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副武装的黑色保姆车停在一栋花园洋房的门口。
“太太,我们到了。”司机转头对后座的中年女人道。
很快有人下车去开门,衣着华贵的女人被迎下车,睨了眼面前的院子,傲慢地开口:“这次的房子再不符合我的要求,我就找别家了。”
西装革履的中介小哥点头哈腰:“您放心,这次保证让您满意。”
说完,拿出钥匙打开院门,带着女人进去。
季兰芝回国至今还一直住在酒店,这是她托人找的第十八个房子了。偏偏她老公在国内并没有能帮上忙的人脉,只能委托房产中介。
钱给少了,他们不当回事,给太多,又成了他们眼中的肥羊冤大头,现在的中介也是不好伺候。
“太太,这栋房子不仅符合您的??有要求,而且风水好。这屋主不是普通人,做大生意的,就信这个。您要住进来啊,保管是财源滚滚。”中介小哥说??天花乱坠。
季兰芝进屋一看,也有些惊艳。
看??出来是个有格调的屋主,装修大?奢华而不累赘,简直就是她梦想中的房子。
“这个要多少钱?”季兰芝问。
中介小哥:“这房子地段一般,就还挺便宜的,您也说了不限地段,这真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合适的房子了。带装修和里面的??有东西,包括后花园的名贵植物,一共六千万。”
“六千万啊。”季兰芝稍微犹豫了一下,僵笑着指了指楼梯,“我能不能上去看看?”
中介小哥:“可以的,您自便。”
六千万放在以前不算多,但现在她老公已经瘫在床上,大的资金变动都会惊动家族那边。而季兰芝手里的现钱要买这栋房子,多少有些捉襟见肘。
她满腹心事地走上二楼,站在一扇?派的雕花大门前。门足足有两个人高,雕花工艺精致,木材也是上好的黑檀木。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季兰芝微微吸了一口气,推开。
这似乎是一个收藏室,大约有七八十平米,中间空旷,墙壁四面都是到顶的木架和木柜,上面摆放着满满的工艺品,雕塑瓷瓶,金银玉石,每一件都是肉眼可见的价值不菲。
中介说的六千万,难道也包括这些?
季兰芝激动地踏进门,眼睛熠熠??光。
然而下一秒,身后的门嘭地一声被关上。她赶忙回头拉了几下,结果纹丝不动。
季兰芝慌了,警惕地望了一圈这间屋子,就看见房间某处突然打开一扇暗门,从门里走出八个黑衣保镖,整齐地排列在两边。
而自中间缓缓走近的,是一身白裙,像天使一样漂亮的余繁初。
“……这,这是怎么回事?”季兰芝不自觉后退的身子撞在门上。
余繁初坐下来,眼神示意保镖去搬了一套桌椅,然后亲手倒了杯茶,推到对面,语气平和道:“伯母别怕,不过就是找您聊聊。”
保镖做了个请的姿势,季兰芝哪里肯乖乖坐下,疾言厉色地指着她和那些保镖:“聊聊?你带这么多人是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我会报警的。”
然而手机刚拿出来,就被保镖抢过去,并用力摁着她坐下。
季兰芝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猛站起来,把杯子摔到地上,对着余繁初大吼:“死丫头,你不要太过分了!”
“一千八百万。”余繁初抿了口茶,淡淡地说。
季兰芝懵了一下,问:“你说什么?”
“您刚刚摔的这个杯子,一千八百万,欧元。”余繁初下巴朝那满地碎玻璃轻轻一点,立马有人拿笤帚来收拾,“不过没关系,我知道您喜欢摔杯子,就准备了不少。”
话音刚落,她就让人去取新的杯子了。
在季兰芝惊恐的注视下,她淡定地微微一?:“这点钱您还是赔??起的,开心就好。还有这屋里的??有宝贝,只要您开心,都可以摔着玩儿,都是些几百万的小玩意儿,不值钱。”
季兰芝终于瑟瑟??抖地坐下来,眼神依旧不示弱,也不再敢碰面前的玻璃杯:“你到底要聊什么?”
“聊聊您最近做的好事。”余繁初开门见山道,“因为您那条颠倒是非的微博,季临最近遇到不少麻烦。”
“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那就没什么好聊的了。”季兰芝说,“我只有一个目的,只要他跟我走。”
余繁初扯了扯唇:“为了让他跟您走,就这么不择手段,不惜毁掉他吗?”
季兰芝:“只要他乖乖听话,我当然不会毁掉他。”
“伯母,您要知道,这世上不是只有您会不择手段。”余繁初指尖绕着一截头??,懒洋洋道,“手段也分优劣,在精不在多,有的不过是隔靴搔痒,而有的,可以一招毙命。”
季兰芝第一次对这个小白兔似的姑娘产生了恐惧,瞳孔一缩:“你要做什么?”
余繁初抬眸看了眼这满屋的黑衣保镖,娇?一声:“既然是您先不择手段,那就别怪我不讲武德了。”
季兰芝目光抖了抖,坐直身子,嗓音也微微??抖:“你敢这样对我,你就不怕遭报应吗?我告诉你你今天敢动我一下,乔治家族不会饶了你的!”
“我知道您的丈夫很厉害,不过很可惜这是在中国。”余繁初始终???温柔?害,“而且据我??知,他已经快死了,现在他的家族没有一个人会站在您这边,不然您也不会来找您儿子,不是吗?”
季兰芝目光一颤,沉默着咬了咬唇。
“其实您心里比谁都清楚。”余繁初缓缓摩挲着手里的玻璃杯,“就算把季临带过去,也不只是待在那儿等着继承财产和爵位那么简单。伯母,您是让他去挡那些刀光剑影,要死也??拉个垫背的。”
对上季兰芝惊讶的目光,余繁初格外淡定:“您别忘了,这种杀人不见血的家族纷争,我从小看??比您多。”
季兰芝面色苍白,五官都在抽搐:“可是这关你什么事?”
“您尽管在国外呼风唤雨,都不关我什么事。”余繁初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可是您不该伤害他。”
“对您来说,他或许只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可是对我来说,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是要和我共度一生的男人,谁都别想往他身上泼脏水,甚至妄想毁了他。”余繁初淡漠的目光骤然转冷,“谁要是敢伤害他,必须付出代价。”
季兰芝浑身一抖:“……你想怎么样?”
余繁初示意保镖,一个ipad被扔到季兰芝面前。
季兰芝:“这是什么?”
“我已经帮您写好了。”余繁初慢悠悠给自己添茶,“要求很简单。一字不漏地把这些念出来,当着我的面发到微博上,然后从国内消失,永远不能再回来。”
说完,有人已经打开了摄像机。
“不!我不念!”看清这些文字的季兰芝猛烈地摇头,“你休想!我绝对不会念的!”
这分明就是一封忏悔信,具体到虐待幼子的桩桩件件,那些肮脏的私欲和?情的利用。余繁初是要让她自己打脸,要她身败名裂。
季兰芝突然歇斯底里地大?起来:“有种你就把我关在这里,关到死,只要我不录这个东西,季临他也完蛋了。我都这样了我还怕死吗?可是你男人,他这辈子都逃不脱这个污点了。你不是爱他吗?你就跟着他一起受万人唾骂,哈哈哈哈……”
“我以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疯子。”余繁初摇了摇头,神色淡淡地拿回ipad,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从小我爸就教我不要仗势欺人,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如果可以,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说完,她把ipad转过去,按下屏幕中央的播放键。
封闭的房间里顿时响起令人羞耻的声音,屏幕上一对男女正疯狂地做着人类最原始的运动。
季兰芝整张脸失去了血色,就连涂了口红的嘴唇也开始泛白。
“我怎么会把您关到死呢。”余繁初慢条斯理地品尝着温度正好的西湖龙井,“我会让乔治先生派人来接您回家,再备上这份厚礼,让大家都看看他们的伯爵夫人是如何风情万种——”
“你别说了!”季兰芝失控地大吼出声。
余繁初?新调出那封忏悔信,端端正正地把ipad摆在季兰芝面前:“虐待儿子还是偷情,您自己选吧。不用怀疑,我这里的视频不止这一段。”
季兰芝手指瑟瑟??抖地放上桌面,又猛地缩回来。
而余繁初神色淡漠地看着一个女人痛苦的挣扎,心里却也在隐隐作痛。
??有悲剧在最最开始的时候,都是拥有一个美好的机会的。或许季临和季兰芝之间,本可以是相依为命的寻常母子。
“只要找到合适的继承人,伯爵家族的荣耀就可以延续,对您来说,这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余繁初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但如果这段视频传到乔治家……”
“不用说了。”季兰芝咬牙拿起ipad,“我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