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九号过去已经三天,c区的修复工作一直在进行着。
走在道路上,还能看到骚乱留下的痕迹,尸体是清理干净了,但褐色的血迹还是不时能看见。
那些找不到失主的车辆,被堆放在一边,来自高森废车场的拖车正在出发的路上。
高老板又能发一笔灾难财。
那些身上没伤的人,开始上班。
老板们可不会给他们太多的休息时间,哪怕他们家里死了人,或者被人洗劫得一无所有,但城市还是要运作,富人们的生活始终要保障,工作总不能停下。
街道变得死气沉沉,有些人走着走着,就会蹲下来失声痛哭。
但哭完,又必须抹干净眼泪,继续上班。
罗彦以及他的伙伴们在为出城做着积极准备,汉宁社的组建也在密锣紧鼓地进行着。
一切看上去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但大家都知道,那场骚乱造成的影响并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凯撒的存在,就像压在大家心里的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甚至比暗潮还要厉害。
也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人们唉声叹气,愁云惨淡。
而城内的大人物们也并不团结,城内的气氛可以用风云诡谲来形容。
对何灯的围剿并没有因为何家发出追杀令而停止,各方势力开始或明目张胆或藏头露尾地做着各种打压动作。
先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霍不休叫嚣,何灯和凯撒肯定有勾结,他要代表全市敢于说实话的人们,成立一个新的电力公司,跟何灯抗衡。
原本电力公司属于能源安全和经济命脉产业,是不允许随便建立的。
但这次大公司们集体失声,掌管着汉光市命运的两大巨头也没压制,仿佛有意纵容一样。
这些都难以动何灯的根本,何灯冷眼旁观,只当霍不休是个跳梁小丑。
但接下来的一件事情,却让他如遭雷击,终于坐不住了。
市内最主要还是煤炭发电,而煤炭的开采是在野外。
这就造成,谁拥有煤矿谁就是电力行业的老大。
何灯自己有两座煤矿,他还跟一个名叫费清的煤老板合作,从他手上采购煤炭。
费清也有两座煤矿,规模跟何灯差不多,除了给何灯供应发电外,还给某些冶金、建材、蒸汽机企业供应。
两人相识于微时,知根知底,已经合作了很多年,私下里还是好朋友。
在六月十一号那天,费清突然登门到访,说有件大事要跟何灯商量。
何灯以为是关于近期市内的一些大事,自然不敢怠慢,把费清请到家中商量。
费清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他的儿子费坤。
说到这个费坤,可是个十足十的纨绔子弟。
三十出头,一事无成,还专门惹是生非,干着无法无天的勾当。
奈何人家家里有矿啊,费清就这一个儿子,自小如珠如宝,任由他胡作非为。
何灯自然是看不惯的,私底下也没少提醒费清,可他就是不听。
今日费坤似乎有点不一样,穿套青绿色的西服,配件红色衬衫,戴上黑色领带,看上去像个西瓜,又像个智障。
他属于小骨架,偏偏肉又多,根本担不起西服,看上去一身虚胖。
油头梳得刷亮,就跟去相亲似的。
费清和何灯分宾主坐定,费坤和何凝香站在两人后面作陪。
闲话过后,何灯问道:“费老兄前来,肯定有什么事吧?”
费清叹了口气,“我听说何老弟最近遇上了些麻烦,特意来问候一下。如果有什么需要老哥哥帮忙的,尽管开口啊。”
对于费清的好意,何灯还是很感动的,出事到现在,只有费清一人来探视过自己。
“嘿嘿,我何灯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比起当初我们在野外冒着危险寻找煤矿的苦难日子,这又算什么?只要我们两兄弟齐心协力,这帮人奈我们何?”
“哈哈,说得是啊。”费清干笑两声,话锋一转,“那个叫霍不休的人来找过我,说要从我手上买煤。”
何灯冷笑:“他要组建电力公司,就肯定要用煤。费老哥肯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吧?”
费清淡淡道:“我还没答应他。”
“什么?”
何灯错愕。
还没答应他?
也就是说,费清在考虑?
何灯深深地看了费清一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何老弟啊,你知道和霍不休一起来的是谁吗?”费清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
何灯语气趋冷:“是谁?”
“是成彬。”
成彬,梅嘉公司总裁亚瑟夫.富兰克林的私人助理,经常以亚瑟夫代理人的身份出现。
他既然和霍不休一起去找费清,证明霍休已经得到梅嘉公司的支持。
何灯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他生气的是费清的态度。
“然则说,费老兄要帮外人来对付我了?”何灯在翻脸的边缘。
“哎,老弟言重了。我们相识几十年,出生入死,怎么会帮助外人呢?我只是有一个提议。”费清皮笑肉不笑道。
“哼,希望这个提议,不会伤及我们的感情。”
“怎么会伤及我们的感情呢?只会加深我们的感情啊。”费清抬头看看何灯身后的何凝香,终于道明了来意,“你说,如果我们家联姻的话,这样的强强联合,汉光市还有谁能奈我们何?”
说到这里,费坤也终于忍耐不住,色眯眯地把猪头对准何凝香,“香香,哥哥我喜欢你很久了。如果你肯嫁给我,我爸绝对不会把所有煤炭都卖给姓霍的,我会让你做我的大老婆。还有,我会洗心革面,和你一起经营好煤炭公司。”
所有,费坤说的是所有!
霍不休太贪心了!
如果得到费清所有的煤炭,霍不休将会在煤炭储量上跟何灯平起平坐,到时再加上其他公司的技术支持,一家全新的电力公司将会迅速崛起。
其结果,何灯的产业将受到毁灭性打击。
不出半年,全面崩溃。
费清的意思,如果何灯愿意的话,不止把电力公司交给他们,还把何凝香嫁给费坤。
这么多年的老朋友,就这样落井下石?
何灯一口气堵在胸口,脸色煞白,竟然说不出话。
费清见何灯不说话,还以为他在考虑,又施施然地端起了茶杯,正准备抿一口,忽听何灯咆哮一声。
“喝喝喝,喝尼玛喝!”
说着一手把茶杯拍飞,啪嚓一声,茶杯粉碎,热茶和茶叶洒了一地。
何灯性格当中本就带着几分粗莽,此时震怒,粗口张嘴就来。
他霍地站起,一张脸皮已经气成酱紫色,指着费清爷俩骂道:“这么多年,我算是看错你了,狼心狗肺,不熟不吃!也只有你这样的畜生爹,才会生出这样的废物儿。让我女儿嫁给这头猪?你们配吗?啊?我何灯就算倾家荡产,也不会把女儿拿去卖的。”
费清倒是淡定,他早知何灯是什么人,也早知他会拒绝,这次来只是借题发挥而已。
他也不惧何灯,冷笑着道:“何老弟何必动气?如果这都受不了的话,我劝你早点收山吧,后面有得你受的。你也别一口拒绝我,回去垫高枕头好好想想,对你没坏的。”
他扭头看向何凝香:“劝劝你爸,告诉他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然你连嫁给我儿子的资格都没有,等着被人送入夜总会吧!”
“哈哈哈!”
费清说完,扬长而去。
费坤临走的时候还对何凝香恶心地舔了舔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