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夏夜说着,也将他拥得更紧,声音里有无法抑制的哽咽和沙哑。
其实,席夏夜对慕以南这位老人是极敬重而且感情很深的,比之前的王惠,甚至还要深一些,毕竟,她在盛世工作的时候,他就没有少关照她。
嫁给慕煜尘,进了慕家的门之后,二老也都对她极好,她打心眼里感激二老,若不是他们,她跟慕煜尘兴许也不会有今日的情深,甚至还没有机会遇上慕煜尘。
“如果你很难过的话,你可以……”
“一会儿就好,我只是有点喘不过气。”
席夏夜的话还没有说完,慕煜尘那低哑的嗓音便已经截断了她的话。
“爷爷走好,愿您在天之灵,能跟奶奶一起登极乐世界,那边,不会有烦恼,也不会有忧伤。这一世过得后不够,在那边便有生生世世,你跟奶奶定能相守到永远。”
席夏夜也只能透过那婆娑朦胧的星眸,静静的望着病床上已去的老人,干涩的开口道。
“这几天一直担心这天的到来,没想到,会这么快,我以为至少能再坚持几天,等这几天雨天过去,太阳出来,让他出去晒晒太阳,兴许也能让他心情好些,能多煎熬几天。”
慕煜尘低哑的嗓音传来,席夏夜感觉自己的手正被他紧紧抓着,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么一些疼意,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任由着他抓着。
她知道,他一定很难过的。
他心里一直都很敬重在乎他的爷爷奶奶,从小就培养着很深厚的感情,如今,都离开了,这样的痛楚,也不是一般人能所能理解。
席夏夜这会儿是有些感同身受的,想当初自己的爷爷离开的时候,自己又何尝不是感受到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呢?
如果,能让他好过一点,她也愿意承担一切她能去分担的事情。
但是,慕煜尘就是没有让她去做什么,只是这么看着床上的人。
“他太着急着想去见奶奶了,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都那么久了。很多的时候,我们纵然想再理智,终究也抵不住思念的狂澜,爷爷得的是心病,奶奶不在了,他就无药可医。虽然心里很难过,但是也还是因为他们这样纯粹的感情而感动,让我……”
席夏夜深深的吸了口气,一眨眼,豆大的泪珠便滚落而下。
她吸了吸鼻子,连忙别过头去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泪,“好了,别难过太久,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我去让管家把事情交代一下,你……”
“我静一静,放心,没事,你先把管家叫过来,我马上就下来。”
慕煜尘说道。
席夏夜这才点了点头,然后也默默的离开了房间,给他留一点空间。
……
窗外是摇曳萧瑟的风雨声,寒意一阵接着一阵灌了进来,寒风之中还带着零落的花瓣落叶,窗边的纱帘随风摇曳着,窗台下的地面上已经微微沾染着一层淡淡的湿意。
齐磊就站在窗前,跟前摆着一个画架,正悠闲的画着窗外一角的亭子。
画纸上的场景已经完成了大半,这会儿已经是傍晚的时间,天色很是阴郁,齐磊笔下的画也是隐隐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沉郁感。
“齐少,慕家老宅那边刚刚来的消息,慕老爷子去了,刚走的。”
就在齐磊忙活得专注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杨胜那略带着沉郁的声音。
齐磊听着,当下一顿,只听到‘呯’的一声,手中的画笔便也落了地。
去了?
齐磊怔了一下,身子也有了瞬间的僵硬,但是,很快便回过神来,他也没有回头看杨胜,而是弯下腰,默默的捡起地上掉落的笔。
“葬礼慕家打算简单办了,老爷子也不是很喜欢热闹,葬礼的消息现在还没确定,应该是在殡仪馆第一大厅直接举行了,齐少,我们要不要……”
对慕以南这样曾经的风云人物,杨胜心里也是存着一丝敬意的,再加上齐磊跟慕煜尘他们的关系,杨胜对慕以南与世长辞的消息,自然是感到心痛和惋惜的。
齐磊听着,却是许久也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微微抬起眼睛,看着窗外,眨了眨眼眸,低哑的说道,“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是,未免也太快了……真的要走的人,终究还是留不住的。”
“齐少,慕少跟夏夜小姐他们一定很难过,他们夫妻俩素来就对慕老爷子敬爱有加,慕老爷子这么一去,他们肯定是极伤心的。”
杨胜的声音也带着一些无奈的苦涩,“想不到之前还那么硬朗的慕老爷子,怎么这么说走就走了呢?”
“生老病死,本也是世间最无奈的事情。因为有感情在,所以才会难过。你过去看看吧,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还有葬礼的消息出来就马上告诉我。还有,见到慕煜尘的时候,帮我把这幅画送给他——”
齐磊一边说着,也一边从画架上将那幅已经完成得差不多的画取了下来,递给了杨胜。
杨胜接了过来,看了纸上的画,倒是发现齐磊画的便是窗外的凉亭,只是画中,凉亭的台阶下边上,正点缀盛开着几株牵牛花,蓝色的,粉色的,很多种颜色,看着,整幅画虽然有些沉郁,但是这几株牵牛却陡然给整幅画衬出了一份生机。
杨胜似乎也没有看得出什么,想问的时候,齐磊已经开口——
“把画交给他,他会知道是什么意思的。”
淡淡的话音落下,杨胜愣了一下,后面才缓缓收起,回答道,“好的,齐少!我会亲手交给慕少的。”
“让他好好休息一阵子,生意上的事情有我看着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我也没有兴趣占他的便宜了,希望他能尽快缓过来。”
齐磊说道。
杨胜点了点头,“是,齐少,话我也会带到。”
“嗯,你去吧,这几天不用来公司,在那边帮忙就行。”
齐磊抬手揉了揉眉心,搁下手中的笔,有些意兴阑珊的转身,朝一旁的走道口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