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谦匆忙赶到府中的时候王太傅和王夫人已经等了良久。看着他进来王太傅本想要发火,却被王夫人一把拉住了,温柔地笑道:“老爷,之谦也这么大了,再说在朝中的地位眼下比您还要高。哪里能没有一点自己的事情要做?若是因为这一点点事情就训斥之谦,恐怕不太好吧。”
王太傅闻言虽然心中仍旧有些生气,但是却生生忍住了口中要说出的责备的话,不耐烦地道:“还不赶快进来坐?”
王之谦连忙摸了摸头,嘿嘿笑了一声,道:“还是父亲母亲知道心疼儿子呢。”
说罢便走了进来,拿起筷子正准备吃饭,却听见王太傅冷不丁地问道:“你去做什么了?”
王之谦一向不喜欢说谎,闻言倒是怔了怔,本想照实说了,只是想到今晚毕竟要吃团圆饭,若是实话实说父母定然不太高兴。何况宋姑娘也是特意嘱咐了的,便没有多说,只是道:“下了朝皇上问我安国公该如何处置。”
王太傅的神情变了变,连忙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大臣们怎么说,我就怎么说,皇上显然有些失望,不过也没说什么。”王之谦往口中放了一个饺子,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王太傅方才放下心来,沉着脸道:“安国公的这件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只是皇上既然已经下令封了安国公府,显然是想要将这件事情闹大。这件事情你可千万莫要插手,懂了吗?”
“是。”
王之谦答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却也没有追问,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老秦站在王家门口,犹豫了半晌,方才叹了口气,转身离开。王之谦已经这么大了,早该有自己的主意。何况老爷之前也只是说让他监视着不要有过分的举动罢了。眼下也只是救了一个女子,算不上过分。
边关。
“末将来迟了,还请大帅恕罪!”一个年过半旬,头发有些斑白的老人下了马便跪在地上,有些惶恐地说道。
从京城到东边的边关,快马加鞭的话四天足够了。只是这军队却走了六天,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宇文乾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也不动声色,只是上前搀扶起那张将军,含笑地道:“张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家都晓得张将军您是个一心为国的,何况我等也并未败绩,不算迟到,来的刚好。”
那中年人眼中便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来,只是面上却分毫不显,由着宇文乾将其搀扶起来,方才问道:“不知敌军现在有多少人马,我方胜算何如?”
拓跋司便皱了皱眉。
这张将军,究竟是来打仗的,还是来质问的?
宇文乾脸上却仍然没什么其他神色,淡淡地笑了笑,道:“有了张将军,我方何愁没有胜算?至于对方有多少人马,想必我呈上的战报上写得已经非常清楚。何况张将军据说是来的时候刚好和敌军交上了手,对于对方的战斗力量想必也已经很清楚了。”
那张将军一时竟无话可说,只好尴尬地笑道:“是属下问错了。”
“张将军说的什么话。”
宇文乾淡淡地说道。
张将军眼中闪过一丝不甘,正准备再问,却听见拓跋老将军不轻不重地道:“张将军远道而来,怕是辛苦了。没想到刚刚进来就这样关心兵力,实在是心系边关,也不枉皇上一定要您来一趟了。”
张将军不禁老脸一红,晓得拓跋司是在讽刺他。皇上本想要让他来边关,可是他已经多年不曾打仗,如何能够应付得住?为了不来边关也只好将家财散尽,捐了军饷。没想到即便是这样皇上也依然坚持,他也只好来了。
没想到这段丑事居然都已经传到了边关来,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张将军只好尴尬地笑了笑,道:“想必今天天色也晚了,大家都累了吧,咱们明天再聊,明天再聊。”
说罢便逃一样地走了。
宇文乾和拓跋司对视一笑。
等到晚上和宋初见面的时候,宇文乾便将这件事说了给宋初听。宋初也是忍不住的笑,一面笑一面若有所思地道:“这位张将军,有时候脑子虽然糊涂了一些,但是对于士兵演练上倒是十分有心得。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你们若是需要问的话,不妨去找他。”
宇文乾闻言倒是十分惊讶,认真地道:“我本以为那张将军是个草包罢了。”
宋初微微摇头,道:“脾气方面是个草包,这倒是也不假。只是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发现,行军方面他简直就是个天才。”
宇文乾眼中闪过一丝沉思,问道:“可是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你是怎么会知道的?”
宋初闻言不禁顿了顿,方才若无其事地道:“只不过是以前曾经听说罢了。何况让张将军来边关,这件事情定然是皇后娘娘的主意。皇后看人一向奇准,既然让他来便定然有深意。”
“我的初儿看人也很准。”
宇文乾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笑道,说出口的话语当中却带着一丝探究。
宋初一向对于这些不十分起眼,甚至连见都不曾见过的人物十分了解,就连有的家中秘史都知道。若说是她听说的,这断然不可能。
看来这小丫头身上的秘密还很多呢。
宇文乾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道:“时候不早了,赶紧睡吧。”
“嗯。”宋初顺从地将宇文乾手中端着的药喝了,闭上眼睛安静地睡着了。宇文乾端详她良久,方才起身离开。
只是等到宇文乾走了,宋初却又睁开眼睛。一向清澈的眼睛里此刻却是黑黑沉沉的,沉沉地叹了口气。
“不知还能瞒住多久呢?”
京城。
宋芊芊坐在桌子旁拿了茶壶给王之谦倒茶,温温柔柔地笑道:“只不过是不到一年没见,没想到你竟然做了宰相,当真是不可小觑。”
“宋姑娘说什么呢。”王之谦一时间竟然有些局促,只得端了茶水来喝了一口,方才尴尬地说道:“我再努力,也是比不上宋相的。对了,说起宋相,不知他老人家现在在何处?”
宋芊芊闻言有些哀伤地转过头,道:“父亲被流放边关的事情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只是到了边关毕竟有国公照顾着,做了一个小小的军部文书,勉强活命。只是现在国公已经…,想必父亲的日子现在也很是不好过。”
王之谦闻言更是后悔提起这件事情,恨不得朝着自己脸上打上两下,连忙笑着给宋芊芊倒茶,道:“眼下快要入夏,想必京城里又要热闹上好一阵子。不知宋姑娘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
宋芊芊有些悲伤地笑了笑,“眼下我一个亲戚都没有了,仅有的父亲也在边关,暂时能够有什么打算?若是王大人您嫌弃芊芊太麻烦了,芊芊就再找别的地方住。”
“别,别,绝对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王之谦涨得满脸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一向是个不太会说话的,请宋姑娘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自然不会。”
宋芊芊哀伤地说道,“王大人您一向都是为了芊芊好的,芊芊岂能不知道。”
“芊芊,你莫要叫我王大人,叫我之谦就行。”王之谦微微红了脸,“你可知道,你走了之后我是日夜想念你,想着你若是能够回来就好了,没想到当真是上天照顾,竟然能够在京城再次遇见你。”
“只是再次遇见,芊芊已经是低贱的罪臣之女,可是王公子你,却是高高在上的宰相了。”宋芊芊伤心地叹息,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没想到我们相隔最后一次见面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差别就已经这么大了。”
“不大,不大!”
王之谦着急地说着,“芊芊,你仍旧是我心中最美丽的女子,而我对于你的心意也从来没有改变过,这一点难道你看不出吗?我们之间其实从来都不曾改变过啊!”
宋芊芊像是不曾预料到王之谦竟然会这样说,不禁红了脸,小声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才是正理。我现在只是一个罪臣之子,你家中家世显赫,定然不会同意的。你能够给我找到住的地方我就已经很感激了,若是这辈子还有机会能够报答你,芊芊定然毫不犹豫。”
“芊芊!”
王之谦闻言更是动情,几乎是红了眼眶,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感动地道:“我哪里想要你什么报答?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能够陪在我身边,便是我最大的愿望了,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要!”
宋芊芊吃了一惊,随后便更是羞涩地红了脸,轻轻地将手从王之谦手中抽出,却没有用力,被王之谦拉得更紧:“芊芊,我娶了你吧。”
“可是,我家中现在零散得不成样子,我可是罪臣之女,而你是高高在上的宰相。芊芊拿什么嫁给你?皇上定然不会同意的。到时候你若是再想娶我,可就成了抗旨了啊!”
宋芊芊闻言美丽的眼睛当中不禁流露出十分担心的神色,追问地道。
“这……”
王之谦显然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层,不禁怔住了。按例朝中大臣是绝对不能娶罪臣之女的,何况朝廷大臣的嫁娶都是要给皇上过目的。皇上显然不会同意这件事,到时候他们便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
“那怎么办?”
王之谦只觉得心中失望至极难受之极,乱得像是一团乱麻一般,只得低声地问道。
“唉,芊芊怎么会知道呢?”宋芊芊哭得梨花带雨,“只是若是舅舅还在的话就好了,舅舅是安国公,芊芊自然能够嫁给想嫁的人,也不会受了委屈。”
宋芊芊的话像是无意当中说出来的,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王之谦瞬间便眼前一亮。
“对,对!”
王之谦激动地说,“若是我能够给安国公翻案,他自然会将自己唯一的亲侄女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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