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送来的那些书大多数都是古籍,不知道在犄角旮旯里落灰多少年了,一翻开都是文言文繁体字,盛钊看得很磕绊,大多都要查遍字典翻译一遍,才能做成笔记。
凭心而论,虽然盛小刀锻炼恨不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笔记好歹一天都没落,算是勉强能给个好学生标签。
不过——
“这个是什么?”刑应烛指着符本上一个七扭八拐的奇怪符号问道。
“啊,这个,符印啊。”盛钊说得理直气壮:“我正想告诉你呢——张简说,画符总要向个谁借力,向天借力的概率太随机了,他也跟青鸾一样,建议我向你借。但是你又从来没出来过,他就让我自己画个符印,只有我们俩知道就行了。下次你见到这个印,就知道是我。怎么样,是不是很有两口子的浪漫感”
刑应烛:“……”
他还挺自豪?刑应烛费解地想,他不觉得自己这个符印画得像掉在地面上三天没擦的干涸面条吗?
“我不。”刑应烛干脆地拒绝道:“这个太丑了,我不借。”
盛钊:“……”
“我设计了三天!”盛钊不干了:“哪里不好看!”
……哪里都不怎么样,刑应烛想。
但显然继续纠结这个话题不是个好主意,于是邢老师不得不难得低头一次,干巴巴地把话题扯开。
“看你的书吧。”刑应烛把符书抽走,说道:“好好学习,先把你的天眼搞明白再说别的。”
盛钊显然还对“情侣符印”有点恋恋不舍,眼神跟着刑应烛手里的符书转了半圈,看起来还想再说什么。
但刑应烛当机立断地用食指按了按他的唇瓣,先发制人道:“好好学,等你把这本书看完,我给你一个奖励。”
“要是你到了那时候才后悔没珍惜时光,我可不哄你。”
盛钊其实本来没怎么在乎刑应烛的“奖励”。
毕竟刑老板的爱好非常直白,行事风格也非常好猜,左不过就是一点“男友福利”,或者是披着奖励皮的成年活动。
所以等到刑应烛真的把“奖励”拿出来的时候,盛钊还真的意外了一瞬。
那本入门级别的术法书正反也就不到四十页,但因为实在是晦涩难懂,以至于盛钊足足啃了三个月,直到公寓楼外面的树叶由青变黄,他才勉勉强强地把这本“初级教材”看完。
那天刑应烛难得地给他放了一天假,没让他接着跑步机半日游,也没有魔鬼训练他的玄学雷达。于是盛钊干脆躲了一天懒,没下楼去上班,准备积极应用假期的每一分每一秒。
然而他的生物钟早被刑老板调教出来了,冷不丁一下子不用上课,反倒闲得有些发慌。他无所事事地在屋里转悠了几圈,最后一脑袋扎进了厨房,准备研究一下他最近新尝试的冷泡茶。
刑老板这种时候一般不怎么管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算得上很好养活,除了避雷菜单之外,这种饮品一般是给什么喝什么。
可今天他的兴致似乎好得有点反常,盛钊刚从冰箱里拿出了两个橙子,只抬手去摸水果刀的功夫,刑应烛就优哉游哉地跟进了厨房,贴着盛钊的后背伸手过去,从他面前的玻璃碗里捻走了一块草莓片。
还不等盛钊对“刑应烛居然会进厨房”这件事表达震惊,刑老板就微微低下头,把下巴搁在了他锁骨上,抱怨道:“酸。”
“当然酸啊。”盛钊说:“还没加糖——你进来干吗?渴了?”
刑应烛下巴抵在他颈窝里,低低地笑了笑。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刑应烛问。
“什么?”盛钊一头雾水,偏过头眨了眨眼,说道:“电费?今天上午交过了。”
刑应烛:“……”
这没情趣的小东西!
刑应烛叹了口气,也不指望凭盛钊的记性能记住什么了,于是干脆略过了解释环节,直接行动了——他就着这个姿势捋过盛钊的左手,把一个微凉的什么东西推到了他无名指的指根上。
盛钊低头一看,只扫了一眼,就猛然愣住了。
那是个暗红色的指环,质感有些像玛瑙,但又比玛瑙的颜色重一点,阳光落到上面,能隐隐看到里面极其细碎的金点纹路。
盛钊下意识曲起手指,清晰地感觉到了那东西微凉而熟悉的触感。
“之前在北海说要补给你的。”刑应烛话音里带着笑意:“奖励。”
盛钊被这个突然袭击搞蒙了,右手的橙子咣当一声掉在案板上,滴溜溜地打了几个转,掉进了水池里。
“这……”盛钊看着手上的指环,脑子里一团浆糊,想说的话乱七八糟搅在一团,最后只干巴巴地说了句:“怎么不是项坠了?”
刑应烛就喜欢他这没出息的小模样,见状笑眯眯地捻了一把他的下巴,说道:“拴着你。”
他管杀不管埋,说完这句话就翩然而去,回客厅继续去看他的法治在线了,只留下盛钊在厨房里木愣愣地对着手上的戒指发愣。
刑老板来得快去得也快,戒指送得堪称敷衍,但盛钊低下头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却忽然抿了抿唇,不由得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