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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不凡本以为,来到北冥山下的只会有季君的一条手令,没想到的是,赢邑亲自来了一趟,而更让人意外的是,赢邑手里还带着皇帝陛下的圣旨。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惊动了北沧国的皇帝。
最有意思的是,北沧国的皇帝李贺,竟然不与好大儿李如意站在一条路,而是坚定的站在了季君的身边。
如此,倒让人颇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
解开束缚后,宁不凡并未第一时间应下柳明的‘通行之请’,而是皱眉问道:“这究竟是为何?”
柳明摇了摇头,“连天机榜首都看不破的事情,我哪里知道缘由?”
他只知道,自己曾经是赢邑的副将。
赢邑待他,有提携栽培之恩,更有十余载同袍之谊。
若是......一定要在太子与赢邑之间,选择一位主子,柳明大概会选择赢邑。
更何况,赢邑可是带着圣旨来的。
于是,柳明便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扔掉太子的命令,立于赢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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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不凡坐在堆成一团的铁链上,说道:“去之前,还要办一件事情。”
柳明略微拱手,“先生吩咐。”
宁不凡指了指营帐外,淡淡道:“将这北冥山,给老子封了!哪怕是慈悲门的一品巅峰高手,下来一个,也得给我弄死一个,教他数千弟子,一步不得出!”
他下山之前,亲自去找过金蝉。
他说啊,这东宫的宵小之辈,要对慈悲门下手啊,师叔得出手啊!
金蝉心中料定东宫之意不在慈悲门,于是便板着脸,扯东扯西,说起了因果,最后又说,即便东宫的人当真对慈悲门下手,他也不会出手。
是的,他猜的没错。
东宫的人手,确实没有对慈悲门出手之意。
但现在......有了。
这一万精甲与二十余位一品高手,会是一柄刺入慈悲门的利剑,顷刻间便能将整个慈悲门与白若尘彻底切割开来。
金蝉即便再如何恼怒,也不敢出手。
因为,他是九霄天之人,是三重天之人,是出家人。
出家人,不打诳语。
堂堂正正说出口的话,自然不能转瞬反悔。
这,才是因果啊。
想来,如今的金蝉,定然是脸色青紫,气郁难平。
这样很好。
很快,整个北冥山便被陆续赶来的龙雀营将士,给围得水泄不通。
不少慈悲门的弟子都得知了消息,惶恐至极,十余位见势不妙欲仓促逃离的弟子,皆被狂啸划过的破城弩,射成了血肉模糊死人,之后,有一位一品巅峰的长老怒不可遏,欲冲入军中,讨个道理,但很可惜,他很快便被悬浮于半空的三位剑修砍成了血沫。
直到这时,慈悲门的千余弟子才悚然发觉,庙堂似乎真的没有将他们当做人,而是当成了养在山上的猪狗。
消息很快传到了慈悲门之主朱洪与金蝉的耳中。
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心中恼怒、悔恨皆有,但更多的,则是困惑。
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宁不凡究竟是如何在一步步,将庙堂拉入身后,又是如何背过所有人的目光,一步步将慈悲门给打入如此窘迫境地?
即便结果摆在他们的眼前,他们也想不明白。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足够愚蠢。
而是因为,他们始终没有意识到,他们招惹的,是一个怎样的敌人。
栖霞镇的月光很明亮,亮的晃眼。
宁不凡与柳明一道走入藏在月光下的栖霞镇,分道而行。
接圣旨,那是柳明的事,宁不凡先一步去了曾经与云灵喝过酒的破落酒馆。
酒馆并未打烊,昏暗烛光微微摇曳。
酒馆掌柜单手撑脸,趴在柜台,看到宁不凡后,眼皮略微抬了一下,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道:“客官,是来找人的?”
宁不凡寻了张椅子坐下,点了点头,“听云灵说,你与她关系不错。晌午时,我让她落脚你的酒馆,方便我下山后找寻。”
酒馆老板指了指楼梯,示意宁不凡要找的人在楼上歇息,“客官话里说的山,可是北冥山?”
宁不凡倒也没有遮掩,回道:“不错。”
酒馆老板起身,往楼梯走去,叹了口气,感慨道:
“幸好你们下来的早,方才我去打猎的时候,瞧见乌泱泱一大片将士,将北冥山围了起来。听说,这些将士是东宫的人,也不知是个啥缘由,竟与慈悲门起了争斗,啧啧......我可是亲眼瞧见,不少慈悲门弟子要下山,被手臂一般粗壮的箭矢给活活射死,惨不忍睹啊!”
他上楼唤人去了。
宁不凡淡淡笑道:“江湖就是这般,一条条性命来了又去,杀人者,人恒杀之,没有对错,倘若一定要论个对错,弱小是错,强大是对,愚蠢不算可悲,无知才是原罪。”
过了一会儿,云灵与小霞两人,急匆匆下楼,坐在宁不凡对面。
小霞有些沉不住气,率先发问,“宁先生,我听说,慈悲门出了些变故,你......没事儿吧?”
“有事的是慈悲门,不是我,”宁不凡简单解释一句后,给自己倒了杯微凉的茶水,饮了一口,从怀里摸出一块儿金令,放在云灵桌案前,缓声道:
“这是我来北沧国之前便备下的棋阁主事之令,你拿着这块儿令牌,骑上快马,去一趟栎阳郡,寻到一间名为‘清平乐’的客栈,将令牌交给一位名为云静的掌柜,告诉她,让她时刻留意白若尘与小爽儿的动作,随时快马报来。”
“你的酬劳是,一千两黄金。”
虽说,在栖霞镇内的游侠儿,不在乎俗世金银,但江湖很大,心中有志气的游侠儿,总会走出去看一看。
云灵欲言又止。
宁不凡摆手道:“不要婉拒,也无需客气,一千两金子与棋阁而言,不算什么,与你而言,却很重要。我托人办事,从来都是厚礼相报。”
云灵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一千两金子,确实晃眼。
宁不凡又饮了口茶,看向小霞,沉吟道:
“栖霞镇是整个北沧国内、江湖消息最畅通的地段儿,我明日会为你在最热闹的地段儿,盘来一间上好的酒楼,你会成为整个栖霞镇背景最为深厚的掌柜,至于酒楼内的人手,我会为你安排。你只要当个甩手掌柜,再每过几日将得来的江湖消息传给我就成。”
“宁先生,我......”小霞心中有些不安。
对她而言,这些生疏之事,简直太过要命,她明明只是个谁也瞧不起的下人,怎么摇身一变,竟要成为手眼通天的掌柜?
宁不凡笑道:
“当不好,没关系,没有人一开始就能将所有事情皆安排的头头是道,这些都可以慢慢来学,对我而言,看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是才能,而是忠诚,才能可以培养,忠诚不行。也不怕与你说句实话,若非我手底下能信任的人太少,这个好职位,也轮不到你来。”
小霞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宁不凡捏着瓷杯,轻轻打旋,平静道:
“我与慈悲门既然撕破了脸,早晚是要将慈悲门灭掉的,而这座由慈悲门经营七百余载的栖霞镇,留着碍眼,自然会成为我首要的下手目标。事实上,今夜过后,我不仅会送你一家酒楼,更要将整座栖霞镇送给你。”
这话落下后,满堂皆惊。
小霞捂着嘴,面色震撼。
云灵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可以料到的是,那些个仍待在栖霞镇内的慈悲门弟子,怕是睡去之后,皆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这些慈悲门的弟子,没有做错什么事。
他们只是背负了原罪——无知与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