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高阳曜,字朗清，小名平安。
男三，女主胞弟，戏份颇多,计划四十八集的剧集中，横贯整整三十九集的剧情。
楚秋说完，屁颠屁颠的跑去找了张大力。
张大力看着楚秋笑弯了眉眼的样子，挑了挑眉，“这么高兴？”
楚秋抿着唇,嘴角却翘着，说：“嗯。”
张大力忍不住揉了一把楚秋的脑袋,顺着他刚刚来的方向看去,看到正脸色糟糕的看过来的人，愣了愣。
他问：“你怼他了？”
楚秋点了点头,小心的瞅着张大力。
张大力一脸稀奇，然后把冰凉的水贴到了楚秋有些泛红的脸上,夸奖他：“干得好！”
楚秋面上的小心翼翼霎时褪去,显得更高兴了。
他接过水,刚喝了没两口,张大力就拍了拍他的肩，“刘导来了,试镜你排第四,没多久了。”
楚秋探头看向一旁的室内,刚巧第一个试镜的人推门而入,楚秋在门打开的瞬间看到了里边坐着的几个人。
楚秋愣了愣：“柳先生？”
“嗯，这部剧柳闻青男主。”张大力说完有点不自在。
柳闻青是张大力的大舅子，是张大力媳妇——被楚秋喊作柳姐的亲哥哥。
张大力年轻那会儿追媳妇的时候，因为长得太粗狂，被柳闻青当成混黑的，从家里撵出来好几次，一直都对柳闻青有点阴影。
楚秋早先跟柳闻青也不熟，只知道这人稳扎稳打的，一步步往上走，现在是能担票房也能担收视的一把好手。
就是跟楚秋一样，综艺感不强，他俩曾经被并排戏称为“风皇综艺双尬”。
不过柳闻青是因为性格偏正儿八经老干部，压根不懂那些梗和玩笑，而楚秋却是因为害羞和不善言辞。
对于柳闻青和张大力之间的一些小矛盾，楚秋也是有所耳闻的。
张大力逞强：“没事，你要是试镜过了，回头我去跟他说一下，让他在组里照顾照顾你。”
楚秋眨了眨眼，说道：“对手戏少。”
张大力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过了几秒，才恍然。
楚秋的意思是，要是他跟柳闻青的对手戏少的话，在组里碰上的机会并不多，想照顾也照顾不到。
何况就算是有对手戏，也不一定要在一个场地里拍出来，多的是方法用镜头切换来组合戏份。
许多剧组为了节省时间，都是习惯好几个场地摄影组分开同时拍摄的。
除了群戏和有亲密接触的戏码需要同一个摄影组一起拍摄之外，很多演员分在不同组里，一部剧拍完了都不见得能见上一面。
张大力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真是越来越牛叉了。
他叹气，又揉了一把楚秋的脑袋，“没事，他要是罩不住，还有我呢，我罩你。”
张大力那张天生就像混黑的脸说出这样的话，是非常让人有安全感的。
楚秋跟张大力小声交流了几句之后，里边就喊到了他的名字。
张大力跟着楚秋进了屋子，抬头对坐在台子上的几个人点了点头。
楚秋站到了场中，摄像机架在不远处，话筒伸得老长。
刘导饶有兴致的看着楚秋。
楚秋的脸他是十分满意的，当初张大力发来资料的时候，他就很满意这张脸了，但是楚秋没有人气，也没有作品，以往的那些履历并不足以让刘导私下里把楚秋内定下来。
祁天瑞早一会儿给他打电话要看试镜影片，这让刘导升起了点八卦的心思。
这几天风皇那帮一线演员的动静太明显了，摆明了就是要捧楚秋。
这个楚秋非科班出身，接受训练的时间也不长，这让刘导有些不信任，其实要是楚秋的演技过得去，刘导是很愿意卖风皇一个面子的。
前提是过得去，而且，首要的问题照旧还是钱。
不过既然风皇要捧人，那砸钱，砸大钱，是不可避免的事。
刘导微微坐正了一些，拍拍自己的圆肚皮，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
“楚秋是吧。”他看着场中标致隽秀的青年，从试镜片段中挑出了两个来，让楚秋试演。
第一个场景，是高阳曜刚出场的时候，自卑怯懦，身体虚弱，受不得风吹遭不住日晒，出门去时正巧遇见有人背地中嘲弄他的姐姐，一怒之下搭弓射向那些宵小，将人吓退。
第二个场景，是高阳曜站在城头，看着即将倾覆的故乡，挺直着背脊，满目怆然与悲壮，最终在满城哀兵的注视之下，率先抽出手中之剑。
两个场景台词都不多，却需要充沛的情感来演示。
好在这些试镜的片段，楚秋昨日在自己的小公寓里都一个一个的试演过了——录制的工具就是他那台两千出头的便宜国产手机。
楚秋花了几分钟回忆了一下这两个片段，脑子里过了好几遍，才向一旁对台词的工作人员点点头，开始了表演。
张大力虽然觉得祁天瑞烦，但祁天瑞特意交代他关注的事情，张大力还是会帮着看看的。
楚秋开始表演没一会儿，张大力就发现了一种熟悉感。
比如说，楚秋在表示沉思的时候，视线会错开镜头向左移，脑袋微偏，约莫两三秒，然后抬眼面对对手说出台词。
这是祁天瑞的习惯。
又比如楚秋在从侧面转头看向镜头的时候，会习惯性眨一下眼，瞥向镜头时这一眼就会格外的有韵味些。
这也是祁天瑞的惯用技巧。
刨除对楚秋这入戏的速度和演技的赞赏之外，张大力看楚秋，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的小细节里有着那么点祁天瑞的影子。
不是很明显，也融入了楚秋自己的东西，但熟悉祁天瑞，经常跟他演对手戏的人，仔细一看多少都能觉察出来一些。
在场的比如张大力，比如柳闻青。
柳闻青挑了挑眉，对楚秋这些纯熟的小技巧挺欣赏。
张大力心情就比较复杂了。
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一点，反倒是让祁天瑞先发觉了。
怪不得祁天瑞让他帮着留意一下楚秋表演，张大力一开始还寻思这有什么好留意的，结果这一看顿时就明白了。
张大力感觉有点自豪，自豪完又在思考祁天瑞到底是什么时候跟楚秋暗通款曲的。
他追媳妇都追了这么久，没道理祁天瑞才刚上手就顺顺利利的把人给拱了吧？
那也太崩你祁怂怂的人设了。
楚秋的试演很顺利，没忘词也没出什么意外，演完之后，场地里沉默了一阵。
柳闻青是看得挺满意的，内心比较了一下包括楚秋在内的前四人的表现，认为单论演技来说，楚秋应当是水平最高的，但人气另算。
不过他也知道，以祁天瑞对楚秋的意思，只要刘导松口，这个角色估计是稳了。
柳闻青想着，向楚秋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友好。
楚秋有些拘谨，腼腆的回了个笑。
刘导瞅了楚秋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起身把张大力拽到了一边。
“你家这个新人不错啊。”刘导悄咪咪的说道。
张大力点了点头，挺自豪：“那是，您看怎么样？”
“之后试镜这个角色的还有俩，但是前边的我都不满意，后边两个也是流量小生，水平怎么样我是很清楚的。”刘导说着，搓了搓手，“比来比去，我觉得你家这个比较好。”
张大力笑着点点头，问：“您这是想定下了？”
“想，但是楚秋没什么人气……”刘导笑了两声，话也说得敞亮，“我知道这个新人是你们要强推的，也别拐弯抹角的了，直说吧，能带多少投资来？”
张大力想了想祁天瑞之前的说法，伸出三根手指，道：“这个数。”
刘导眉头一皱，“三千万低了啊，这可是男三。”
张大力讨价还价：“这是追加，风皇之前不是已经投资了不少了？”
刘导张了张嘴，还想多抠点出来，转头心里一算风皇之前的投资，咂了咂嘴，见好就收，“行，三千万就三千万，差不多了。”
张大力一笑，伸手跟刘导握了握手，“合作愉快啊刘导。”
旁听了全过程的柳闻青先生一时无言，他觉得这对话要稍微截取一下，简直活像是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人口买卖。
人虽然已经定下了，但为了表面上过得去，后边两个的试镜还是要进行下去的。
张大力带着楚秋走出去，表面不动声色。
刚一出门，就看到了正在大厅里等着的前经纪人。
张大力往楚秋前边一站，挡住了那人投来的视线，虎着脸瞪着眼，拉着楚秋走了。
前经纪人气得脸色通红，转头冲压根不想管他这破事的小哥说道：“你看见没，出来的时候都板着脸，肯定是失败了！”
小哥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面前的经纪人，心里感觉有点腻得慌，但又不得不干巴巴的应了一声“哦”。
而拉着楚秋走了人的张大力走进电梯，皱着眉头：“这个人好烦！”
楚秋觉得张大力这话说得没错，不过他倒不觉得生气，于是伸手拍了拍张大力的背算是安慰。
但张大力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安慰。
他皱着眉头，想着想着突然就咧嘴一笑，“他肯定觉得你没选上。”
楚秋点了点头，他也这么认为。
这个经纪人心眼小得不行，总觉得楚秋一开始不行，就会一直不行，觉得楚秋是他拉进圈里的，脱离了他之后就会寸步难行。
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脸。
“你说，等你进组了，他会不会气到昏过去？”张大力认真探讨。
楚秋也跟着认真的想了想，不确定道：“大概……”
自视甚高看不起别人的人，转头发现那个被他看不起的废物爬到他头上去了，而他自己还半死不活，气出病来可能都是轻的。
张大力一想到这人在演员名单公布之后的憋屈，顿时就不气了，转头乐呵呵的出了电梯，大步走到车旁边。
“这部戏风皇投资很多的，到时候剧本拿到手上了，要是跟柳闻青一个组的话，就多跟他交流交流，要是没在一个组，你也要把腰杆挺直了。”
张大力说，“特别是像刚刚那种的，不许怂！知道吗？”
楚秋乖乖点头，转身去拽安全带。
“哦对了，你从哪学的祁天瑞？祁天瑞特意让我帮忙留意来着。”
张大力坐上了驾驶座，发动了车子，没发觉后座上楚秋突然凝滞的动作。
“你扒他那些电影和电视学的？学了挺久了吧，看你挺熟练的。”
楚秋张了张嘴，半晌，才小心的问道：“祁哥……留意这个？”
“嗯，祁天瑞他……”张大力险些没脱口而出说祁天瑞他喜欢你。
他忙不迭的把话头咽回去，改口道：“祁天瑞他关心你嘛。”
楚秋愣愣的眨了眨眼，干巴巴的道：“……哦。”
张大力开着车，说：“毕竟他关注你挺久了。”
“……嗯。”楚秋点点头，这事张大力之前就跟他讲过了，楚秋并不意外，但他突然就有些在意，想了想，问道，“什么时候？”
“嗯？”张大力疑惑了一会儿，“你是说他什么时候关注你的？”
楚秋点了点头，见张大力专心开车没有发觉，又应了一声。
张大力想起祁天瑞一开始的说辞，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回答道：“他说是上辈子。”
楚秋握紧了安全带，惊愕的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