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在宇文乾府上住了一日,第二天便回到相府来。
到得宋府的时候宋家仆人正在门口挂白布,穿了一身白衣的宋芊芊双眼含泪,神色哀切,像是一个病西施一般,看起来更加惹人怜爱了。宋初不禁冷笑,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放过,宋芊芊可谓是丧心病狂。
宋芊芊远远看见是四皇子的马车,便更是装出一副柔柔弱弱,悲痛欲绝的样子来,任何男人看了恐怕都会觉得我见犹怜。宋芊芊只远远地瞟着宇文乾的马车,只等宇文乾下了马车和他打招呼。
影影绰绰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下了马车,宋芊芊连忙拭了眼里的泪水看去,待到她看清楚的时候,瞬间便张大了嘴。
宋初!
“啊——鬼啊——”宋芊芊呆呆地看着宋初朝着她微微一笑,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不由得闭上眼睛尖叫出声,倒是把旁边的仆人吓了一跳。
看着宋初一步一步向着她走来,宋芊芊只觉得浑身发颤,冷汗涔涔地流出来,不由得颤着声音道:“你……你……冤有头债有主,我并没有害你,你莫要前来找我,我,我可是不怕你的……”
“哦?”宋初向前一步,有些探究地看着宋芊芊:“那依你之见,我应该去找谁呢?”
“啊!!!莫要来找我,莫要来找我,走开啊!”宋芊芊已经全然没了刚刚的淑女风范,大声尖叫道。
“够了!成何体统!”宋进贤已经得了四皇子救了宋初的消息,急急地赶出来迎接的时候看见的却是这样一幕,不由得大怒喝道,挥了挥手命人将在宋府门前丢人的宋芊芊抬了进去。
门口已经远远地聚集了几个看热闹的人,声音远远地传到宋进贤的耳朵里,宋进贤的脸色不禁更难看了,只好先请宇文乾进去。
大夫人听说女儿在门口突然发疯,大吃一惊的同时便赶紧赶来,谁曾想竟然看见了本来已经死去的宋初。大夫人同样大吃一惊,指着宋初口吃道:“你,你,你不是已经……”
转眼看见宋进贤脸色不善地站在宋初身旁,大夫人惊觉自己失言,连忙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上前扶了宋初的手道:“回来就好,我的儿,在外面可曾受苦了?昨晚怎的没回来?”
宋初含笑道:“昨天四皇子救了我,因我手上受了伤便去他府上医治,昨晚便暂留了一晚。”
大夫人话语一凝,心想这蹄子不仅没被做掉,并且还搭上了好运,心中只觉得万分堵心。
宋进贤和大夫人想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四皇子虽然打小便身体孱弱,但是母亲德妃既然能够和皇后分庭抗礼,背后势力必然是不弱的。宇文乾看起来也并不讨厌宋初,若是这丫头能够搭得上宇文乾的话必然是美事一桩。
宋进贤万分欢喜地笑道:“这便好了,初儿毫发无伤地回来我等都是极开心的。初儿,你祖母为了你昨晚念了一夜的经文,你待会儿可记得去看看她。”
宋初应了一声,回头笑道:“多谢四皇子救我性命,来日必当相报。”
宇文乾亦是笑着,“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宋进贤更是觉得宋初行事落落大方,是个可造之材。想起宋芊芊刚刚那一幕宋进贤不禁皱了皱眉,宋芊芊哪里都好,只是毕竟还是有点上不得台面。
作为安抚,宋进贤赏了宋初不少东西。百年的人参,上好的祖母绿,猫儿眼,甚至还有南方送来的珍稀水果。宋初也只是淡淡地道了谢,那些东西却连看一眼也不曾,通通都锁到了库房里。
云晓哭道:“小姐可是回来了。若是小姐再不回来,恐怕大家伙儿都要哭死了,玉珠昨晚得知了这件事后便在院子里烧香跪了一整夜,说是为小姐祈福呢。”
还有一件事情她没说的是,玉珠跪了一整夜,念得全部都是往生咒……
玉珠哭道:“小姐,多亏你回来了。昨晚大小姐说是要将这个院子的丫鬟全部解散,东西也全部充公,翠竹姐姐硬是上去和大小姐吵了一架,大小姐命人打了翠竹姐姐,现在脸都还是肿的呢。”
翠竹这般做,连宋初都怔了一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又想起自己刚刚重生的时候,云晓又是个单纯的,很多事情都是翠竹一人做了,当真是十分能干。
宋初便道:“刚刚老爷不是赏了很多伤药么?玉珠拿了去给翠竹罢。”
玉珠应了一声,欢天喜地的去了。
宋初笑道:“你们等了我一夜,也不能让你们白等。云晓去开了箱子,一人赏两个银裸子。”
云晓欢呼一声,感激地道:“谢谢小姐!”
离别一夜,又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情,宋初已经觉得疲累不堪,便叫了云晓进来,交代道:“我要沐浴休息一会儿,没有要紧的事便不要打搅我。”
云晓应了,出去交代不提。宋初沐浴完毕便睡着了,半梦半醒间好像听见有人在哭泣。
宋初一下便醒了一半,又听见云晓低声道:“你就少哭一会儿罢!小姐刚刚才睡着了,你莫要打搅醒了她。”
小丫鬟哭道:“我并非有意打搅小姐,实在是玉珠姐姐现在还在库房那里和那小厮吵架,也不晓得怎么样了……”
说话间宋初已经醒来,扬声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云晓不敢隐瞒,上前道:“小姐,快过冬了,每房都发了过冬的碳和毯子,可是不晓得为什么,咱们这一房发的是最少最差的,玉珠一时气不过便找库房说理,可库房那几个小厮像是新来的,狗眼看人低,不仅不肯给咱们换,还说些难听刺耳的话……”
宋初坐起来,淡淡地道:“带我去看看。”
云晓不敢阻拦,只得陪着宋初一起去。走到库房的时候还听见那小厮声音极高,无赖的说道:“并非是我不给你们四小姐面子,实在是你们房里就这一个主子,是不是?你看二姨娘,房里好歹也有四个人在,自然得多分点儿,我分的有什么错不成?”
“你胡说!”玉珠显然是真的生了气:“往年每个房都是一样的,哪有这个房多那个房少的道理?你若是这样说,二姨娘房里分的东西应该是最多的才对,可是大夫人房里的却是二姨娘的两倍,大夫人用两年都用不完的!你给我们房发的都是不好的碳,毯子也是有霉味儿的,真当我们好欺负不成!”
“嗬,这话怎么说?”小厮被说白了脸,却仍然扯着脖子说道:“大夫人为府里做了多少事,你们四小姐可曾为府里做了什么事不成,凭什么要求和大夫人一样的待遇?”
“所以你就应该给我发陈年的碳,和带着霉味儿的毯子。”宋初走进去平静地道,黑白分明的眼中带着淡淡的嘲讽。
小厮见是宋初,气势上便短了半分。何况这件事本来便是他没理,一时竟无话可说。但他毕竟是大夫人一手提拔上去的人,自然向着大夫人。曹川他尚且还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宋初?
当下便冷笑道:“四小姐,说话可是要讲真凭实据的。你什么时候见到了陈年的碳和发霉的被子,怎的便这样说?府里的东西向来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我看四小姐孤身一人,用不了这么多东西,便数量上少了一点,但是四小姐过冬是肯定没问题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宋初还是淡淡地说道,看起来丝毫不曾恼火,这不禁让小厮心中一喜,暗暗道一定是个好欺负的,待会儿随便糊弄下就完了。
小厮更得意起来,梗着脖子道:“四小姐都说是这样了,你们这些狗奴才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过来,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你。”宋初朝小厮招了招手,小厮便依言走过来,神色之间是掩不住的得意。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小厮脸上。那小厮的脸蓦地变了颜色,一半是疼痛一半是愤怒,嘶声道:“你,你为何打我?”
“我为何不能打你?”宋初眼中全是嘲讽的神色,“不过是一个狗奴才罢了,打你还脏了我的手。”看那小厮捂着脸,一副恨毒了宋初的样子,宋初冷冷笑道:“怎么,你可有委屈?要不要去找大夫人说说你的委屈,让老爷给你评评理?”
宋初即便再不受宠,毕竟还是个主子。那小厮虽然狂傲,但是毕竟也晓得这个道理,当下便跪下道:“四小姐饶了奴才吧,奴才只是猪油蒙了心,日后万万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了……”
转眼看见玉珠原样拿回来的自己派人拿去的冬补之物,便连连磕头,机灵道:“奴才这就把东西都换成上好的来,还请小姐先回去等着,奴才一会儿便去负荆请罪。”
宋初眼中含着冷冷的笑,也不答话,只是带着云晓和玉珠便走了。
小厮转过头看见守库门的老头儿正咧着嘴笑他,不由得骂骂咧咧道:“你笑个屁,你还不如老子呢!一点油水都捞不着的地方,以为老子想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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