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件事他实在醒悟得太晚。现在知道又能怎么样呢?宇文瑞大手一挥,一个精铁做成得牢笼便牢牢地将他扣在了地上。
“你以为这样就能困得住我?”
宇文厉眼中逐渐发红,瞪着宇文瑞恶狠狠地说道。
“二哥说的是什么话。”宇文瑞轻松了笑了笑,“难道五弟我会一个人来不成?奉劝二哥最好乖乖呆在里面。若是让皇后娘娘守在外面的人看见了,恐怕不太好看。”
宇文厉恨得想要上前将他生吞活剥,却也知道外面现在定然已经守着了很多人。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闪过,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没想到五皇弟心思竟然这样狠毒。”
“二哥错了。”
宇文瑞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若你不先动手,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你下手的。”
宇文厉明显不信,他却也不再解释,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道:“还是要请二哥在里面待上一段时间了。”
说罢便俯下身将目瞪口呆的宇文鸠扶了起来,温声道:“三哥,回家吧。”
宇文鸠望着自己一向“懦弱”的五皇弟,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方才低声道:“五皇弟莫要管我。苏瑾已经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且让我自生自灭吧。”
“自生自灭?”宇文瑞轻轻嗤笑一声,“你想的美。”
“你可知,淑妃为了你在皇后娘娘大殿前整整跪了三天,滴水未进?要说服皇后娘娘做一件事,你应该知道那代价是何等的大。”宇文瑞深沉地看着他,“苏瑾尽管是你心头爱,可淑妃却只有你一人。难道你真的要弃她而去?”
宇文鸠顿时呆住。
他那个母妃,每日里说话没个正经的样子,心中却最是在意他。父皇对她并不十分的好,恐怕她只剩下他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了。
苦笑了一声,宇文鸠扶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
“我听你的,回家。”
宇文瑞贴心地上前搀扶,嘱咐道:“慢一点。皇后娘娘命人准备了清淡的饭菜给你,先用一点儿再去看淑妃娘娘吧。”
两人慢慢离去。
宇文厉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拳头蓦地攥紧,眼中充满厌恶和恨意。
“恭迎三皇子——”
尖细的太监的声音传来。
大狱外的阳光实在是太过于刺眼,宇文厉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睛。周通从远处走来,赔笑道:“恭喜三皇子。”
周通乃是皇宫当中的第一大太监,宇文鸠便也笑道:“还要多谢您的帮助。”
周通心中叫苦,若不是皇上现在不省人事,皇后当政,谁愿意管这闲事?面上却不敢露出一丝一毫不尊敬的表情,狗腿地道:“这都是应该的。”
宇文鸠朝着皇后所在的宫殿望了望,其实很远,什么都看不见,宇文鸠却莫名地笑了笑,道:“替我多谢谢皇后娘娘了。”
周通躬身答应一声。
宇文浩南的宫殿里。
皇后慢慢地抚着那光滑、花纹繁复的座椅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周通给她递上来一个奏折方才回过神来。
“三皇子已经走了?”
皇后淡淡地问道。
“还不曾,正在用饭。说是等会儿要来亲自拜谢皇后娘娘您呢。”周通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等她来的时候告诉他,道谢就不必了。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淑妃不是也付出了一些东西么?”皇后拿着那张奏折看了几眼,慢慢地说道。
“是。”
周通正要去办,却听见皇后在他身后淡淡地道:“且慢。”
他连忙转身回来,看见皇后手中拿着一张奏折,面上带着冰冷的笑意道:“宋相真是好能干,这才去了几天,竟然能将军中的粮食烧了一小半。也算是我宇文王朝当中的第一人了。”
周通闻言不禁大吃一惊,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皇后慢慢地将那奏折扔到一边,“既然宋相在边关如此不堪,理应多多历练才是。就把宋相流放边关吧。”
“那宋相的家人呢?”
“既然是一国宰相犯了错,自然全家都是要流放边关的。”皇后像是奇怪于周通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一般,皱眉道。
“可是…宋家还有一个三品女贤,宋初。”周通提醒道。
皇后万年不变的神色有着微微的冷凝。那个女子她曾经见过一次,竟和另外一个人神似。她直觉是不喜欢她的,可是宇文浩南偏偏对她格外纵容……
皇后歪着头看了一眼里面睡着的男人。
罢了,暂且饶过她一次吧。
皇后微微眯了眯眼睛,懒懒地道:“那就除了她之外,全部流放好了。”
“是。”
等到周通走了,皇后方才微微叹了口气,自龙椅上站了起来。那一向对自己冷冰冰的男人眼下就在后面躺着,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得听着。
冰冷的手轻轻地拂过熟悉的容颜,皇后微微叹息道:“你说,我们为什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没有人回答,周围静悄悄的。
她亲手拿起放在龙床边的药来,慢慢地喂宇文浩南喝下。宇文浩南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将大部分的药汁都吐了出来,然而皇后却仍然坚持不懈地喂着。
且不说二姨娘和三姨娘如何哭爹喊娘,宋进贤也是十分的愁眉不展。
他还以为自己会被宇文浩南杀掉,可是不知为何那个一向不是很喜欢他的皇帝竟然放了他一马,仅仅是流放边疆便罢了。
从此京城再也没有宋相了吗?
宋进贤一夜之间头发几乎白了一半,看起来更是分外憔悴。来看望他的拓跋老将军也是一阵不忍心,劝道:“你可是烧了粮草,虽说又运了新的来,到底是大罪。眼下皇上已经是格外开恩,你应该也没什么怨言才是。”
宋进贤苦笑道:“拓跋老将军说的极是。只是这转变实在太快,我一时间竟然有些适应不过来。”
安国公刚刚操练完新兵,此刻正擦着脸上的汗水走进来。看见宋进贤的时候自然是一阵不耐烦,冷冷地道:“怎么,你还不走么?”
宋进贤一时语塞,总不能说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敢离开军营吧?此刻他却再也没了和安国公对抗的勇气,只得赔笑道:“还未曾想好去哪里。”
“连这都想不好?”
楚襄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听说最近边关在招搬运工。一天少说也有一两银子,何况又管吃管住,我看宋相去那里倒是很合适。”
宋进贤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倒是拓跋老将军有些责怪地瞪了楚襄一眼,道:“进贤到底曾经是宰相。怎么能去给别的搬东西?岂不是可笑。要我说,便在军中留着,做个文书好了。虽说银子少了点,可毕竟安全一些,也适合宋相。”
宋进贤闻言自是喜不自禁,连忙道谢。
楚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宋芊芊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却很平静。
“皇上到底是手下留情了。”
“芊儿,为父以后怕是不能再保护你了。”宋进贤看着自己艳若桃李的女儿,不禁一阵心酸,“日后你见到四皇子等人的机会要比为父大得多,到时候一定要替为父多说写好话。”
宋芊芊心中微嘲。
“父亲怎么这样说?将军已经给您了这个位置,何况又被流放,便老老实实做事罢了。难道还想着怎么升迁么?”
“你,你这个不孝女!”
宋进贤眼见不能达成目标,不禁指着宋芊芊怒骂道。
“女儿不孝?”宋芊芊冷冷地看着他,“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对父亲曾经有过不孝的举动。倒是父亲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是母亲尚还在,你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田地。何况舅舅定然也会暗中帮助你,今天的这一切难道不是全都是你亲手造成的?”
宋进贤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倒是宋初进门便听见两人的争吵,微微笑道:“怎么这样热闹?”
宋芊芊看见宋初,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诧异的神情,随即低着头道:“妹妹怎么来了。”
“宋初是来恭喜父亲的。”
宋进贤刚准备发怒,觉得一个两个的女儿都是在嘲讽自己,却听见宋初含笑说道:“眼下大战在即,人人惶恐。朝中的文官据说已经被皇后娘娘处理了好几个,幸好父亲躲过了这一劫。何况皇上也没有真的对父亲下杀手,也还未曾抄家,日后等父亲回了京城,刚好能够做个富足翁。难道不值得庆幸么?”
宋进贤有些诧异地道:“这些事你怎么知道?”
“军营当中消息是最快的。”宋初避而不答,敷衍地说道,“何况我刚刚接到消息,不日二姨娘和三姨娘便会来找父亲了。我想父亲定然会很高兴吧。”
刚刚舒缓了一些脸色的宋进贤顷刻间又变成了苦瓜色。
宋芊芊余光扫过宋初含笑的神情,只觉得心中分外不平,柔柔地道:“妹妹莫要乱说话了。你有官职在身,不曾被流放,可我们眼下都已经成了平民,按理说我们现在应该向你行礼才是。”
说罢宋芊芊便拉了拉身边的宋进贤,含笑道:“父亲,还不快给妹妹行礼?”
“草民…草民见过宋大人。”
宋进贤咽了口口水,艰难地说道。
宋初心中知道宋芊芊是要将矛头引向自己,笑得不慌不忙:“我来呢,还有一件好事情要告诉父亲和姐姐。”
“安国公说了,日后姐姐和大哥的衣食住行全都由他来照顾呢。”宋初像是真心恭喜一般地说道。
宋芊芊心中不禁一喜。
她就知道是这样的!
宋进贤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慢慢地道:“芊芊,你们可有将为父放在心上过?恐怕你,一心只想着安国公的权势吧。”
宋初冷淡一笑,看着对峙的两人缓缓道:“消息已经送到,宋初就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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