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有两床被子,姜双玲让弟弟姜澈盖了一床,自己也把被子盖拉到了肩膀上,她细心闻了一下,有一股阳光的气味,应该都是晒过的。
“阿弟,睡觉了。”
乖巧的姜澈轻轻地嗯了一声。
姜双玲把灯关了,自己裹在暖和的被子里,虽然四周黑黢黢的没有丝毫光亮,但她却压抑不住地兴奋极了。
她的手情不自禁抓紧,脑海里接二连三出现了院子里的画面。
虽然现在住的这个平房简陋,但是这里有院子!!!有菜地!!!
齐珩那人铁钉是个不着家的,那么院子还不是由她来做主,她想养什么就养什么,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每个种花家的兔子都有一颗种田梦。
姜双玲身体里的种田魂发作,越想越激动,嘴角都止不住的向上扬,她之前为什么会租民宿,就是想要一个漂亮的菜园子,旁边再种上花花草草……
这大概是许多女孩子的梦吧。
我想怎么种,就怎么种。
哪怕种的不好,可这也是我的地盘,谁管我!
……
“阿姐……”
黑暗中,睡在旁边的姜澈突然怯怯地叫她,第一次跟着姐姐坐火车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个小家伙睡不着了。
“睡不着觉吗?”
心情颇好的姜双玲嘴角弯了弯,温柔道:“阿姐给你唱摇篮曲。”
姜双玲哄着他睡觉。
墙的另一边,齐珩和齐越父子俩大眼瞪小眼。
齐珩用棉被将齐越严严实实地压住,将他的手脚固定在相应的位置,严肃道:“睡好,姿势不要乱。”
齐越小嘴一瘪,在对方的目光下却不敢乱动。
“不睡?那你再把被子叠一遍给我看看。”
齐越赶紧闭眼睛。
“熄灯睡觉。”
姜双玲还在梦里的时候,就听到了隐约的号声,她在床上懒散地滚了一圈,缩成一团继续闭眼睛睡觉。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才醒过来,她看了眼手表,已经六点五十分。
旁边的姜澈握着小手,双手举到头顶,以怂怂的“投降状”为睡姿。
姜双玲轻松地笑了一下,看着身下的军绿色被子,饶有兴致地顺手叠了个豆腐块。
很快,眼前就出现了一“坨”方方正正。
她看着自己叠好的被子,心里美滋滋,还有点小骄傲,想当初,她大学入学时也是参加过一个月军训的。
姜双玲换了衣服从房间里走出去,发现隔壁房间的门半掩着,她料想齐珩应该已经出去了,推开门一看,果然只见到整整齐齐被包裹在绿棉被中的齐越。
这小家伙的睡姿真整齐啊。
姜双玲忍不住点了点头,下一秒则注意到了旁边那一块叠好的被子。
……
脑海里蓦地想起一个朋友的话,“你叠的这豆腐块,放我们学校就是被教官扔厕所的料。”
她的面色僵了一下,而后十分淡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刚才叠好的被子拎起来抖了抖。
姜双玲:“……”
叠啥被子,随便抖一抖就是了。
学美术的从来不叠被子。
凌乱才是美。
她把凌乱的被子揉成一团“祥云”状,心里满意极了。
姜双玲去烧开水煮早餐,她先烧了一锅开水,又煮了一锅面条,打了三个荷包蛋进去,而后把两个小家伙叫醒吃饭。
虽然是一碗清汤面,但她也往里面放了足够的猪油和香油,还从屋外扯了一把歪歪扭扭的小葱,青色的葱末撒在白软的面条上,香气扑鼻。
汤汁微微泛黄,漂浮着一层诱人的油光,葱末飘在汤面上如水中浮萍似的,白嫩的荷包蛋隆起一点浅橘的小肚子。
“先喝口温水再吃。”姜双玲让这两小家伙先洗脸上厕所洗手再吃早饭。
见他们俩把手擦干净了,姜双玲挨个给发了一双筷子,将人抱到椅子上吃饭。
也许是一回生,二回熟,亦或是“破窗效应”,齐越已经不太抗拒吃她做的东西。
拿起筷子吸溜吃面条。
“慢点,别被烫着。”
姜双玲又去拿了三个汤勺,勺子里舀着咸香的清汤,配着白嫩的面条一起入嘴,有点微烫,可那汤汁的咸香却也在嘴里与微甜的面条结合在一起。
筷子尖戳开白嫩的蛋白,露出里面的鲜嫩的蛋黄,因为顾忌要给孩子吃,她把荷包蛋煮到熟透了,没有流出橘红的蛋黄汁儿。
一大两小坐在一起吃面,姜双玲发现他们三的吃面习惯全都不一样,她自己是吃几口面条,咬一口荷包蛋,嫩黄色的蛋花都开始在清汤里扩散;弟弟姜澈则喜欢先吃面条,把荷包蛋留到最后吃;齐越这个心急火燎的小家伙,首先就是选择把荷包蛋吃完再吃面条。
姜双玲看着齐越,心想齐珩会怎么吃呢?
……
大概是没有顺序,几口就吃完了。
吃到最后,齐越眼巴巴看着姜澈吃荷包蛋,低着头默默喝了一口咸香的清汤。
姜双玲带着两个小家伙一起去洗碗,洗完了后发现了昨天齐珩换下来没洗的衣服。
她拿在手里闻了下,脸色顿时就变了。
……
长得再俊美的男人,衣服也都是臭的。
她木着脸去装了一盆水,拿起肥皂在水里搅东搅西,等水微微浑浊后,她把衣服扔进去“腌”一会儿再洗。
“如果能把那个单车换成洗衣机就好了。”姜双玲瞥了一眼院子里的崭新单车,忧郁道。
不过也幸好只是几件衣服而已。
如今的姜双玲做事很有耐心,在这里一没有甲方催,二没有金钱压力,更没有高房价高物价催婚催生的多重重担,她做事也不免变得优哉游哉起来。
慢慢洗。
姜澈是个小跟屁虫,喜欢跟在姐姐的后面,见姐姐洗衣服,也跟着捞起衣袖,开开心心地帮忙揉搓,姜双玲不阻止孩子的热情。
“小心别打湿衣服。”
“嗯嗯。”姜澈点头。
姜双玲看着他那乖乖软软好欺负的听话模样,瞬间心头就软了,想着以前在村子里的环境养成了他胆小不自信的模样,现在换了新环境,作为家长的就得努力夸,于是嘴里真情实感的彩虹屁一个接着一个:
“阿弟你四岁就会洗衣服了。”
“真聪明。”
“是阿姐最喜欢的弟弟。”
“都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件衣服不洗何以成栋梁,阿弟你从小就能干,以后肯定是国家的栋梁之才。”
……
他们俩在这里洗衣服,齐越则在院子里四处张望,跟个侦察兵似的,他的小耳朵动了动,悄悄偷听那边女人的说话声。
听了小半天,他板着一张小脸,跑过去挤开姜澈,抓起水里的衣服揉了揉。
姜澈:“??????”
小姜澈被他挤开了,傻愣愣的看着他。
齐越哼了一声,不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谁还不会做了。
在衣服上揉了一把后,他抬起头,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深深地看向姜双玲。
姜双玲险些被口水呛了一下,只能把同款彩虹屁照葫芦画瓢再来一次。
洗完了后,姜双玲让两个小家伙去厨房的炉子边烤烤,检查这两货的衣服鞋子湿了没有。
到底还是有点湿了,怕孩子着凉生病,她给孩子换了干衣服和鞋子,把脱下来的微湿衣服放在火边烤。
怕孩子闲着没事干,她就把自己带着画纸和颜料拿了出来,随手画了两只歪歪扭扭的复杂大白兔,让孩子给兔子上色。
“自己玩。”
姜双玲看了眼孩子,从门口走出去,看见院子里晒着的衣服,想起刚刚的那一幕,她还是觉得好笑。
这两小家伙也太有意思了。
她兀自憋笑了半天,等回过头来是,却发现院门外站着一个短发的中年女人在看她,那人的脸有些圆,约莫四十来岁,气质很和善。
姜双玲:“……”
她刚才没有做什么奇葩的事情吧?也不过就是对着衣服笑。
只是这衣服……
……
对方应该只看到了她的背影。
姜双玲心神定了定,走到院门去跟那个女人打招呼,“您好,请问您是?”
“叫我姚老师,我住在那。”女人指了指对面的二栋小楼。
姜双玲恍然大悟,原来是师长夫人,“姚老师,您好您好,我是齐——”
不等她把话说完,对方倒是笑着打断了她:“你是姜家姑娘吧,跟你母亲长得真像。”
“您认得我?还有我母亲?”
“怎么,你不知道,你还是我说给齐珩的。”
姜双玲愣了,她是真不知道,只知道是姜家的一个远亲,她没见过几面。
她们姜家应该跟师长家扯不上关系。
“我们家那个,曾经坐过你外公划的船,还多亏那时趁夜渡了江。”
“你的母亲长得漂亮又水灵,你跟她长得很像,你比你母亲还要好看,那时在蒋家看见你的照片,我就记起来了。”
姜双玲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渊源,她的母亲确实是渔家的女儿。
原来是这样啊……
齐珩居然还说自己是顺路。
“或许还真是顺路……”
“你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姚老师要不要进屋来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