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欢试图活跃气氛的尝试失败了,这个笑话冷而又冷,而且唯一能给他捧场的还是个伤员,暂时做不出捧腹大笑这样高难度的动作,只是勉强勾了勾唇角,给了个安慰奖。
于是胡欢干咳一声,自己把自己的梗刨了。
“我报你堂兄的恩时,也没有想天天跟着他,对他好,照顾他,让他摸我的尾巴。”胡欢说:“但是我想让你摸我……而且只摸我。”
胡欢这句话说得磕磕绊绊,说是表白又显得有些太过简陋,但张简还是听得一愣一愣。
前言后语,胡欢说了一大顿,已经足够张简听出他的意思了。
但张简有些不知所措,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醒了,还是只是做了一场梦。
“我喜欢你。”胡欢没给他回神的机会,紧接着说:“哪怕你是准天师,我也想跟你一直待在一起。你也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对吧。”
张简的心电图几分钟内响了第三次,心率从六十升到九十八,屏幕上莹绿色数字比张简本人还诚实,非常有铁面无私的科学味道。
但胡欢带给张简的错觉太多了,以至于他本能地想给自己留有余地。
“不……”
“堂堂龙虎山正统传人。”胡欢打断他,轻声细语地说:“不能骗妖怪吧。”
于是张简就再说不出话来了。
胡欢抬起头,冲着他甜丝丝地笑了笑。狐狸的眼睛弯下来,里面像是盛满了世间最纯粹的欣喜和蜜糖,光看一眼就让人心肝发颤。
他扒着张简的床变成原身,小白狐狸前爪抬起,小心地把脑袋拱到了张简手边。
“我锁门了。”胡欢小声说:“也不会掉毛,不会碰到你伤口。”
他尾巴在床下摇晃着,眼里满是期待和忐忑。小狐狸崽子的心态很好懂,惯会顺杆爬,若是要推开,就必须掰开揉碎了明确拒绝。
所以……
张简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略微动了动,用指尖轻轻揉了揉他的耳朵。
——所以只要稍微纵容一点,就算是心照不宣的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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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这东西了。”
胡欢心里像是开出一朵小红花,高兴得尾巴直摆,呜呜叫着用脑袋拱他的手,很想不管不顾地扑上去蹭他一顿。
只可惜张简现在不大经碰,能摸摸他的脑袋揉揉耳朵已经很给面子了,实在不能指望他干点别的。于是胡欢满腔兴奋没处撒,最后跑酷似地在病房里来回转了五六个大圈,差点把张简的心电监护都碰歪了。
好在护士查房打断了他,否则张简甚至怀疑他能在病房里窜一整天。
在张简醒来的第九天,病房里来了两位稀客。
那天他将将打完上午的针,人躺得腰背僵硬,手脚发麻,好容易才说服胡欢把床头摇起来让他靠一会儿,还没等好好调整一下姿势,病房门就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单人病房安静,医生护士进门前也会先敲门,张简疑惑地侧过头,跟来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差点愣住了。
原因无他,主要是在张简贫瘠的认知里……刑应烛跟“探病”俩字应该不太搭边。
现下的时节天气暖热,连胡欢都早换上了轻便的短袖衫,但刑应烛依旧长衣长裤,看着跟时节非常违和。
盛钊落后他一步,从病房门外钻进来,手里提着个五颜六色的探病果篮,笑着冲张简和胡欢招了招手。
“嗨。”盛钊说。
张简:“……”
胡欢从看见刑应烛时就噌地站了起来,像个看见家长的小朋友一样,规规矩矩地往病床旁边一站,眼观鼻鼻观心,表情都收敛许多。
倒是刑应烛,探病探得十分不诚心,进门了半分眼神都没分给病号,而是自顾自地走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随手从茶几上抽了本半新不旧的杂志看,脸上活脱脱写着“敷衍”俩字。
盛钊从兜里摸了一块香草牛奶糖给他,又捏了捏他的手,才拎着果篮走到病床旁边,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辛苦了。”盛钊说:“伤得重么?”
相比起刑老板的态度,盛钊显然更像个具有正常人际交流能力的普通人,他和颜悦色,问得真心诚意。
“还好。”张简说话不太方便,胡欢替他讲了:“就是骨伤严重一点。”
“慢慢养。”盛钊说:“不过这次来,也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张简说。
“先前你们一直担心的那件事已经解决了。”盛钊说:“各处的封印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有问题了,应烛去看过了,那些躁乱都已经平息了——白帝城那条白龙是意外情况,当时它离事发地太近了,于是出现得早些,没来得及按住。”
盛钊最后一句话说得含含糊糊,显然有些心虚。
毕竟那白龙逃出来,就是因为刑应烛当时要强取龙骨,把地下的“网”扯开了,白龙近水楼台先得月,见着个缝隙就蹿了出去,才叫张简这倒霉蛋撞上。
但张简不清楚地下封印之事,也不知道之前他们费劲查探的关窍就是刑应烛失落的骸骨,闻言先是一愣,显然心里有许多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