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汴梁大都,皇城东门外。
身着薄翼红裙的王安琪,手持翠绿,停步城门外。
此时,已然临近傍晚,夜幕将启。
守卫城门的侍卫愣了半晌,道:“皇后娘娘何时出的宫?”
王安琪摇头道:“我来寻姐姐。”
说着,便从腰间摸出一块儿鎏金玉牌,“这是姐姐留给我的腰牌。”
众人皆是目带诧异,对视一眼,皆是茫然。
令牌自然做不得假,十余名兵将只好让开身位。
王安琪收起腰牌,足尖轻点,飘然跃入皇宫,连带着红裙微微荡漾,在半空勾勒出一副曼妙风景。
“这......”
其中一名侍卫终于回过神来,恍然道:“是了,我想起了,这是皇后娘娘的同胞妹妹,王......王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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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也是恍然大悟,原是如此。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向来威严,怎会如此跳脱。
在这皇宫大院里,有不少人都知道皇后娘娘有一个妹妹,却不知道,两人竟是长的一模一样,是一对双生子。
东荒国的皇宫,与天风国的皇宫一样,足有十三道门,城墙高筑,分为内外两墙,外围用一道红墙围起,权当禁马之用。
不过,东荒国的皇宫,却是没有像天风国那般戒备森严。
王安琪沿着城楼走向门廊,再穿过如水墨画般的桥畔小筑,弯弯绕绕,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一直走向凤仪宫。
因有通行腰牌的缘故,一路上畅行无阻,很快便来到后宫,假山堆砌,绿意盎然,雀鸣阵阵,送来微凉。
第一颗星星跃然而出时。
终于来到凤仪宫。
凤仪宫外,常年围绕的兵将和侍女早已被驱散,宫门大开。
王安琪眨了眨眼,明白姐姐是在等自己,便加快脚程,霎时便迈过二十余层台阶,一步踏过门槛,迎面却迎来一道幽深利箭。
‘唰!’
利箭划破空气,径直射向王安琪的脖颈。
王安琪不慌不忙,身子一侧,轻易便躲过利箭,接着便是头下脚上,猛一回旋,翻身之际,一手轻轻捏着剑尾,继而握在掌间,调转方向。
稳稳落地后,接力再将箭矢用力甩入飞来的方向。
‘嗖!’
这一道破空声,比方才更为锐利。
‘铛——’
箭矢深入檀木的声音传来。
沉默半晌后,王安琪缓缓呼出口气,抬眉脆声道:“姐姐!”
说罢,也不待回应,便踏入大殿。
殿内,一片寂静,四个红彤彤的灯笼挂在雕龙鎏金圆柱之上,光芒微弱。
“姐姐?”王安琪心下疑惑,沿着微弱光亮一直前行,穿过回廊便瞧见一方红塌。
塌上,坐着一位身着云烟色薄翼纱裙的女子,正笑吟吟的朝王安琪招手,“来,方才听说你来了,特意给你备了不少糕点。快过来吃。”
王安琪已然算的上是天下少有的美色,但王安雅却更胜一筹,气质更为脱俗。
一身云烟长纱,似群云拱月,乌发简单挽了个飞云髻,余下的柔丝披在身后。发髻上斜斜插着一只翠绿珠簪,不施粉黛,面颊便是映雪朝霞,眉若弯月,清眸似水。
王安琪甜甜一笑,飞快走向塌前与王安雅对坐,低眉看了眼两人之间的低案上摆满的糕点,舔了舔舌头,伸手便取,入口便是一声傻笑,“真甜!”
王安雅含笑不语,伸手便摸向王安琪秀发,“这么大个姑娘家,也不好好挽髻,随意扎起,让旁人笑话!”
说着,便从怀里摸出一支玉簪,轻缓将王安琪的发丝披散,再挽了个流月髻,将玉簪轻轻插入固定,“好了,这才像是个姑娘家。”
王安琪也没只顾着吃糕点,“在剑阁时,我见娘了。”
王安雅轻轻颔首,轻轻将王安琪嘴边粘黏的残渣摸去,随意问道:“娘跟你说什么了?”
王安琪沉吟了半晌,摇头道:“她说,让我离宁钰远一点儿。我没听她的,然后她还挺生气,打了我两下。打我屁股,可疼了!”
“哈哈......”王安雅笑了笑,似是觉着这些事情极为有趣,旋又问道:“我也正要问你呢,你去年不是要去万京救人吗,怎的还跟那什么天机榜首搅在一起了?咋的,真命天子啊?”
王安琪一时凝噎,想要说些什么,却轻叹一声,继续埋头吃着糕点。
真命天子,那都是王十九那混账东西瞎扯的。
什么九霄紫微天帝下凡,什么能够听她入魂一曲,这些年来可把她给骗惨了。
王安雅瞧出自家妹子的心思,摸了摸她的头,劝慰道:“以前,我也跟你说过不少遍,王十九那神棍,跟你我姐妹算的那一卦,是在糊弄人,你可千万别信了去。”
王安琪点头问道:“姐姐,你知道那神棍是在骗人,为何还要嫁入东荒国皇室。”
王安雅愣了半晌,叹声道:
“我眼光不好,瞧上了一块儿只会玩儿剑的木头,可那木头啊,瞧不上我。心凉了,心也死了,就想着啊,随便找个人嫁了,就算了。本以为啊,叶辰那块儿木头,或许这一辈子,都得跟那柄碎星剑凑合过。不成想,他竟......哎,不说了!”
叶辰虽无意于王安雅,也伤害过她。
但她听闻叶辰的死讯,仍不免神伤。
这世上托付真心的人不少,但能互为真心相待的人,着实不多。
听闻爱情,十有九悲。
王安琪察觉姐姐心情不快,忙安慰道:“姐姐如今身为一国之后,独获皇帝恩宠,也算是有了个好去处。”
世人皆知,东荒国的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相融以沫,且为了彰显对皇后的敬爱,亲手将后宫诸多嫔妃遣返。
王安雅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捏了捏王安琪的脸颊,调笑道:
“别说我了,说说你,我听闻你与那成了残废的天机榜首形影不离。如今你既已抵达汴梁,看来那宁钰,也到了东荒国疆域。却不知,你为何一人独自前来见我?若有事商榷,但说无妨。我这皇后身份啊,也算是能做些便利之事。”
王安琪摇了摇头,“姐姐,我无事找你。是宁钰让我来的,我也不知是为何意,反正......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他是很聪明的人,行事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也不好多问。”
“宁钰,宁钰......”
王安雅伸出一根指头抵着王安琪的额头,轻微用力,好笑道:“你可别跟我说,你看上了他。我跟你说啊,这世上的聪明人啊,大多短寿。”
王安琪摸了摸轻微刺痛的额头,默然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不想让他伤心、难过。”
王安雅轻声叹息,感慨道:“这癞蛤蟆,可真是好运气。”
“姐姐,我不是癞蛤蟆。”王安琪摇头反驳道。
“......”
王安雅神色一怔,自个儿这妹子,怕是真陷进去了。
可这,为啥又是个玩儿剑的?
这天底下有名的剑修啊,不是刚直,就是薄情,从未有过憨厚的老实人。
可怜这一代的两个听雨轩入世之人,竟都瞧上了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