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他的性格,他本来应该就此事去嘲笑一下盛钊。可他心里嘲笑完了,却又莫名冒出一个新的念头。
他那么想跟我过一辈子吗,刑应烛想。
盛钊那两秒钟的沉默给了刑应烛无限遐想的空间,以至于他现在重新想起这件事时,心中依旧是狐疑的。
他那么在意这件事么?刑应烛想。
这个念头在刑应烛脑海里只是一闪而过,却轻而易举地左右了他的某个决定。
算了,刑应烛想,回去再找盛小刀算账。
于是盛钊在毫不自知的情况下又欠了刑老板一笔账,且欠得极其冤枉,极其霸道,简直是霸王条款的直接受害人。
“想要我出力,是要拿东西来换的。”刑应烛缓缓说。
张成德早有心理准备,闻言问道:“先生请说。”
“我记得龙虎山有一绝技,俗称轮回盘。”刑应烛说:“以术法嵌于木灵之上,能寻人前世今生,引灵牵魂——送我一份玩玩,我就考虑一下。”
张成德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跟在刑应烛身边那个面相年轻的男孩子。
“容我多问一嘴。”张成德没说同意与否,只是问道:“先生要此物,可是为了同行的那男孩子?”
刑应烛挑了挑眉,没回答,但凭态度来看,他显然是默认了。
“恕我直言。”张成德正色道:“人妖殊途,今生相遇是缘分,但实在不必违背上天意愿,强求未来缘分——若有心,此生好好相处也就是了。”
刑应烛没多解释,只是毫无波澜地看了张成德一眼。
“若我就是要强求呢?”
这还能碰瓷的吗?!
另一边,盛钊不大想跟着胡欢一起跑去狐仙庙看热闹,于是暂时脱离了旅游小分队,说是要在附近随便转转,等着他们出来。
张简一向没法拒绝胡欢的请求,为难地在他俩人中间犹豫了片刻,然后半推半就地同意了盛钊提议。
“后山没有过度开发,大多数都是山中土路,崎岖难走,你要小心。”张简嘱咐道:“这附近你想去哪里转转都可以,但是要小心别走丢了。”
“好。”盛钊笑着摆摆手,说道:“我又不是未成年,不用担心——等你俩出来之后如果没看见我,给我打电话就行。”
现代社会就这点好,科技水平卓绝,张简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多在意。
在张简眼里,盛钊不知道比刑应烛好搞多少,他为人有点小聪明,却又不自傲,从不胡来,谦逊有礼,不知道的事情从不指手画脚,是个很有分寸的年轻人。
张简一点都不担心盛钊乱跑,在这龙虎山内山中,除了禁地之外,大多数要紧处都布置了阵法或障眼法,连内门弟子想进都要先请天师手谕,更别提盛钊一个来玩耍的普通人了。
“那我们先去了。”胡欢早等不及了,一把拉住张简,随口道:“小钊哥,你别跑远了。”
盛钊笑着站定,冲他俩挥了挥手,转头向另一边走去了。
若是换了往常,凭盛钊的性格,他不会贸然在刑应烛不在的情况下在这种特殊的地方乱跑。可不知为何,从进了龙虎山开始,一直到现在,盛钊都觉得这里莫名让他心生好感,以至于他的心情一直持续在一个非常微妙的欢喜水平上,人也比平日略微亢奋一点。
盛钊双手揣在兜里,顺着一条石板小路往山下走。他也发现了自己这种微妙的情绪变化,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可能跟之前刑应烛说得那种可能性有关。
刑老板已经给他打过了预防针,说是从此以后盛钊只会对玄学之事越来越亲近,盛钊想了想,觉得这种莫名出现的好感条可能也在“亲近”的范畴之内。
龙虎山气候宜人,草木丰盈,盛钊顺着小路走了十来分钟,就开始闹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了。这毕竟是未被开发的自然景点,盛钊怕自己乱闯乱逛失去方向,于是估摸了一下时间,就想掉头回去。
只是他刚刚揣起手机,还没来得及打道回府,却忽然听见了一阵极其细微的铃声。
【叮铃——】
那声音清脆悠远,似有若无,不像是来自附近,倒像是来自彼岸。盛钊只听了一声,脚下的步子就迈不动了。
【叮铃——】
铃音掺杂着细微的风声,像是凭空拧成了一股看不见的丝线,在盛钊毫无所觉的情况下丝丝缕缕地缠住了他。
【叮铃——】
盛钊心口莫名一跳,只觉得这铃音耳熟得要命,仿佛曾经在哪里听过……还听过千百遍。
深山老林里莫名听见铃声,怎么听怎么都邪门,可盛钊心里却生不出半分面对危险的恐慌,只觉得熟悉的要命。他下意识转了脚步,离开原本下山的石砖台阶,向着一条小路走去。
这缕铃声轻柔和缓,却一直没断过,盛钊凭着本能走了约莫二十分钟,又过了一道窄窄的弯桥,才觉得这声音中的空灵感消失了许多。
没了山谷回音的干扰,盛钊渐渐地也能辨别出方向了。
山中小路崎岖,可盛钊走得很稳当,每逢岔路都没有迟疑——说来奇怪,他就是莫名觉得,这条路他熟悉得很。所以往往是还没来得及思索,脚下已经本能般地选择了正确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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