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多了叶安世和叶向愚身受重伤之事,证据同样是指向了顾家,就连京兆的南北钱庄都十分配合大理寺的查问,将顾家管家在钱庄中提取了一大笔钱财的事情说了出来。
要知道,南北钱庄东家神秘莫测,听说大有来头,就连缇事厂的面子也不用给。
南北钱庄这样的存在,不会偏颇任何一家。所以顾家提钱的事情必定属实,至于顾家称呼这些钱用在了南平祖宅,那么实情就真的只有顾家清楚了。
这种种线索证据,都由大理寺和刑部整合好,再一次送到了永昭帝面前。
现在,万彦时等官员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便是皇上的旨意了。
紫宸殿内,永昭帝翻看着万彦时呈送上来的卷宗,问着一旁的房保:“可问清楚了?顾家的确在钱庄提取了一大笔钱财?”
“回皇上,已经查清楚了,钱庄管事说,顾家的确提了一大笔钱财,就在前不久。但这些钱财用在哪里,钱庄管事说不好猜测。”房保恭敬地说道。
永昭帝目光微动,翻着卷宗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说话。
南北钱庄的管事不敢有任何蒙骗,那么顾家提钱的事情就是真的。顾家真的如此丧心病狂,胆敢收买山贼去杀害朝廷命官?
撇开叶安世是汪印岳父这个身份不论,其首先是朝廷命官,是在河东道立下政绩的官员。顾家胆子如此之大,敢肆无忌惮去杀害朝官?
永昭帝如此想着,翻阅着那一样样证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就连房保都猜测不到。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内侍禀道:“启禀皇上,国子司业宋大人求见!”
自从传出叶家真相后,顾家一方面想办法接触穆远道,一方面往承恩公府送去了书信,然后焦急等待着。
顾璋能从大理寺探听到一定消息,但是想要进入大理寺大牢却极为艰难,而送出去的书信也石沉大海,收不到任何回音。
就在这个时候,顾璋听到了韦皇后身子不虞、无须各宫妃嫔请安的消息,心中已经有所明悟。
在韦皇后看来,顾家必定是个弃子了!
对此,顾崇气极,直狠狠道:“深宫妇人之心,最是冷硬!现在顾家才遇到一点点事情,韦皇后便置之不理,实在可恨!幸好当初我们是明面上投诚,不然真的是……”
如同韦皇后将顾家当做随时可以弃用的棋子一样,顾家将为皇后也当做可有可无的靠山。
有,当然最好;没有,也没有损失太大。
不过现在韦皇后这样的态度,实在让顾崇窝火。
闻言,顾敬止这样说道:“父亲请息怒,此事皇后娘娘那里靠不住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还是要想办法将穆远道捞出来才是。”
随即,顾璋补充说道:“祖父、二叔,我与鸾儿去宋家一趟吧。想必宋家会施以援手的,皇上对宋家甚为倚重,事情或许有转机。”
当初他之所以会娶宋鸾,不就是看中了宋家在儒林的影响吗?
姻亲乃结两姓之好,而且他和宋鸾成亲才半年左右,两家人关系甚是融洽,现在顾家有难,宋家总不会袖手旁观吧?
姻亲岳家,可不就是这么用的?
顾崇捻了捻须,皱眉说道:“去吧,孙媳妇是个贤惠能干的,带上她的确比较好说话。”
顾璋点了点头,临离开之前却说道:“祖父、二叔,穆先生现在关押在大理寺牢狱里,我们救之不得。以我看,为了顾家平安,势必要舍弃穆先生了。”
听了这话,顾崇和顾敬止都沉默了,神色变得极为难看。
顾璋咬了咬牙,还是将心底话语说了出来:“祖父,现在大理寺和刑部已经有那么多证据指向穆先生了,任凭我们再怎么为穆先生开脱,也无补于事,现在……只好将是事情都推到他身上了,如此顾家才有一线生机。”
事实上,顾璋此去宋家,就是打算这样说的,现在不过是知会祖父和二叔一声罢了。
在如此确凿的证据面前,顾家想要洗清嫌疑何其艰难?既然事情都指向了穆远道,顾家唯有将其当替死鬼而已。
顾崇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开口道:“如今唯有这样了……只是,实在可惜啊!”
穆远道是个很得用的幕僚,顾崇用得十分顺手,总有一种如虎添翼的感觉,现在却要舍弃这个人……
总归还是不舍愧疚,可是再不舍愧疚,为了顾家安危,都必须这么做了。
现在顾家已经不能想太多了,只能断尾求生。
在顾璋前去宋家之后,宋廉臣便进宫求见永昭帝了,这,当然是为了顾家求情而来。
他这样说道:“皇上,外举不避嫌,内举不避亲,臣虽然是顾家姻亲,现在却不仅仅是出于私情来为顾家求情。顾家是什么样的家风,皇上定然十分清楚,虽然顾家与叶家之前是有一些龃龉,但怎么会刻意对付叶家呢?还望皇上明察!”
宋家诗书传家,家风一向清正,昔日大儒宋明知曾支持过永昭帝,宋廉臣又是个忠心的,对宋家,永昭帝自然格外优待。
此刻听了宋廉臣的话语,永昭帝便道:“爱卿这些话语有道理,但是朕看到了大理寺、京兆府和刑部的种种证据。一个人做了什么事情,总不会毫无痕迹,如果顾家幕僚没有下这些事情,万彦时他们怎么能查到这么多线索?”
永昭帝也觉得事情存疑,但是这么多证据明白摆着。
身为帝王,他不可能对这些证据视而不见,他是打算重要顾家,但是顾家,现在不值得他去忽略这些证据。
况且,先前针对叶家的风言风语,他都对汪印有了微词,更何况是对顾家?
顾家,与缇事厂怎么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