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病了,这一回她似乎真的病的很重。我想,大概是因为做贼心虚吧。
只是,我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文种找出了被掺了毒的药材,只是有趣的是,在那些堆药材里,我发现了一只精致的小布袋,那袋子里放着的,是药。
我几乎可以肯定,那便是西施平日里吃心绞痛的药!
呵呵,看来,西施虽然心机不浅,但技巧还不够纯熟呢,害人的本领还没有修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啊!
忽然来了兴致想看看她见到这只小布袋时的表情,我有些坏心眼地去西施的营帐找她。
可是她不在。
“香宝姑娘,你来找君夫人?”守卫的士兵笑着轻声打招呼,比起那一日在会稽山下阻拦我上山的守卫可是礼貌多了。因为什么呢?因为我是莫离的妹妹?还是因为我这张脸?
“不,我找夷光。”我摇了摇头,微笑着轻语。
“啊,西施小姐,听说她身体愈发的不好,范将军不放心,又怕她影响君夫人休息,便将她接到自己的营帐去了。”那守卫大概被我笑得三魂没了七魄,忙不迭地道。
我微微一怔。
“反正也没有关系,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这场战争,范将军早就娶了西施小姐了,他们反正早晚都会在一起,住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有个照应嘛!”那守卫仍旧喋喋不休。
是吗?如果没有这场战争,如果他没有失忆……如果我没有被卡车撞到……如果我没有穿越时空……呵呵,可是,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如果我没有被卡车撞到,那么我便不会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战国,如果我没有来到这战国,那我便不会越到范蠡,如果没有这场战争,如果他没有失忆,我便会像故事里那些穿越时空的女主角一样,灰姑娘遇到王子,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大团圆结局……如果……呵呵……如果……
有些茫茫然地转身,不理会身后那聒噪的守卫,我转身便走。
“范大哥,你衣服破了呢!”一个细细柔柔的声音忽然飘进我的耳朵。
我止住脚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之间竟然走到了范蠡的营帐之前。
仿佛听到我的脚步之声,他回过头来看我。
“香宝?”西施微微怔了一下,又恢复了自然,只是脸色愈发的苍白了。
“啊,你衣服真的破了呢。”i没头没脑的,我突然开口。
“没关系,再换新的就可以。”范蠡看了一眼自己微微有些裂开的衣袖。
多熟悉的对白啊,我轻笑,“怎么可以,勤俭是美德嘛。”
范蠡皱了一下眉,有些怔怔地看我。
两两相望,四目相对,范蠡啊,你能看出我眼中的哀伤吗?你能读懂我心里不能割舍的眷恋吗?
“范大哥,你脱了让夷光帮你缝上吧。”西施忽然细细地开口。
范蠡回过神来,微微皱起眉,“你身体不适,不宜过度操劳。”
“没有关系,只是缝补衣服而已,不碍的。”西施坚持道。
范蠡只得依言脱下了外袍递给她。
西施坐在榻上开始缝补衣物,穿针引线,她细细地缝补起来,我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缝补的样子。
那样熟悉的场景,那样熟悉的对白,刚刚有一瞬间,我差点要以为他就要想起我了。
可是,替他补衣的女子,却已不再是我。
“好了。”在我发愣的时候,西施已经张口轻轻咬断那钱,将衣服递还给范蠡。
那细密的针脚几乎看不出来是缝补过的,果然比我好多了,我笑得有些苦涩,“果然缝得比我好。”
范蠡又是一怔。
怀里的小布袋……我现在应该拿出来吗?拿出来当面对质,让范蠡看清西施远不如他所想象的那样沌洁无暇!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有些拿不定主意。只是微微抬头时,我的目光却凝滞了,那榻旁挂着的,竟是那一日我缝过的那一件破衣!
顺着我的目光,范蠡也看向那一件衣物,“怎么了?”他不解我为何反应如此之大。
“这样一件破袍,还留着干什么?”我的声音微微有些轻颤,从范府一路被打退到会稽山,他竟一直都带着那件破衣?
“嗯”,范蠡轻应了一声,“不知为何,总舍不得丢掉。”他的表情有些温和。
“舍不得……丢掉啊……”我弯了弯唇角,抑制住眼中的酸涩,“可是补得很丑耶!”
“嗯,的确有点丑。”范蠡轻轻笑了起来,一脸的温和。
“范大哥……”一双白晰到近乎透明的手儿轻轻覆在范蠡略显粗糙的手上,西施怯怯地开口,“我心口疼。”
范蠡立刻转身仔细扶着她躺下,仿佛完全忘了我的存在一般。
我看着西施,透过范蠡的肩,她也看着我。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对我有那么深刻的敌意了。
因为,她知道范蠡逝去的那一段记忆里有我的存在!
没有再说什么,我转身便离开了营帐。
后来的几天里,大家突然都忙碌了起来。
我只隐隐听到他们都在谈论一件事情,越王勾践准备派使者入吴求和了!
这一场战争终于要结束了吗?暴风雨前的宁静期要开始了吗?
下毒事件之后的第五天,天色有些暗,我刚刚从君夫人处回来,便听到营帐里有谈话声。
自那一日之后君夫人似乎对我和善多了,总是召我去陪着她说话逗趣,天知道我快累死了!而此时听到有喝酒谈话声,我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因西施身体不适,文种又喜欢往莫离处跑,因此他们倒常来莫离的营帐里喝些酒,就像以往在留君醉时一样。
“想不到君上竟然会答应我们的建议。”是范蠡的声音。
“嗯,从困守会稽山的第一天起,我便一直谏言向吴王求和,当时他还大发雷霆呢。”文种似是喝了一口酒,又恢复了以前那副雅痞的腔调。
“不知道君上怎么突然就想通了。”范蠡说着站起来身来,“你继续喝,我该回营帐看看夷光去了。”
我忙躲到一边,看着他离开。
“香包子,心痛吧。”身后突然传来文种的声音。
我连忙转身,看到文种正拎着一只酒坛站在我身后。
“是啊,心很痛。”我笑,一本正经地道,心里一阵撕裂的疼痛渐渐袭遍我的全身。
文种皱了眉,“我本来以为你会把那小药包当着范蠡那小子的面摔在西施脸上的。”他仰头喝一口酒,微微笑道。月光下,他月牙白的衫子已经被酒浸湿了一片。
他知道我在药材里发现西施的药包?
“我本来也想那么干的。”我又笑,眼里干干的,什么都没有。
“香包子,被一个人彻底从记忆中遗忘的感觉,是怎样?”他又喝了口酒,看着我道。
“心痛得……快到死掉。”我眼也不眨地微笑回答,拼命压抑心里那一片荒芜的疼痛……
“唉,我能理解莫离为什么为了你命都不要了。”文种叹了口气,有些夸张地道,“你果然有让人心疼的本事啊”。
“说到最后,原来是嫉妒姐姐比较喜欢我啊。”我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可以笑得那样灿烂。
“呵呵……好像是这样哦。”文种笑了起来,“那一日你对君上说了什么,让他竟然改变主义同意降吴?”冷不丁地,他忽然开口。
“这不是你所期望的吗?”我抬头看他,一脸的笑意,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他,只是勾践他真的是因我一番话而选择忍辱负重的吗?
“呵呵,还是不能小看女人呢!”文种摸了摸鼻子笑了起来,手中的羽扇却不知丢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