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想打扰你。”
身……
“我只是不想打扰你。”
身后传来微沉磁性的声音,语调既轻又缓，乍听上去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蔡苏亚缓缓转头看去，正对上一双淡墨色的瞳仁,在阳光下仿佛透明一般，
她笑盈盈地打招呼，
“林老师,你也来晒太阳么？”
之前两人,一个站在讲台上,一个坐在底下还不觉得,但这会儿，林老师施施然走到她面前,蔡苏亚突然觉得她脖子有点酸,
“你好高啊。”
林老师微微一怔,随即失笑道，“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对我说的人。”
他往后退了几步，找了个石凳坐下，离蔡苏亚不远。
真是,体贴。
蔡苏亚眉眼弯弯，“因为别人见到林老师,第一反应都是夸你长得真好看，对不对？”
林老师笑道,“是因为别人没有蔡同学胆大嘴甜。”
蔡苏亚脚尖在地上轻轻一踢,秋千又晃动了起来,“我就当是你在夸我了。”
她歪头朝他看去,“林老师还没告诉我，你也是来晒太阳的么？”
“不，”林老师温声道,“我是来见朋友的。”
蔡苏亚唇边笑意更深，“真巧。”
“我也是来见朋友的。”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对上，隐约擦过一道火光，随即就在似有若无的笑意化为虚有。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但并不尴尬，仿佛是他们极有默契地决定享受此处自然和谐的暖风和美景。
半晌，
还是蔡苏亚先按捺不住，她对他好奇很久了，
“林老师知道我的名字、年纪、家人、联系方式……可是我只知道你姓林，这不公平。”
她语调清软，带着年少纯粹的好奇和亲昵，让这句话听上去并不像试探或者询问，更像是撒娇。
林老师淡淡笑道，“我姓林，单名一个毓字。”
“玉树临风？”
林毓摇了摇头，“钟灵毓秀的毓。”
“噢。”蔡苏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展颜一笑，“很适合你。”
“我对毓这个字挺陌生的，但奇怪了，现在想到这个字，眼前就仿佛浮现出了林老师你的脸。”
“林、毓。”她一字一顿地念了一遍。
林毓心猝不及防地一阵酸软，虽然是转瞬即逝，但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了。
在蔡苏亚没发觉的时候，他清透温和的眼底，飞快地划过了一道锐芒。
她轻巧一蹦，从秋千上下来了。
蔡苏亚双手拿着竹，背在身后，步履轻缓，一步一步，走近似乎毫无防备的林毓。
“林老师，”她弯下腰，日渐精致白嫩的脸蛋凑近他的，笑盈盈的眸光蕴含着一种柔软却强势的力量，直直望进他的眼，“你很厉害。”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让席烨无能为力的黑客，你怎么能，这么厉害啊？”
她感叹道，“这么厉害，又为什么不早点出现呢？”
席胤为了能掌控席烨的行踪，不知找了多少计算机方面的高手，没有一个能追踪席烨而不被他发现的，到最后，还是席胤半是威胁半是利诱地说服了席烨，让他不准再玩失踪的把戏，不论如何，至少手机号和地址得让他知道。
蔡苏亚眸光稍稍涣散了些，她的思绪也仿佛飘远了。
要是林老师能早点出现该多好……
林毓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
“我来晚了么？”
蔡苏亚发出一声轻笑，流光溢彩的眼眸弯成了月牙，看上去单纯又无害，“没什么。”
“林老师，我还没谢谢你呢。”
“无论是什么原因，谢谢你愿意帮我。”
这估计是蔡苏亚时隔很久说出来，真正发自内心的话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她都想不起来了。
蔡苏亚放软了语气，轻声问他，“你想做到什么程度呢？”
林毓笑意不变，“这应该由你来决定。”
“蔡同学，你忘了？我只是来协助你的。”
蔡苏亚眸光下移，认真地在他脸上游弋，“贺家遇上了大麻烦，徐家已经被立案调查，陆家各种黑料绯闻传得沸沸扬扬，噢，还有席家，虽然我的继父和大哥不会跟我说起工作上的事，但他们最近不在家的时长和频率都增加了很多，我猜，估计是螳螂捕蝉去了。”
她还记得之前跟蔡漪传授了许多席家趁火打劫贺家的好处，蔡苏亚能看出她的心动，她既然心动了，就肯定会跟席同方说起。
“这些结果，比我预想要好太多了。”
“林老师，如果没有你，我是做不到的。”
——意味深长。
蔡苏亚眸光轻转，气息温软，“林老师，你想做黄雀么？”
贺父跟向华勇的通话录音哪里开的？
陆家名下各个娱乐项目以及艺人的黑料、丑闻又是谁扒出来的？
哦，还有徐家，向华勇这边刚出事，徐家潜伏已久的政敌们就纷纷出手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林毓微微摇头，“我以为吗，你才是小黄雀。”
“那你就是渔翁。”她笃定地说，“反正我们不是同一边的么？”
“我不介意被林老师利用，但至少，你也得给我一些酬劳吧？”
林毓笑意添了几分兴致，问她，“那么，蔡同学想要什么？”
“钱？自由？”
“不是这些。”她晃晃脑袋，额头两边凌乱的碎发随着她的动作一起晃动，颇有几分灵动俏皮，“我想要你啊。”
林毓一怔，就见蔡苏亚从他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
“别的就算了，但席烨的那一手黑客技术，我实在是担心。”
要不然她当初也不会选择从贺子骞身上入手，席烨那身本事也太犯规了。
当然了，席烨要是算犯规，那林毓这就是开挂。
“如果有林老师一直在我身边就好了。”她由衷地表白。
她的眼神真挚而炽热，在林毓心里，这才叫犯规。
他清楚，蔡苏亚对他的这番情意，可能是崇拜，也可能是感激，又或者说仰慕也行，总之，跟情窦初开、炙热爱情没什么关系。
林毓唇边的笑意又加深了些，他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语气却冷淡了下来，转眼间就带上了一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疏远。
蔡苏亚依旧是笑靥盈盈地望着他，仿佛天地之间，只能看见他了，
“那我怎么样才能有理由让你帮我呢？”
林毓眸色转深，果然不是错觉。
他从前也见过蔡苏亚好几次，普通、胆小，连试着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他转眼就忘了。
可突然有一天，莫名的，他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那样的耀眼、明亮……且疯狂。
他无意识地抬起手，修长白皙的指尖在她眼尾处轻轻触碰，像是要去留住盛在她眼底的熠熠流光，
“除非，你成为我的人。”
“我会帮你。”他神情认真，眸光因为太过专注，所聚拢的光亮叫蔡苏亚看着都觉得心惊，“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只要，她是现在的她。
蔡苏亚眸光一亮，兴冲冲地问他，“真的？”
林毓笑了笑，眉宇之间透露出笃定从容的自信淡然，格外令人信服，“真的。”
她眉眼弯弯，满是欢喜，上前亲近地在他身边坐下，
“那我现在，想要知道林老师你的目的啊。”
“你也跟那几家有仇么？”
林毓不自觉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淡笑着说，“我有一个姐姐，后来嫁给了徐致的父亲。”
蔡苏亚瞪大了眼睛，“原来你也是徐致的小舅舅啊。”
林毓笑容添上了一丝危险，“你把我跟向华勇相提并论？”
“不是不是。”蔡苏亚摆摆手，“怎么可能？！”
她好奇地问，“你是想为你姐姐复仇，所以才来盛德潜伏当老师的么？”
林毓失笑：“当然不是。”
“我跟一个朋友打赌，赌输了。”
“确实。”蔡·打赌从来只有赢得份·苏亚赞同地点了点头：“打赌不是个好习惯。”
“嗯。”林毓温声笑道，“我以后改。”
他很喜欢蔡苏亚头顶的触感，发丝柔软顺滑，又毛茸茸的，叫他都有点上瘾了，
“我也不是利用你，我本来也没想过仅凭一个小姑娘，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计划都是你想的，我只是照你说的去做。”
林毓语气带着温柔的鼓励，“所以，苏亚，真正厉害的是你。”
蔡苏亚笑容越发灿烂了，她总是乐意听别人夸她的。
“你觉得我最厉害，也不影响我觉得你最厉害嘛。”对于眼神好、品位高的人，她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欣赏和热情，“我们这叫双向奔赴！”
“林老师，对不对？”
林毓深以为然，“你说的对。”
“那你这么厉害，”她眨了眨眼，“舒怡被席慕他们兄弟带走以后就一直没动静了，你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不？”
林毓微微眯起眼，垂眸朝她看去，“这就是你今天约我见面的目的？”
蔡苏亚笑笑，“不是啊。”
“如果不是林老师的话，我今天就不是来‘见朋友’，就是单纯无聊逃课出来逛逛。”
所以，如果不是他，她压根不打算说破自己的身份。
林毓眸光柔和下来，“真乖。”
浑然忘了，身为资深黑客的他，想要知道网络另一边人的真实身份，再容易不过了。
根本用不着蔡苏亚自己说破。
林毓心情好，也愿意给她解惑，“他们等着幕后黑手再去联系舒怡的时候，顺藤摸瓜，人赃并获吧。”
语调自然平淡，就好像这里头那个幕后黑手不是他似的。
蔡苏亚有些惊讶：“就干等着啊？”
林毓笑着看她，挑眉问道，“不然，还有其他办法么？”
是了，席烨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可不是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了。
“可是，贺子骞就要走了吧？”
“嗯。”林毓说，“明天早上4点的飞机。”
故意挑凌晨的时间，就是为了尽量低调，免得再被人盯上。
蔡苏亚看着他的眼神越发灼亮了，藏不住的喜欢，使得林毓看着也不由跟着心热起来——又暖又甜。
蔡苏亚暗暗想着，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林老师~
好像把他揣在口袋啊，随时待在身边，不比某度可靠有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