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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琪坐在塌上,一声轻叹,“连刘神医都无法根治的病症,岂是你能轻易解决的。”
宁不凡瞥了她一眼,沉吟道:“我此前曾闻,天下第一神医,名为甲骨,身处东荒汴梁大都?”
“嗯,”王安琪低眉思虑片刻,颔首道:“甲骨......他不只是一名医者,更是一名武者。三年前,我曾见过他一面,此人以医术入道,手段诡秘,二品闻道巅峰,很是不俗。”
三年前便是二品巅峰。
如今武道开天,却不知可曾迈入一品。
“为人如何?”宁不凡问道。
王安琪微微沉默,摇头道:“此人性子怪癖,乖张暴戾,他行走江湖时,既行医救人,也常以诡秘手段杀人于无形。三年前,我与姐姐二人在东荒凉州凤来客栈时,与其相遇。甲骨出言调侃姐姐,姐姐一怒之下打断其两腿一臂,正要取他性命之时,凤来客栈的老板娘出来求情,姐姐这才饶他一命。”
宁不凡缓缓点头,又问道:“凤来客栈的老板娘,曾受过甲骨的恩惠?”
王安琪轻‘嗯’一声,继续道:“不止,东荒国大多数叫得上名号的武者,都曾受过他的恩惠,牵连不少明暗势力。此人在江湖上的号召力,极为不俗。当时姐姐若真的将甲骨杀死,我姐妹两人或许会被整个江湖上的人追杀。”
凡俗之人伤病,往往药到病除。
但武者身子强健,寻常小灾皆不染,一旦患病,便是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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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候,便要寻求高明医者。
如甲骨这般医术高超之人,能在江湖上有如此善缘,也是情理之中。
宁不凡心底有数,缓声道:“凉州,凤来客栈。”
凉州处于东荒国极东,与两国边疆接壤,恰似蜀郡于天风国的位置。
此地距凉州,也不过两千余里罢了。
临近傍晚时。
蜀郡太守府来人,是一位青衫年轻男子,是为离阳之子,名为离明。
欲拜见天机榜首宁钰,却被王安琪以一句,“宁公子正在静养,暂不见客。”拒之门外。
青衫男子拱手行礼,不再赘言,继而回返。
卧房内。
王安琪走至塌前,疑惑道:“他可是蜀郡太守之子,来此处定是离阳授意,为何不见?咱们来蜀郡,不就是为了让离阳开放关隘的吗?”
“得让离阳亲自来。”宁不凡微微摇头。
“离阳贵为蜀郡太守,怎会亲身前来?”王安琪颇为不解。
宁不凡轻笑道:“他若是收到信,大概便会来了。”
第二日。
一大早,青衫年轻男子再次前来,仍然被拒之门外。
青衫男子也不恼,颇有深意的看了王安琪一眼,拱手作别。
王安琪遥望青衫男子离去方向,若有所思。
当夜。
天风国,朝阳皇宫,御书房。
皇帝陛下坐在塌上,面色略微憔悴,低眉看着离阳呈上来的密奏,沉默许久。
侍立在旁侧的小太监不敢出声,低眉躬身,默不作声为皇帝陛下添上新茶。
皇帝陛下忽而摇头一笑,“魏贤,过来瞧瞧离阳写的这封信,这么多年过去,这字还是这般丑陋不堪。”
一时沉默。
瑟瑟发抖的小太监,颤声回道:“陛下,小人是六子。”
“哦,小六子啊。”皇帝陛下扶额叹息,似在懊恼怎的就将人给记错了,微微摇头后,又道:
“小六子,去将魏贤唤来,朕有话与他交代。”
小太监心底胆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魏贤总管,已......已不在宫中。”
“这狗奴才,为何出宫未与朕交代?”皇帝陛下微微皱眉,摇头道:“罢了,笔墨拿来,朕言,你写。”
“陛下,小人不识字。”
“不识字怎行,拿文墨来,朕教你写......以往啊,都是皇后教朕写的,可惜......她不教了,也不与朕手谈。”
小太监战战兢兢拿来文墨,放于案子上,大气不敢喘一下,硬着头皮听着皇帝陛下的自言自语。
“朕早晚要将她打入冷宫!”
皇帝陛下轻哼一声,心情舒畅许多,左右看了看,又是小声嘱咐道:“这话啊,可不敢让皇后听到。她如今啊,正在气头上。朕可不敢惹她,哈哈......”
魏贤坠崖而亡。
皇后封宫不见。
一个儿子死了,一个儿子幽禁,一个儿子整日花天酒地,从不回宫。
唯一的贴心小棉袄,缙云公主也整日陪着皇后娘娘。
扫眼望去,诺大皇宫,竟再也没了一个体及贴心之人。
这天下至尊,执柄神器的皇帝啊,可当成了孤家寡人。
每个夜深人静的夜里,他都会自言自语,有些是说给皇后的,有些是说给魏贤的,有些......是说给姜然的。
可惜,他们听不到,也不愿听。
小六子见皇帝陛下忽而停下笔墨,怔怔出神,轻声唤道:“陛下?”
皇帝陛下回过神来,缓缓呼出口气,轻声道:“去将魏贤唤来,朕......有话要与他交代。”
隔日,奉茶太监小六子擢升为内务总管兼任御书房执笔太监。
同时,也有了一个皇帝陛下恩赐的新名字——魏贤。
三日过后。
离阳亲身来到悬壶医馆。
王安琪淡淡瞥了他一眼,便将他带至宁不凡卧房。
“驸马都尉,伤势如何?”一入门,离阳面上便显露关切之意,忙快步走至宁不凡塌前。
“离阳大人,”宁不凡微微颔首,佯作歉意,“宁钰身子抱恙,不能起身见礼,切莫见怪,却不知离阳大人此来......”说着说着,心底一阵腻味,也懒得再客套,索性直言道:
“成了,咱俩也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赶紧说,来这儿干啥,说完滚蛋!”
好家伙。
离阳喉间凝噎,天地良心,宁公子是真没将‘蜀郡太守’这四个字放在眼里啊。
宁不凡斜睨了离阳一眼,收回目光,看向王安琪,“扶我起来。”
为了方便四轮车进出,这卧房的门槛,早拆了。
四轮车就摆在窗台与案子夹角。
王安琪恬静点头,先是将四轮车推来,又动作极为轻缓的将宁不凡搀扶至四轮车上,再为他细细整理发梢,随意后拨,挽了个发髻,再简单用簪子束起。
离阳苦笑拱手道:“此番前来,并无深意,只是探望。”
“探望?”宁不凡微微皱眉,“连个礼品都不带,你就敢来探望?脸皮咋这么厚,都跟谁学的?”
“......”
离阳为官二十余年,从未有过这般无语。
这蜀郡太守都亲自来此了,多大的面子啊,竟然还不如区区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