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白驹过隙,云海颠倒。
当第一缕夕阳洒落人间后,慢慢的,整片天穹连接大地,渲染一片绯红。
一袭薄翼白纱裙,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便如往常一样搬来个小墩子,坐在门口屋檐下,静静看着晚霞。
晶莹如玉的脸颊,映射一片红晕,此时再瞧,她平凡的面容竟有些美丽。
四月霞光,鸢飞草长,可谓极美。
云潇潇脚边放着一个编织的丑陋不堪,甚至还带着一些破洞的小篮子。
篮子里放着许多干松子,充当零嘴。
松子是云霄老人年轻时种的,在院子外头,据说这棵树成活有四十多年。
往年十一月熟时,采下后先暴晒数日,再封于蜜罐,吃时开罐便取,微苦,干煸,又不脆,村子里的人大多不爱吃。
但小时候,云霄老人常吃,云潇潇本来也是不爱吃的。
自从云霄老人走后,她才开始吃起干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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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说,忆苦思甜。
可云潇潇却觉着,吃苦只能思苦。
过去的苦是苦,过去的甜也是苦。
毕竟,人生多苦。
霞光渐渐黯淡,云层飘忽,一弯新月斜上半空。
云潇潇拍了拍手,正要起身回屋歇息时,却发现月光映射下,半空中有一道璀璨光芒亮起。
她举目望去,只见有一柄剑斜飞而至,划破半空,径直落下,落下之时,这一柄剑忽而幻化成数百道剑气,一道又一道,蔓延而下,直指小院,像是一条通天台阶。
云潇潇微微皱眉,也不急着回屋,反而坐下,继续从篮子里捏出一把松子,剥壳送入嘴里,静静看着。
天穹之上,有一席黑衣,杀意凛冽,踏着剑气台阶,缓步而下,一步踏出总能荡起一片涟漪,剑气激荡之时,剑鸣声嘹亮刺耳,伴着璀璨光芒飘然散落,像极了天上剑仙下凡。
半空中踏步而下的黑衣人与小院内的少女四目相视。
少女眉眼平静,黑袍男子反而满是诧异。
这区区凡俗之人,见此情景,怎的竟是这般平静?
片刻后,黑袍男子飞身落入小院,挥手散尽天上剑气,右手虚抓,一片光芒划过,掌心处便浮现一柄古朴无锋长剑。
此剑名为‘鬼面’,长三尺二寸,通体玄黑,取料于天外陨铁,乃七百年前陈冶子铸剑大师亲手锻造,如今在江湖兵器榜排名第十。
持此剑者,可以‘刑官’为名。
七百年间,每一代鬼面刑官,都是名震江湖的侠客。
黑袍男子名为东方月,正是这一代鬼面刑官,一品巅峰剑修,如今身为棋阁外宾,坐镇于汴梁大都,为慕容云画办事。
前些日子,他奉慕容云画之命,与六名一品高手一同去往凉州杀死棋阁叛逆上官秋葵,不想却被一位以雷霆入道的秃子给抢走了人。
于是,他们七人便日夜毫不停歇的追杀那秃子,可那秃子虽跑的不快,但身躯却极为恐怖,无数道秘法打出,却收效甚微。
连续十三日的追杀,让七位一品高手精疲力竭,皆停下歇息,恢复体力。唯有东方月的境界实力最强,稍稍恢复了些,便舍下六人,持剑独自追赶。
他沿着打在那秃子身上的剑意,一路寻至桃花村,最后......剑意便消散在这片院子附近区域。
于是,东方月便停在院子半空,施展剑意化作百余层剑气台阶,欲牵引剑意寻觅那秃子的踪迹,可惜却是徒劳无获。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院子里那个目光平静的白裙姑娘,惊异之下,便想着下来询问一番。
东方月持剑走向云潇潇,皱眉道:“小姑娘,你见我为何无惧?”
云潇潇低眉想了一会儿,问道:“你是仙人?”
东方月愣了一下,脚步稍顿,摇头道:“自然不是。”
“那我为何要惧?”云潇潇摇了摇头,随手拨开一颗松子,丢入嘴里,轻轻咀嚼。
东方月一时哑然,想了一会儿,缓声道:“我可瞬息取你性命,如此......也是无惧?”
云潇潇抬眉看了他一眼,疑惑道:“莫非,你要杀我?”
东方月堂堂一品巅峰剑修,又名鬼面刑官,怎会轻易滥杀凡俗之人。
剑道刚直,能在剑道走的极远之人,行走江湖时,大多侠义之辈。
若非欠下慕容云画一个人情,他也不会为慕容云画杀什么棋阁叛逆。
东方月轻叹口气,目光回旋扫了眼院子周边,“我修剑,自然不会滥杀无辜。”
云潇潇点头回道:“你既然不杀我,我自然无惧。”
此言一出,东方月心里顿时来了兴趣,笑问,“我若是要杀你呢?”
云潇潇沉吟了会儿,老实回道:“你可能会死。”
“哈哈......”
东方月爽朗一笑,以为小姑娘是在说笑,便收剑入鞘,继续问道:“你不要怕,我不是什么坏人,来这儿啊,就是找个人......一个衣衫褴褛的秃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子。你可见过?”
问出话时,他也觉着这话有些问题。
想那秃子再不济也是一品高手,即便逃窜,也该躲入深山老林,恢复气机,怎会轻易让旁人瞧见,这话问了估摸着也是白问。
云潇潇指了指柴房方向,缓声道:“见了,我把他抓了起来,丢柴房去了。你去推开柴房门,便能看到。”
“......”
东方月看了眼虚掩的拆房门,心底无语,这小姑娘可真会说笑。
一个凡俗人,怎么可能抓着一品高手。还将一品高手给丢入了柴房。这天底下若真有这等被抓着的一品,当真该引颈自刎,丢死个人。
想到这儿,东方月忽而恍然,莫非......这小姑娘脑子有什么问题不成?
瞧着也像。
一个凡俗之人,见了有人踏天而落,竟不诧异。见有人提剑而来,竟不惊慌。
手无缚鸡之力,竟还敢出言威胁一品高手。
应是如此。
东方月心下疑惑尽消,再瞧云潇潇时,眸子里带了些怜悯,摇头道:“小小年纪,竟......哎!”
云潇潇眨了眨眼,皱眉道:“你吃饭吗?”
东方月本想拒绝,看了眼屋内,却是轻叹口气,瞧着屋子里的摆设,像是独居。
小小年纪便是无父无母,脑子又有毛病,小姑娘太可怜了。
东方月不忍少女善心错付,便应了下来,想着——受此一饭之恩,稍后留些钱财,也算是一场缘分。
再者说,行走江湖,除了行侠仗义外,也需广结善缘,此为剑道修行,从心之道。
东方月瞧着小姑娘忙里忙外烧火做饭,心底欣慰。这小姑娘虽脑子有问题,但还算是个勤劳善良之人。
热腾腾的饭菜摆上桌后,东方月细细品味,虽有些清淡,却也不忘面含笑意,点头称赞两句。
一炷香后。
云潇潇面无表情的拽着东方月的腿,将他丢入柴房,再拿绳索严严实实捆了十几圈。
临走时,还不忘留下一句,“就这,还混江湖?”
柴房里,三个昏厥过去的人,静静躺着,皆是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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