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肆在四人里,得三位师兄爱护,平日里惯会讨巧机灵,宇文乾对他也少了分严肃,此时见宇文乾冷脸,也不怕。匆匆喝了口宋初递过来的茶,显摆似得砸吧砸吧嘴,“大哥觉得无颜见夫人,这次都不敢上山了呢。”开口就是说起伯夷,也没来个正事儿。
宋初淡笑,“你倒是机灵,伯夷何罪之有,还盼着他上山教导教导有缘呢!”
“夫人要他上来,直接把人召回来就好了,免得他在外面正事不坐。”伯肆插科打诨,就把伯夷这渎职的事儿给揭了过去。
得到希望的答案,伯肆正了脸色,“属下查探到,闫楼主就在罗城清河县。”伯肆犹犹豫豫,“只是,属下探到,不知是我们的势力在找他,还有人也在寻,就我所知,就有两队人马,敌友不知。”
宋初肃然,“闫楼主如何?”
“一切安好。”
宋初放了心,“仔细着点儿,把他请上山来,护着他的安全。”
“是。”说完正事儿,伯肆又露出嬉皮笑脸相,讨好的看着宇文乾,“主子,听说您在山上藏了好些美酒佳酿呢?”边说还边吞了吞口水,伯夷下山后,每每说起这事儿,真是馋的他们。
“就你事儿多。”宇文乾笑骂一句,“去找德全吧!”
把人打发走,宇文乾带笑的表情凝固下来,“初儿?”
宋初脸色轻松,压抑着自己的兴奋,“乾,找到了,你听到了吗,找到了。”
“是是是,”宇文乾淡笑,搂住宋初的身子,“早就和你说了,闫山雨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打败的,瞧你现在,肯定满脑子都是他,我都是吃醋了。”宇文乾跨着脸,一副委屈样,偏偏他生的高大,面色锋利英俊,强装出来的样子有几分滑稽。
宋初笑了,“那真是酸死了。”不忘解释,“乾,思清与我自幼只有兄妹之情,他有那样的心思,也不过是被周煜蛊惑了而已,你千万别多想。”神情间颇为小心和忐忑。
宇文乾亲亲她的额头,“我信不过他,难道还信不过你?”
宋初失笑,却没有继续劝,有些话说得多了,反而像掩饰。宇文乾握住宋初的手,“好了,我们去看看伯肆,是不是把我的酒都给喝光了。”
宋初自那天后,心中疙瘩一松,开朗了许多,每日逗逗松儿,教她识字认书,与白旭磊探讨一下医术,和宇文乾散散步,说说话,真是惬意的很。
若没有西镜的战事,没有梅长沁的踪迹纷忧,宋初想这就是自己期盼已久的神仙日子了。
梅长沁一入归云楼,便没了消息,还好闫山雨行踪已知,不然真的愧疚死。宋初瞧着边上玩耍愉快的一大一小,会心一笑。
可是她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夫人,闫楼主他……他并不和我们一起回来,”岂止是不愿意,伯肆现在都记得自己属下在自己面前抱怨的模样,“而且,而且……”伯肆斜眼瞧了瞧宋初的脸色,心一狠,“听到夫人的名字,他好像很抗拒。”伯肆低头闭嘴。
宋初心一沉,蓦然浮现归云楼后山的那一幕,原来如此。
“嗯。”宋初挥挥手,打发伯肆下去了。
伯肆张张嘴,宋初已经闭上了眼睛,躬身退下。
宋初的心事儿宇文乾早已知晓,早早处理完了事儿,“安排下去,三日后去西镜。”最后对德全说了一句,便去陪伴宋初了。
两人许久未好好一起,这偷来的时间格外宝贵。
秋意浓郁,早晨山林间铺了一层雾气,迷迷茫茫一片,幽深寂静,时不时听到几声鸟鸣虫叫,仿若春天到来。
太阳徐徐上升,底层的雾气渐渐散去,露出一片青翠浓郁来,不时掉落的细叶铺在山林间,碎碎的一层,方知此时已是秋天的境地。
骏马嘶鸣,白鹤盘旋,影子遮天蔽日,大若东海之鲲。
林间,一女子眼睛被黑色布条蒙着,一身浅色短打,肤色白皙如玉,嘴角含笑不语,精气十足,由于看不见前方路径行走间稍微缓慢。
离他一步远的地方,一名英俊男子不急不缓的跟着,牵着她的手,小心的护着。
“乾,这是要做什么?”脚踩在地面的触感让她猜到了此处何境。
宇文乾轻笑,“到了便知道了。”
宋初不再问了,心知男人是为了让自己高兴,心中也不禁有几分期待。走了会儿,宇文乾没再继续拉着她走,“到了?”
宋初没听到男人的回答,感觉略显粗糙而温暖的手在自己脸庞拂过,带子落下,宋初眨眨眼,适应了光线,睁开眼睛。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近得可以闻到对方的呼吸,只要一抬头,就可以吻到对方坚毅的下巴。
宋初笑,“给我看什么?”难不成只是为了看你?宋初心里笑开了花儿。
宇文乾右手合成拳抵在嘴上,吹了一声响哨,顿时空气如蒸腾开的雾气,化成了实影,四下跳动,恍若能闻刀光剑影,又似朝堂之上磅礴的管弦奏乐。丛林间,异石怪树脂左右摇晃,默契十足的统一方向和弧度,树梢顶端,转圈打滚,动作怪异不似死物。鸟兽们也不闲着,不时配乐一曲,像一场被自己偷偷撞见的林间大联欢。
宋初诧异的捂住嘴巴,眼神飘向宇文乾,舌头都有些不利索,“这……这是……”
忽的,一只大鸟在空中盘旋而下,翅膀散出的气流好似阵阵刚劲的剑风,果然,万物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摇摆欢呼。
“白鹤?”宋初难以置信,“是它?”师傅早就说这白鹤通人性,却不曾想武力值也如此高强。
宇文乾抬头,眼带赞许,白鹤绕动脖子的瞬间捕捉到,更加卖力。“对啊,知晓你心绪难平,特地拿了绝招来哄你呢?”
宋初笑了,如三月春风拂面,九月艳阳普照,宋初双手合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喊,“谢谢。”白鹤猛然变换了动作,脖子上下起伏,冲着宋初盘旋而来。宋初摸摸它的脑袋,不时拿头蹭蹭它光洁柔软的毛。
宇文乾看得眼热,摸摸白鹤的翅膀,也不知按了何处,委委屈屈的飞走了,宋初不觉,还在一个劲回味。
“心情真的那么好?”宋初握着宋初微凉的手,向前走去。
“白鹤一向不待见我,今日的确值得留念。”宋初止不住心中的笑意,忽的踮起脚尖,匆匆在宇文乾耳旁印上一吻,“谢谢。”快速的似乎要飘散在风中。
“初儿,我只愿你幸福快乐,”宇文乾停下,眼中柔情似水,又认真虔诚,“而且,还是我给的。”
宋初眨巴两下眼,点点头,“我,我允了。”
宇文乾潸然一笑,捏捏宋初的脸,“走,不是说了带你打猎吗?我们走。”
宋初瞧瞧自己的装扮,原来这才是正事儿。饶了个弯,马匹弓箭早就准备好。
宇文乾解了绳子,朝宋初呼唤,“来,上来试试。”
宋初撑着宇文乾跨上马去,不似白旭磊的白云骄傲放荡,温顺的很。
宇文乾兀自上了另一匹纯黑的骏马,手持长弓,亲自指导着宋初该如何动作。这日,林间的野兽飞散,虫鸣鸟叫响个不停,马儿在丛林里狂奔阵阵,不时又瞧见二人亲亲蜜蜜,悠闲自在。
“师娘呢?”钱有缘现在最主要的任务便是照顾小孩儿,亏得他自己也不过半大的孩子。擦擦额头沁出的一层薄汗,“真是累死我了,小孩儿精力真好。”看看睡在银杏怀里的松儿,做了个鬼脸。
“夫人和主子打猎去了。”银杏有节律的拍拍松儿的后背,惬意极了,“你难道就不是小孩了?”银杏冲他笑笑,蔑视之心可见一斑。
“我已经是大人了。”钱有缘举举自己比之寻常孩子结实的手臂,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听说伯夷哥哥来了,我找他练武去。”说完拔腿就跑。
银杏来不及叫人站住,就没了孩子的身影,摇摇头,嘻嘻笑道,“去吧,去吧,再不去恐怕不知多久才见了。”
钱有缘在伯夷处闹了一下午,晚饭时分,宇文乾和宋初终于出现。钱有缘如往常一般跑去宋初处说说话,“师娘,今天你们去猎到了些什么啊?”
“不过是些野味,”宋初指指桌子上的佳肴,“都在这里呢。”
钱有缘满眼放光,盯着桌子大流口水,“师傅下次可要叫上我,让我见识见识。”宇文乾扬声说好。
用了饭,宇文乾很快便把人打发走了,携着宋初回了屋。
今日收获颇丰,毛皮更甚。宇文乾和德全出去一趟回来,发现屋里灯光敞亮,宋初静静坐在烛光旁,橘色的光称得眉目秀丽,端庄精致,宁静恬雅,宛如画中人物。
手上动作不停,宇文乾进门了还未发觉,斜着脑袋,专心得很。
“今日不是累了,怎的还不歇息?”宇文乾加重了脚步声,宋初仰头,灿然一笑。
“还好,缝好就睡了。”宇文乾这才注意到宋初手中针线,用的便是今日的动物皮毛,隐约可以看到是件披风。柔顺的狐狸皮毛散发着盈盈光泽,不过,这尺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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