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叔叔,你慢点,我又不会跑掉。”
我看着他那个又着急又高兴的样子,笑着打趣道。
“你好不容易才答应了要跟我去做亲子鉴定,你说我能不高兴吗?”他这回没有了刚才的高兴声,声音里反而透着一丝哽咽。
我知道他是因为我的答应才激动成这样,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握着他的手愈发使了点力气。
来到医院的一切验血流程都是他在弄,我们两个人验完血后的那一刻心情都很忐忑。
医生告诉我们报告要等一周之后才能出来,叫我们一周后再来取报告结果。程胜平一个劲地点头应和着,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晚上我们一起吃完饭后我才回家,回到家时发现陈景殊还没回来。接下来的七天时间里,我每一天都处在期待中,那种滋味不太好受,等待结果的过程都是不好受的。
在七天过去后的那个早上,程胜平一早就来到了我家门口,等我出来我们一起去医院。
最近陈景殊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所以没有时间管我,也没有见到程胜平。
我们去到医院里后,他激动的跑去取检查报告。拿到手时我们两个人一起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他打开报告的手都在发抖。
我看着他那个样子,开口说道:“程叔叔,要不我来吧?”
“好好好,你来开...”他抹了一下眼角湿润的泪水,把报告结果递给我。
我慢慢解开上面的绳子,将报告从纸袋里拿出来,看到结果的那一刻我立马侧过身子抱住了程胜平。
眼泪啪嗒啪嗒地流在他的肩头上,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来。
他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拍着我的后背问道:“结果怎么样?”
“是,是是...”我呜呜呜的说出这三个字,剩下的都是抽泣声。
听到我的回应,程胜平的激动一点也不比我逊色,他紧紧抱住我说道:“我就知道我没认错人,自己的亲闺女我怎么可能会认错...”
我不知道自己和他一起抱在走廊上哭了多久,只知道来来往往走过的人都像看着怪物一样看我们,我们也不理会他们,一心沉浸在自己喜悦的世界里。
过了很久之后,他抱着我的手才慢慢松开,然后红着眼眶对我说道:“秀儿,走,我们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妈。”
“嗯,好。”
我抽了两下鼻子,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我想起了上次和吴梅见的那唯一的一次面,现在觉得最痛苦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她这一生就见过自己的女儿两次面,就连最后去世之前也没见过我。
在去吴梅墓地的路上,我问程胜平当年我是怎么丢的,他沉默着等情绪稳定下来了之后才说道:“当年你妈刚生下你的时候,医生说你的各方面生命体征比较弱,要先放在医院里检查一段时间。可没想到,在你被送到病房里的第二天就不见了。医院给我们的解释是那天有贩卖人口的假装成护士混进了医院里,将你偷偷带走了。”
“可是我的养父养母说我是在路边捡到的啊?”我握着他温热的手,眼眸里还闪着泪光。
“他们说的没错。后来那个贩卖人口分子被抓到了,我们去质问他把你卖给谁了,他说那时候见你呼吸微弱,跟别的小孩不一样,觉得你身上可能有病,就把你丢在了路边。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你被你养父养母捡到的。”
他想了想又说道:“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的养父养母,要不然我也不会见到你了。只可惜,他们也不在了...”
听他说到这里我的目光也黯淡了下来,握着他的手愈发用力,觉得今后我能依靠的只有他一个人了,好在我这辈子还能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到了墓地后,我们来到吴梅的墓碑前,我将手中的花放到她的照片前,盯着她年轻时候的那张脸久久不能释怀,那张脸和我真的有几分相似。
“秀儿,快点喊一声妈。”程胜平又哭又笑地拍拍我的手臂。
尽管我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是他们的女儿,可还是有点放不开,沉默了好一会才在他的满心期待下喊出一声:“妈。”
“这就对了,也在你妈面前喊我一声。”
我红着眼睛看着他笑了一下,开口叫道:“爸。”
他激动地握紧我的手,眼眶里的眼泪滴到我的手背上,手背上传来一阵温热。
“走,咱们回家,我给你做饭吃。...对了,这回是回我家。”他笑呵呵地看着我,一副慈父的模样。
晚上他给我做了有史以来最丰盛的一顿晚餐,我吃到一直到我提不动筷子了才停下嘴巴。
我躺在他家里的沙发上时,心里面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对背对着我收拾碗筷的爸爸说道:“爸,明天我能搬进来住在这里吗?还有,我把我的抚养权弄到你名下吧。”
“好啊,爸爸求之不得呢!”我爸听到我这么一说,脸上也流露出高兴的模样。
过了一会,他又抬头问我:“可是,你那个叔叔那边...”
我知道他是在顾忌陈景殊,可是现在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我跟陈景殊之间的关系,我们两个人之间牵扯的利益关系太复杂了。
“我会跟他说的。”我收回看向他的目光,将视线落到前面的电视机上。
“行,实在不行我去跟他说,只要我女儿愿意过来住,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听到他语气里一副我要什么都会满足我的样子,我心里面真是说不出的感动,原来父亲的力量可以这么强大。
我也不知道陈景殊有没有回家,但是我想今晚上就把这件事跟他提,还得从他手里拿回抚养权。
刚回到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他的骂声。我在外面站了一会,等到他的骂声平息之后才打开家门。
进去后看到他正扶着额靠在沙发上,看起来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尽管我知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惹不得,可是我还是想今晚就直接跟他说,他这几天都神出鬼没的,我一刻也不想等了。
我去桌边上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站在他面前说道:“我明天要搬出去住。还有,把我的抚养权还给我,不然我会去找律师起诉你,现在我有足够的理由能让你把我的抚养权还给我。”
我叽叽呱呱说完后,他还一直用手扶着额,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仿佛将我当成空气一般。
周围的空气慢慢凝固起来,让我觉得身子有些冰冷,看他好像没有要理会我的意思,我又开口说了一声:“反正我的话已经说到这了,你装听不见也没用!”
在我吐出这句话的下一秒,他猛地抬起头瞪着我,眼里一片猩红,看得我一阵发憷。
紧接着,他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到我跟前,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我眼前一大片的光。
我看到背对着光线的陈景殊脸上很黑,目光好像能杀人。
“你,你要干什么?”我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发起抖来。
“你们两个是不是合伙好了,一起来耍我?!”
他突然伸出手掐住我的脖子,咬着牙瞪我。额头上的青筋也因为生气冒出来,目光比刚才的还要阴鸷上一万倍。
“咳咳咳,咳咳咳...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被他掐得呼吸不上来,又咳不出来,身体里的血液不停地往脑门上涌。
“你还在给我装傻,难怪那个老家伙对你这么好,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啊,他妈的当我陈景殊好耍是不是?!”
“啪!”
他掐着我脖子上的手没有松开,另一只手就抽了我一个巴掌。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眼眶里的泪水也在打转。
我压根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又一直掐着我的脖子不肯松手,我连想要还口的机会都没有。
只知道他的巴掌不停地落在我的脸上,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我的两边脸颊都没有了知觉他才停下手,掐在我脖颈上的手也松开了,将我甩到地板上,我的头正好撞到茶几的边缘上,额头上流下来一股温热的液体。
尽管这样,他还是没有停止对我的发泄,他强有力的双脚一直不停往我身上踢。
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莫名其妙挨了他一顿毒打。
最后,他给我甩下一句:“想搬出去,还想要回抚养权,做梦去吧你!”然后消失在了客厅中。
我痛苦地咳了好几声才咳出来,用手往嘴边上一放,发现咳出来的都是血,嘴里也都是血腥味。
在找回我亲生父亲的第一天,我就从高兴的顶端跌落回了地狱的深渊,这个反差好大,让我不禁笑出声来。
心想,也许自己这辈子就没有别人那样的好命吧,永远都只能被人控制在股掌中,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疼得不行,我龇着牙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在茶几下面躺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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