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挑衅了呢。”
港口黑手党总部顶层，首领森鸥外看着半跪在地上请罪的芥川龙之介，放下羽毛笔。
芥川龙之介面色同他发端一样苍白，胸前厚厚的绷带渗出红色，血腥味淡淡弥漫。
“三十五亿怎么说也太过分了。”黑发首领交叠双手，手肘搁在椅子扶手上，苦恼皱眉。
“请给在下一个赎罪的机会，在下一定杀了他带回人虎。”芥川龙之介紧握拳头，不甘道。
森鸥外垂眸看着芥川，沉默不语，像是在看一份不适合宣读的医疗诊断书。
“芥川君，港口黑手党不是一昧剥削的黑心组织。”
固不可彻作为武器来说是优点，却不是一个合格下属应有的品质。
“中也君。”他看向赭发的干部，指节轻击桌面，“港口黑手党最多只接受一亿。”
一亿并非港口黑手党对人虎的报价，而是森鸥外对九十九林的估价。
达成最优解的前提下，他容许一点小瑕疵的存在。
森鸥外抽屉里放着一份资料，上面清楚列了九十九林账户支出的每一笔钱。
去向不明的巨额款项，账户上日常所剩无几的余额……
九十九林的弱点正是打开最优解大门的钥匙。
幸运只等待有资格享受的人。
而横滨没有第二个组织比港口黑手党更有资格说这句话。
窗外，远方沉沉乌云滚滚而来。
森鸥外露出微笑，似乎胜券在握，他对中原中也说道：“麻烦中也君将他带回来。”
中原中也脱帽扣在胸前，低头行礼，“是，首领。”
蜿蜒的血迹自刀尖而下，九十九林一路拖着中岛敦向擂钵街走去。
结束判定模式已有半小时，他身上煞气依旧，所到之处鸟兽皆散。
被他抓住命运后颈的中岛敦弱弱举起手，“恩人、那个……能松手吗，我可以自己走，保证不会跑。”
中岛敦已经放弃思考九十九林到底处于什么状态了。
刚才乍一听到九十九林三十五亿的惊世言论，中岛敦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质疑自己——他真的值这么多钱吗？
至于打算把他卖给港口黑手党这件事……
被港口黑手党盯上成为既定事实。
如果死前能为恩人提供帮助，自己的人生也不完全由卑怯、逃避组成了吧。
“……”九十九林没有回答他，只是机械地向前走。
耳边一直有道声音回响，不能停下来。
九十九林知道，那是高杉的声音。
他隔着单向玻璃，注视外面的“自我”操控身体。
他无法触碰对方，也不能传递思想，就像灵魂一分为二。
他终于意识到技能描述后缀的短短一行警示，藏了多大一颗□□。
九十九林戳了戳系统，“侵染时长不是按单次时长算的吗？”
【不，是总时长。】系统回答。
真有你的！
九十九林在内心捂脸，连技能描述都要和他玩文字游戏？
系统是不是还打算开展消除影响业务，收两份钱!
照目前情况看来，事情结束后必须暂时封印高杉晋助的技能，九十九林不想活成高杉的性格，那未免太痛苦了。
“性格侵染会持续多久？”
【如果宿主从现在开始停止使用高杉角色卡，大约两个月彻底结束影响。】
【请注意影响为指数上升。】系统紧接着抛出一枚炸弹。
所以杀伐果断不是因为他成长了，而是过多使用技能，来自高杉的一臂之力吗！
九十九林垂头丧气，亏他还小小得意了一下呢。
但，要他彻底停用高杉角色卡……
“唔……做不到。”
头顶的呆毛怂成一弯垂下，没有高杉他打不过芥川同等程度的异能者，更别说在其之上的敌人。
如果新的角色卡能让他加入撰写剧本的行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舞台上的提线木偶就好了。
九十九林再一次感叹道。
那么，解锁下一位声优需要多少钱？
九十九林掰着手指数位数，“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六十四万八千円！”
兜兜转转一切回到原点——他没有钱。
这么一想，外面的“自己”把主意打到人虎和港口黑手党头上，提出35亿的要求……完全顺应本心嘛！
只要有了钱，他就可以把声优角色们通通解锁一遍，到时候不管真人还是两面宿傩，抑或者不知名的异国人，总有办法用技能解决掉，飞速通关打出happyend！
九十九林一敲手心，理解“自己”先前的行为。
接受自我的一瞬间，挡住九十九林的玻璃突然碎裂，他惊喜发现自己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
高杉影响部分被他压下了！
九十九林停下的一刹，中岛敦似有所感，向他看去，正好撞进他一点一点恢复神采的瞳孔之中。
只见星火自眼底亮起，九十九林缓缓眨了眨双眼。
尔后，他向中岛敦粲然一笑，松开几近痉挛的手指，打刀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记忆完整回笼，他深吸一口气，“对不起啊啊啊——”
九十九林后退一步，准备为自己枉顾小伙伴肆意决定的行为，向中岛敦160°鞠躬道歉。
“不不、嗷！”中岛敦上前两步想要拉住他，不偏不倚两人额头相撞，双双眼冒金星，一屁股坐在地上。
“擅自替你做了决定实在非常抱歉！”九十九林捂住通红的额头，大声道歉。
“请别这么说，能帮上恩人的忙是我的荣幸。”中岛敦努力驱赶眼前的星星，反驳道。
九十九林想到已经对港口黑手党大放厥词，还有心心念念想要执行的计划……
他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中岛敦，犹豫开口。
“其实……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五五分账……”
“啊？”中岛敦投来惊恐的眼神。
35亿五五分账，那么就是、，单位亿！
他下意识动了动喉结，卖掉自己好像……赚翻了？
不不不，岂止赚翻，简直暴富，他再也不用饿肚子了，想吃几碗吃几碗！
中岛敦可耻地心动了。
九十九林见他不语，更为愧疚。
让小伙伴冒着生命危险，陪自己和港口黑手党演一出空手套白狼的戏码，却只付所得的一半——
你也变成黑心资本家了吗，九十九林！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四六分，你六我四，我只拿14亿。”九十九林忍住心绞痛，开口道。
“恩人，我有一个问题……”中岛敦提出关键问题，“我们怎么从港口黑手党里拿到三十五亿？”
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黑手党，在横滨一手遮天的黑手党！
哦，对，恩人面对黑手党的时候也是心狠手辣的刀客，不像现在好商量的样子。
想起九十九林手起刀落的凶狠模样，中岛敦颤了颤，发现弱小无助的只有他而已。
“不不，叫我林就好了。”
两人后知后觉互通姓名，九十九林听到白发少年自我介绍“中岛敦”时，瞬间了然。
《山月记》的主人公正是在挣扎中身化老虎。
小伙伴价值70亿，说不定背后藏着惊天大秘密，比如身怀某个宝藏的线索之类。
看着他眼里升起的赞叹，中岛敦二丈摸不着头脑。
自己的名字和哪位名人重名了吗？
九十九林向中岛敦介绍自己的计划，“第一步，我们去抢劫、呃不，‘借钱’……”
呼——差点就暴露了。
中岛敦：不，你已经说出口了，我听得清清楚楚，抢、劫。
“……我们去擂钵街，我会把敦藏到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九十九林隐瞒一小部分关键情报。
他要用“借”来的钱解锁布鲁诺·布加拉提。
布鲁诺的技能简介为【随时随地拉开一道拉链】，非常适合用来藏东西和逃跑。
虽然未知全貌，存在系统坑他的可能性，但只要发动标准没有提高到无量空处的水准，问题不大。
“黑手党不会放弃70亿，不过可能会压价。”
九十九林心理预期最后在五到十亿左右，毕竟他们无法拉长战线，而港口黑手党作为庞然大物耗得起。
实在不行还有备用选项，与其他黑手党交易，风险减小的同时收益减少。
如果横滨每一个组织都能随随便便拿出几亿，那官方混得也太惨了。
“港口黑手党不会轻易妥协吧，应该会派出更多人追杀林。”
激情消退，中岛敦回到现实之中，他耷拉下脑袋，不敢想象黑手党倾巢而出围剿林的场景。
“说到底我真的是悬赏70亿的人虎吗，没有才能，只会带来厄运……”说着懦弱的话，中岛敦避开九十九林的眼神。
“敦君。”
九十九林见他再次陷入自我否定的漩涡，忍不住捧住他的脸颊转向自己。
敏锐捕捉到他眼里微弱的光，九十九林笃信说道：
“害怕无法成为明珠的自己，逃避雕琢，却又无法与庸人为伍……”
“我和敦君一样，想要变强，但是恐惧徘徊于原地。”
“老虎时刻追在敦君身后，而我拼命想要抓住未来……如果暂时做不到相信自己，拜托请给我一次机会。”
“如果敦君无论如何都要被港口黑手党抓走，不如让我试试咬下一块肉来。”
敌人而已，一个与一群都逃不过他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