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武昌城,离不开武昌王府。
其前身原本是楚王别宫,前朝时金帐狼国南侵,毁于战火,大宣朝时又重新修建。
位于武昌城北,占据小半个武昌城。
李衍打着雨伞穿过大街小巷,很快便看到了这座王府,城墙通体由巨石垒砌,又以白灰涂抹,在雨中巍然耸峙,气势恢宏。
王府朱红大门紧闭,铜门钉灿然若金,光彩夺目,透过城墙,能看到里面翠木参天,飞檐斗拱隐于其中,雨滴落瓦,似明珠溅玉。
这座王府,明显有军堡风格。
王府前方有宽阔横街,又有一条竖道直通城门,若有需要,直接可派出大股骑兵。
当然,李衍路上已知晓了一些事。
因为武昌城位置重要,所以如此规模的王府,也是大宣朝廷特意督建,镇守这沟通南北的重要水道。
配合三城卫所兵马,正好形成犄角。
因此,武昌王这个位置也很关键,通常受皇室信任,比如现任武昌王,就是如今大宣皇帝叔伯之子。
不仅如此,围绕着武昌王府,还有大量别院、工坊,随着远洋贸易,数量不断增多。
可以说,大半个武昌城的百姓,生计或多或少都与武昌王府有关。
王府门口,还有不少士兵巡逻。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他们显然十分警惕。
李衍自然不会随意靠近,而是拐了个弯,转入附近一座街巷胡同,问了几个路人后,来到一座小院外。
小院也是王府产业,原本是给王府管事们居住,面积不大,但却修建的精致,粉墙黛瓦,高大马头墙矗立,窗户也是上等的砖石雕刻。
咚咚咚!
李衍敲门后,立刻有个壮硕汉子开门,张口就是满满的关中腔,“你是何人?”
“在下关中李衍。”
李衍一手拎着礼物,另一只手从怀中取出拜帖,还有吴鸿林手信,“今日前来,想拜访原大师。”
“嗯,稍等。”
汉子拿着手信,转身进入院中。
但很快,里面就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语气中满是厌恶,“李衍?叫他滚!”
李衍眉头微皱,毫不客气,直接推门而入,顿时看到台阶上,一名正蹲着抽旱烟的老者。
“哼,没点规矩!”
老者见他进门,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怒骂道:“这里可是武昌王府别院,由不得你放肆!”
李衍眼睛微眯,“我与前辈有仇?”
老者哼哧了两声,“熊宝东有恩于我。”
李衍顿时了然,点头道:“既如此,告辞。”
说罢,拿过自己的拜帖和信笺,头也不回,离开了这座别院。
行走江湖,不是每个人都会看你顺眼。
会交到朋友,自然也会积累敌人。
这老头一看就犟的很,或许不会帮熊宝东报仇,但也肯定不会跟他合作。
出门后,李衍也不在意,撑起雨伞,继续去找下一家。
如今的武昌城,工匠大师还真不缺。
他没有犹豫,直接就去找那位京城铁匠营的郑大师,虽说对方要价贵,但手艺绝对没问题,且见多识广。
李衍要打造的,可不只是火枪。
还有青龙山上得到的土龙鳞甲,也要弄出几副皮甲,哪怕多花点钱,也不能坏事。
但来到那位郑大师门口,还没靠近,他便皱紧了眉头。
只见朦胧细雨中,门口已等了不少人,皆带着贵重礼物,既有商人,亦有江湖中人。
“下一位!”
随着院内弟子呼喊,一名商人顿时点头哈腰走了进去,很快,里面就传来阵阵恭维声。
李衍心中疑惑,连忙找了个队伍末尾的商人,低声询问道:“这位老兄,怎么这么多人?”
“你还不知道?”
那商人眉头一挑,低声道:“郑大师手艺精湛,人脉甚广,已被王爷任命,全权督造商队新战船。”
“这可是一项大工程,所需的灵材海量计数,别说我们这些商人,就连城中不少工匠,都想在其手下讨个差事。”
“我瞧兄弟你是江湖中人,是想请郑大师打造兵器吧,趁早断这心思,根本顾不上,连他手下徒弟都没有时间。”
“哦,原来如此。”
李衍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转身离开。
商会新战舰,是要对付那些海中可怕邪物,连宝通禅寺和一些法脉都要参与。
他这趟活在对方眼中,恐怕连苍蝇肉都算不上,根本不会接。
接下来,他又找了几家。
可惜,这几家玄门工匠大师,已全部跑到了郑大师那里,要听其命令行事。
督造这种等级的战舰,不仅报酬丰厚,而且建造过程中,还能积累经验。
即便这些工匠大师,也不愿放弃。
当然,李衍也打听到了一个消息。
那位来自泽州府的卢大师,手艺也很厉害,但和郑大师互相看不顺眼,因此被排除在队伍之外。
此刻,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
李衍闻言,连忙加快脚步。
到了那卢大师所在的别院外,果然,里面有几名弟子正在收拾东西,门口还有两辆驴车,各色杂物堆了满满一车。
李衍连忙上前,将拜帖奉上,“在下关中李衍,特来拜见卢大师。”
“请稍等。”
对方的弟子倒是挺和气,接过半天后,便匆匆走进宅院。
看得出武昌王对这位卢大师也很看重,安排的是两进别院,里面还有个小小的花园。
花园凉亭内,有两人正对坐畅饮。
其中一名老者,年逾五旬,身材魁梧,面庞黝黑,皱纹如砧纹,发似乱草,束于脑后。
一身粗布短衣,露出虬结肌肉,最吸引人眼球的,是那硕大的酒糟鼻,这还是大早晨,却已经醉眼朦胧。
坐在他对面的,则是一名中年人,生的浓眉大眼,一袭商贾打扮,但颜色款式都很低调。
接过弟子送上的拜帖,一身酒气的卢大师翻开看了几眼,“关中李衍,跟人说一声,老夫要走了,请他另找他人…”
“且慢!”
对面的中年人听到,眼中则闪过一丝精芒,低声道:“卢前辈,这李衍我听过,那件事,恐怕得落在此人身上。”
说着,低声耳语了几句。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