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氏不是个爱磨蹉媳妇的婆婆,而且许俏君是她的亲儿媳,还是顾晞知喜欢的人,顾云氏爱屋及乌,看着她笑盈盈地道:“六少奶奶坐着吧,有丫头伺候呢。”
许俏君知道媳妇是要伺候婆婆用餐的,可是她不知道要怎么伺候,打算见机行事,没想到顾云氏直接不用她伺候了,不过许俏君还是犹豫地看了看顾晞知。
“听母亲的话。”顾晞知对这些所谓的规矩一向不注重。再说放着一屋子的下人不用,把儿媳支来支去,那叫什么规矩?孝顺长辈不用在这些虚事上表现。
许俏君在顾晞知身边坐下,看着美食不能吃,那是一种折磨。
顾卢氏脸色微变,她进门后伺候了三天的一日三餐,轮到这个顾许氏,顾云氏居然一餐饭都不让她伺候,同为儿媳,怎能这样的厚此薄彼?
顾方氏斜了顾卢氏一眼,她是庶子媳,被磨蹉,她认。可是这位和顾许氏一样是嫡子媳,不,不一样,顾许氏是原配嫡妻,这位只是继室,还是耍手段嫁进来的,被磨蹉是活该。
顾卢氏和顾方氏的想法,顾云氏和许俏君无从知晓,不约而同开口地道:“百合栗子羹、如意卷。”
顾云氏乐了,道:“六少奶奶的口味到是和我一样。”
顾卢氏和顾方氏同时不屑地撇嘴,一样个屁,肯定是顾晞知告诉顾许氏的,让她用这种方法来讨好婆母。
“我喜欢吃甜食。”许俏君笑道。
“喜欢吃就多吃点,家里的厨子做的糖水和糕点味道都不错,不比外面卖得差。”顾云氏笑道。
“嗯,母亲也多吃点。”许俏君笑道。
“好,我们都多吃点。”顾云氏笑道。
食不言,寝不语。
婆媳俩没有过多的交谈,安静的吃完早饭,婢女们送来漱口水,略坐了片刻,闲话了几句,顾云氏起身道:“走吧,去给老太太请安。”
顾暥知兄弟三个,早上用过早饭,就要去花棚或者店子里,初一十五以及逢年过节才去给顾老太爷和顾李氏请安,但是顾晞知担心顾李氏会为难许俏君,“大哥,我陪母亲她们一起过去。”
“你去看看祖母,陪祖母说说话。”顾暥知没想太多。
顾善安看了眼许俏君,歪了歪嘴角,顾晞知还真得很在意他这个乡下婆娘,就不知道能在意多久。
顾暥知和顾善安给顾云氏行了礼,自行离去。顾云氏带着顾晞知、三个儿媳和两个庶女,往顾李氏的院子去。
顾老太爷和顾李氏早就分了院子,顾老太爷住在隔世轩,顾李氏住在宜寿院。宜寿院的整体格局和清涧院差不多,正院居中,四个小院和两个阁楼分散在正院的附近。顾李氏住在正院的正房里,东西跨院住着顾老太爷的妾室和通房。
长房因为顾大老爷那顿邪火,耽误了一点时间,二房三房已经先到了,在厅里陪顾李氏说笑。
许俏君进门就看到顾李氏靠在玉质的靠背上,双脚放在红漆小方凳上,一个小丫头坐在脚踏上,拿着美人捶在轻轻地给她捶腿。宋玉婍坐在顾李氏身旁,轻摇着手里绣着猫儿戏蝶的团扇。
宋玉婍依然是红衣似头,头戴金镶红宝石的首饰,打扮的比许俏君这个新媳妇,还要娇艳。许俏君此时不由得不怀疑宋玉婍那日和今日,都是听从顾李氏的安排,故意着红妆落她的面子。
许俏君对这种小手段,并不在意。
顾晞知和许俏君有同样的想法,对顾李氏的厌烦,又添了几分,清冷的眸子愈发的幽深如潭。
顾李氏看着顾晞知跟着过来请安,眼皮跳了一下,这浑小子护人到是护的紧,目光扫过,立即发现顾刘氏没跟来,“怎么少一个人呢?难不成她也得了谁的话,不来请安了?”
这话暗指什么,屋里人都明白,齐齐拿眼看着顾晞知和许俏君。许俏君料到顾李氏会挑事,和顾晞知一样,不动声色,装作没听见。
“母亲,七少爷的腿受了伤,七少奶奶跟着过去照顾了。”顾云氏道。
顾李氏皱眉,“腿受伤了?好好的怎么受得伤?”
顾云氏绞着帕子,老实地答道:“被大老爷的杯子给砸伤的。”
顾李氏微愕,她那个大儿子可是最宠爱顾善平了,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沉声问道:“老大为什么要砸他?”
顾云氏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手中的帕子绞成了麻花状。顾卢氏和顾方氏置身事外,低着头,抿着唇,不出声
“大老爷手滑了。”顾晞知淡淡地道。
手滑杯子落下,那伤得也该是顾大老爷,怎么会伤到顾善平?这个疑问,顾李氏没问,其他人自然也不会问。
“都坐着吧。”顾李氏挥了下手,让捶腿的小丫头退了下去。
“大嫂。”顾二太太起身让座,顾三太太等人也跟着起身,把位置让出来。
大家依次坐下,婢女送来了茶水,顾李氏看着顾晞知,“幼安,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如今你要的人,家里也帮你娶回来了,以后你就不要在外面东跑西跑了,留在家里帮你大哥打理花棚和生意。”
顾晞知抿了口茶,冷淡地道:“没兴趣。”
顾李氏一噎,道:“幼安,你已经是大人了,做事不能再这样由着性子来。你不喜欢打理花棚,不愿意学着做生意,那你想要做什么?你不能老是这样无所事事,天南地北的到处跑。你别忘了你已娶妻,这养家糊口是你身为男儿应当做的事,你难道要让许氏跟着你喝西北风?”
“老太太这是要让我净身出户?”顾晞知轻描淡写地问道。
顾李氏一怔,她何时说过这话?回想了一下,才知道说话说过了,顾晞知是嫡长房的嫡次子,若是顾家分家,也不可能什么家产都不分给他的,凭着那些家产,他和许俏君也能过得衣食无忧。何况顾家还没分家,顾晞知的确可以什么事都不做,让家里养着。
宋玉婍眼珠转了转,道:“六表哥,男儿生下来就是要有一番作为的,舅祖母是为了你……”
“聒噪。”顾晞知一个冷眼扫了过去,后半截话宋玉婍就哽在了咽喉处。
顾三太太的目光从顾晞知和许俏身上扫过,捂着嘴笑了两声,道:“母亲,您一向慈爱小辈,幼安也是知道的您是为了他好,可是母亲,幼安才刚成亲,两人正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旁的事还顾不上,您且宽待些时日吧。”
这话听着像是在劝顾李氏,又像是在暗指顾晞知沉迷女色,不知进取。许俏君柳眉微蹙,正要出言反击回去,顾三太太又道:“母亲,离花会也没几个月了,大少爷那里肯定忙不过来,母亲不如让吉甫去给大少爷帮忙。”
顾二太太嗤笑一声,亏她好意思张这个口,就顾暲知那没出息的东西,他去帮忙?哼,他不拖顾暥知的后腿,就谢天谢地了。
顾三太太回头怒瞪了过去。
顾二太太轻蔑地翻了翻眼皮。
顾李氏怕两儿媳又对掐,闹得不可开交,坏了她的事,重重地咳一声,警告地盯了她们几眼,回头问道:“许氏,让幼安去帮他大哥的忙,你可愿意?”
“我听相公的。”许俏君柔顺地答道。
“妻以夫为天,你顺从丈夫是对的,但是,许氏,你是妻,妻与夫齐。做妻子的,不能只知道一味的顺从丈夫,你们要携手互助,不但要关心丈夫、爱护丈夫,还要在丈夫犯了糊涂时,及时发现,敢于提出来。丈夫要是遇到了难于解决的问题,有了困惑,你要能在帮助他,为他解惑。知道吗?”顾李氏语重心长地道。
“谢老太太教诲,孙媳会努力做好一个妻子的。”许俏君欠身应道。
顾李氏似乎很满意许俏君受教,微点点头,道:“许氏,我这里有几本书,是教为妻之道。我知你不识字,玉婍学问好,从明日起,让玉婍每天去畅和院教你识字,你要好好的看看这些书,做一个贤妻良母。”
宋玉婍不等许俏君回答,已抢先开口道:“舅祖母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导六少奶奶的。”
“不劳烦宋姑娘,我虽然没上过学,不过有个如今做了从五品侍读学士的人教过我几年,字我大多都认识。”许俏君把李雩泽搬了出来,宋玉婍学问再好,也好不过人家翰林院的学士,“何况宋姑娘还未出阁,这为妻之道嘛……我是六少奶奶,我怎样做才是贤妻,是由六少爷来决定的。”
顾晞知回头看着许俏君,“你就是我的贤妻。”
“老太太,您听到了,六少爷说我是贤妻。那几本书,我不用看,老太太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许俏君笑道。
“你说你识字,那你就这个读来听听。”顾李氏侧身拉开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小册子,丢在榻桌上,“拿去给六少奶奶。”
婢女把小册子拿给了许俏君。
许俏君接过小册子,翻开念道:“妇人即嫁,致孝于舅姑。舅姑者,亲同于父母,尊儗于天地。善事者在致敬,致敬则严;在致爱,致爱则顺。专心竭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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