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宴害怕,他害怕沐秋烟会……跟着傅追野一起走。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现实就是这样,沐秋烟不是不可能陪傅追野离开这个世界。
陆知宴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而陆知宴猜得是对的,当他颤抖地扣住沐秋烟的脖子,强行将她的脸和傅追野的掌心分开时,他看到沐秋烟嘴角鲜红的血。
她在咬舌头。
陆知宴的手开始抖,刺眼的红灼伤他的眼。
他的心,已经不仅仅是疼,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直接揉捏碾碎,并狠狠摘除。
“你……”陆知宴想问一句,你就这么爱傅追野吗?爱到傅追野死了,也要跟着去吗?
可他问不出口,他不问,仿佛便能继续欺骗自己,他还有机会。
他屈膝半跪,努力和沐秋烟的视线齐平,语气哀求,“松开牙齿,秋秋,松开牙齿,很疼的。”
沐秋烟眼神没有聚焦,她的眼神是空的,世界万物仿佛都不在她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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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着呆,唯一的目的便是在咬她自己的舌头。
因为其他位置,比如胃部、心脏太疼,她咬舌的力度很重了,却没什么感觉。
以至于,她都不知道,她早就咬破舌头,已经有血漫到她的嘴角。
在陆知宴的记忆里,他上一次见到沐秋烟这个样子,是在方洁死亡时。
上次她要寻找弟弟,要为方洁报仇,要遵从方洁让她好好活下去的遗愿,所以她才能坚持下去。
这一次呢?
陆知宴翻来覆去地想,他还有什么方式能让他爱的人留下来!
似乎……没有。
陆知宴绷着脸,他没有选择,他抬起手,试图去捏沐秋烟的下巴,强行阻止她再伤害自己。
结果,他没还碰上沐秋烟,便被她躲开了。
她不让他碰。
陆知宴的手悬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沐秋烟迟缓地挪动眼神,空洞的眼睛冷淡地看向陆知宴,她说,“我松开了,不咬了。”
简单的几个字,让陆知宴从地狱秒上天堂。
他完全想不到,沐秋烟会主动同他说话,会“乖巧”地告诉他,不咬舌头了。
他的心一下下撞击着胸口,他激动得双目泛红。
但下一刻,陆知宴被沐秋烟又送回地狱。
因为,沐秋烟下一句是,“知道你准备用他的……遗体威胁我,所以不会咬。”
陆知宴的眼比方才更红,上面的血丝一条一条横亘。
他咬着后牙,甚至有些咬不住,几乎要忍不住地发颤。
沐秋烟这些话,无异于在告诉他,她可以陪傅追野去死,也可以为了他痛苦地活。
陆知宴喉结滚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他能说什么,难不成,要告诉她,他没丧心病狂到拿傅追野的遗体做威胁吗?
他敢说吗?
他不敢。
他怕,沐秋烟继续咬舌,继续追随傅追野而去。
现在最起码,她要处理完傅追野的后事,才会再有下一步行动,不是吗?
沐秋烟收回视线,她费劲地将傅追野搀扶起来。
她腿上有伤,走起路来踉跄,更何况,还要用纤细虚弱的身体撑着傅追野、
陆知宴将她的身影收入眼底,看着她深一步浅一步走得艰难的样子,忽视心里的剧痛,三两步追上去。
“我……我来。”他说。
沐秋烟根本没搭理他,她在偏着头,看向傅追野的侧脸,轻声说,“带你回家。”
陆知宴喉头酸涩,万箭穿心一般的痛意潮水般向他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