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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当年行走江湖时,坊间都传——西荆楼是一群潜藏于暗角阴沟的老鼠。
倒也是,西荆楼与未湖楼并列为天下情报渠道魁首。
里面的人,大多都是善于潜伏追踪的好手。即便是这个紫衫南风,明明身负极强的武道实力,面对慕容云画派来苍州的刺客,第一反应也是想着逃窜。
南风朝王安雅拱手笑道:“王姑娘放心,只要追风带上愚者跑路,这俗世啊,没多少人能追得上。”
‘啪!’
王安雅一掌拍在案子上,眉眼微凝,“你西荆楼好歹也是天下三阁两楼六门里的势力,怎的竟是未战先怯?”
南风神色一怔,看了眼追风。
追风点头回道:“王姑娘容禀,慕容云画此次派往苍州城,足有缥缈司内十余位一品高手,三十余位二品高手,更有许多潜伏起来,未知数量的江湖高手。而我等只有六人,且大多不善厮杀,无法力敌。”
西荆楼在东荒国内发展时日虽长,但大多数高手都在天风、北沧两国分布。
此次为了接应愚者,已然将汴梁大都内所有的一品高手尽皆派了出来,算上南风,也不过区区六人,远无法与缥缈司作比。
王安雅思虑片刻,沉吟道:“纳兰落离或可成为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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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轻声叹息,“纳兰落离虽有与慕容云画相争之心,但还未到翻脸之时。即便他愿意为了愚者,提前与慕容云画翻脸,却也不敢将身边高手悉数派来相助。要知道,慕容云画派来这么多的高手,几乎倾尽缥缈司之力,其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杀死愚者,更有趁机试探纳兰落离之心。”
“若是纳兰落离不出手,还好。纳兰落离若是铁了心站在愚者身后,慕容云画便连纳兰落离一块儿杀。因此,我觉着,这纳兰落离为了自保,大概是不会伸出援手。”
南风说到这儿,饮尽杯中凉茶,再满上一杯,摇头道:
“愚者让王姑娘来汴梁,目的便是为了联络我西荆楼。但获得西荆楼臂助时,也会引起旁人忌惮。棋阁自不必多说,始终保持静默的未湖楼与派人刺杀姑娘的皇城司,或许都会掺和到苍州之局。若要破局,唯有一法,那就是跑路。”
“不对。”王安雅紧盯着南风的眼睛,猛一挥袖,反驳道:
“其一,纳兰落离既然敢与愚者合作,已经没有丝毫退路,他若是为了自保而不助愚者,碧影司也会陷入孤立无援之境,因此纳兰落离定然站在愚者身后。”
“其二,皇城司派人杀我,足显猖獗,皇室忌惮之下,百里芳华定然不敢再掺和苍州之局,要知道庙堂与江湖,若是联手,天下倾覆,他百里芳华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这番说辞,南风细细品味过后,暗暗点头,却仍有忧虑,犹豫道:“即便碧影司与我西荆楼联手,却也不是缥缈司的对手。风险太大......不妥,不妥。”
王安雅起身一脚踩在桌案上,居高临下低眉看着南风,伸手拽着南风的胸口紫衫,将他向前轻拉,缓声道:
“小子,你给我听着,老娘来苍州便是为了灭掉这缥缈司,不是为了跟你们在这儿浪费口舌。今日啊,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追风!”
瞠目结舌的追风打了个寒战,“王姑娘有事吩咐?”
王安雅从腰间摸下一块儿玉牌,随手抛给追风,吩咐道:“将这个令牌,亲手交给苍州刺史申屠迎夏。回来时,将那愚者带到天涯客栈见我。”
追风接过玉牌,拱手道:“遵命。”
“至于你......”王安雅伸手捏了捏南风的脸颊,“将你手底下的人全收回来,别盯着了,看人家两眼能少块儿肉不成?磨好刀剑,杀人饮血,才是正道。”
南风心底郁闷,面带苦意,央求道:“祖宗,小祖宗,咱真打不过啊!”
王安雅松手将南风推在座椅,拍了拍手,冷着脸寒声道:“打不打得过,打了再说!如此没胆,你还混什么江湖?”
南风脸一黑,正要反驳,却是哑口无言。
愚者让王安琪入皇宫,是要让王安琪脱离这场旋涡。
毕竟,他也没有十分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但,王安雅却来到了苍州。
王安雅入江湖,既是为了皇帝,也是为了东荒国。
皇帝陛下心心念念便是要灭掉这个日益猖獗的棋阁。
那么,王安雅自然要助皇帝陛下一臂之力。
此次苍州之局,便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苍州已然聚集了缥缈司几乎所有的武道高手,旁人想的是如何逃离,但王安雅却已经计划着,若能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全留在苍州,那么......慕容云画便犹如被斩去一臂。
苍州城,城门入口。
连绵不绝的兵将拱卫下,一辆双驾马车徐徐入城。
车厢内。
纳兰落离皱了皱眉,低声道:“先生,苍州刺史申屠迎夏并未前来。他的意思......应是不愿助我们与棋阁相争。”
宁不凡毫不在意,“他能派出兵将沿路护送,已然摆出了他的态度,大大的得罪了慕容云画。正值缥缈司高手聚集城内之时,他又岂敢露面?他该做的啊,都做到了,若是我们仍死于慕容云画之手,也怨不得旁人。”
纳兰落离仍有不解,“你我若死在苍州城内,他如何与皇帝陛下交代?”
宁不凡随口回道:
“是他与皇帝陛下交代重要,还是他自己的命重要?纳兰大人,你要明白,没有人是有责任和义务一定要助我们的。能够助我们的,一定是可以获利之人,臂如西荆楼,又或者是皇室。”
苍州与汴梁,只有六百里。
皇令若达,不过一两日便到。
纳兰落离心下稍安,“若是如此,想来缥缈司不敢妄动,否则定会引起朝野震怒。”
宁不凡颇为意外纳兰落离竟能说出如此傻话。
大概啊,又是在试探。
宁不凡本想不置理会,转念一想,如今正是需要纳兰落离襄助之时,便解释道:
“打草可以惊蛇,却不能惊动猛虎。纳兰大人不要再心怀侥幸,也不要再以言语试探。其实......缥缈司会在城内动手之事,你我皆心知肚明。”
纳兰落离听闻此言,含笑问道:“先生不逃?”
宁不凡摇头道:“无路可逃。”
既然无路可逃,倒不如迎难而上。
抵达汴梁前,早晚都是要过这一关,此时若惧,不如打道回府。
纳兰落离心中斟酌,又问道:“先生无惧?”
宁不凡挑眉道:“惧有何用,索性拼了!大不了我们十八年后再闯江湖。”
纳兰落离轻叹一声,指了指自己,“我们?”
“是的,”宁不凡伸手拍了拍纳兰落离的肩膀,微笑道:“我们。”
能坑一个,那不得多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