝不住,只好先行出发,前去了湘西,说是要去找人将此事彻底解决。
结果李展堂带着小徒弟一直到了湘西,寻访到了八卦村,却是一个藏在深山中的古村,柳折衣的家早就倒塌了,根本就没有人,李展堂又是个急性子,这仇人找不到了,一急一恼,又水土不服,竟然病倒了,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