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凉，是沁入心骨的凉，那凉意触及心扉，让人久久忘不掉。
不会忘掉，这一刻的感受那么强烈。
只不过一直的一直，寿妙菱都还记得这个夜晚带给她的一切，都是那么深刻而具体。
看到的地方却是那么的破败不堪，想不到王府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寿妙菱呆呆的站立，只是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竟然大刺刺的进去了。
她嫌弃的看看四周，但还是跟着他们后面一直前进。
果真是从外面看没什么，但是进来以后一股药香扑鼻，直冲击着人的鼻腔，太过熟悉的味道，寿妙菱一进门便知道这就是刚才泡的那浴桶里面的东西。
“哈哈——”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笑声，是孩子，明显那么稚嫩的声音，只是寿妙菱一时想不到会是谁。
这里怎么会有孩子，可是那两个人都走在前面，她那里看得到两人的表情。
“昊儿，你倒是调皮得很，又干了什么事？”
好像是质问，可是却是满满的宠溺，寿妙菱第一次看到子书升的柔情蜜意表现出来。
至少对她从来都是凶神恶煞的，可是这声音听着为啥那么耳熟呢。
一时好奇，绞尽脑汁也不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听过这声音。
看见那孩子的刹那，也还是脑中没什么记忆，可是却是那么的熟悉。
精致的小脸蛋，让人看着就心生欢喜，忍不住想要靠近。
直到他的那句。
“这不是哪位要逃走的新娘吗？”
回忆拉回到她在王府要逃走的那一天，忽然想起来了，是这个孩子闹着子书升，才把她救下来的。要不然估计从那么高的树上掉下来，她得粉身碎骨了。
“昊儿，这话可不对。她都没当过新娘，怎么可能逃走！”
虽然才找见寿妙菱，但是老人可是直到关于她的所有事情，谁让人家勾搭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所以想要了解寿妙菱太简单了！
“不对，叔叔你说，她是不是你的新娘？”
哈，绕来绕去，一下子把问题抛给了子书升，几个人都好像是约好了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子书升，就等他冒出个所以然来。
他愣愣的看着众人，寿妙菱那渴望的小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叔叔补上可好？”
“好呀，那可要让昊儿先看新娘子。”
寿妙菱还没反应过来，这俩人已经把事情安排好了！哈，把她这个当事人放在了什么位置。
突然感觉巨大的嘲讽放在面前，竟也不会有什么反驳，难道不应该问问她的意见吗？
还没求婚呢，哪来的婚礼，这群人怕是少爷当惯了，觉得可以任意主宰别人的命运了。
真是搞笑，以为自己是谁？
心里是满满的不在意，可是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静静地看着昊儿那可爱的小脸蛋。
“你喜欢我？”
其实显而易见的，那小子就是喜欢她。突然心里满满的温软靠近。
“是呀，我喜欢漂亮的姐姐，只是叔叔说不能叫你姐姐。”
“为什么呢？”
“因为昊儿叫叔叔，如果叫你姐姐，那辈分就错了，因为叔叔和姐姐是不能成亲的。”
哦～寿妙菱一脸懵，原来这家伙还这么教过小孩子，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可是子书升竟也没有阻拦昊儿说话，反而饶有兴味看着她，看着她的表情。
那么的认真仔细，好像是要把她看到骨子里，把她的内心都看个遍才好。
“哈哈——昊儿真会开玩笑，我这么年轻，当然应该叫姐姐了，不然我会生气的。”
“啊~”
那为难的小表情。
“可是昊儿不想，因为昊儿可以叫姐姐的人很多，但是昊儿还没叫过婶婶，昊儿想叫。”
“咳咳——”
寿妙菱差点儿没被一口水呛住，只是看着这几个人怎么回事，都盯着她看。
“哈哈，我们刚刚讲到哪儿，老神医，你那个药配的怎么样了。”
拉着老人就往屋里冲。
只剩下昊儿跟子书升，昊儿一脸迷茫看着子书升，软蠕的语言。
“叔叔，那昊儿是叫婶婶还是叫姐姐？”
这令他很是为难，毕竟这两个全都是他喜欢的人。
“随昊儿怎么叫，昊儿想怎么叫都行。”
“好吧，其实昊儿比较想叫婶婶，只是漂亮姐姐可能会不高兴。”
“不会的。”
昊儿听完，像是吃了个定心丸，刚刚还愁眉不展的小脸儿，顿时露出了笑容。
小孩子就是这样好哄，子书升抱起昊儿也跟着进了屋。
看着老人手中那奇奇怪怪的东西，感觉他是随意的乱放，又感觉他是无意的胡乱摆放，其实他心里很有目的。
寿妙菱看着略显乱七八糟的东西，面上有点儿不舒服，很难想象，这些东西会进入她的肚子。
好像过了很长时间，身边的昊儿已经在子书升的怀里安然入睡。
“好了？”
“算是吧，也就是一天的量，暂时能保命，让她不会疼痛。”
“你可得为我的性命负责啊！可是你说的，保我性命无忧！现在是怎么回事，让我无时无刻都要担忧自己下一秒可能就挂机了！”
他俩听的一脸懵，“挂机”这什么鬼？
寿妙菱实在没心情跟他们在这里调侃瞎扯，只能一次次的压抑着内心想要暴走的冲动。
周旋可能是不存在的，他们俩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竟然都不担心，一个个的云淡风轻。
寿妙菱总感觉他们应该是留了一手，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淡定。
“你们能不能别吓我了，我禁不住吓，我可是怕死得很。”
“只要你呆在我身边就不会有事，所以安安静静的老实呆在我身边，否则你死哪儿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说的好像她死了，她就能活着一样。
不屑的撇他一眼，总感觉自己过度担心了，感觉一种被耍了。
“只不过你们出来的这么早，天都没亮，我估计可能是恢复的太好。所以也不用着急。”
他说话就像是大喘气让人的心一站站的不得安宁，寿妙菱真是受够了这俩人。
“别着急，天一亮我们就走。”
听到这句话，寿妙菱这才算是眉开眼笑了，只是子书升在旁边看着她的神色，竟是有一点点的失落，还有对她这么开心的无法理解。
“好。”
他答应的这么干脆，寿妙菱一时间没领会过来，还很高兴，终于能脱离这个王爷了。
不管是从身心上还是从位置上，都能眼不见心不烦，真好。
天色微凉，忙碌的身影已经开始转动。
皇宫大内却是一场腥风血雨正在上演，姬凤回到寝宫，自然知道太后肯定是会找她麻烦的。
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会这么急，太后的速度让她有点儿措手不及，但幸好还是做了一手准备，要不然可就麻烦了。
“太后娘娘——”
“儿臣参见母后。”
老太婆并没有第一时间让姬凤起身，而是等自己坐下，若有似无的抿了口茶，才慢悠悠的来了句。
“听说你这几日都在皇上身边——”
“儿臣听说皇上今日情绪不佳，就想着去看看，本来是要到母后哪里请安的，只是没想到母后来的这样快。”
“哦，还是哀家的错了？”
“不是，儿臣不是那个意思，母后莫要误会。”
姬凤两只腿弯着，静静地保持着姿势，不卑不亢的，我见犹怜。
“嗯，起来吧。”
“哀家倒不是因为不让你跟皇儿走的太近，实在是你嫁进宫就已经跟哀家约法三章了。”
“儿臣明白。”
其实太后并不可怕，只是性子很是孤傲，比起百里弘间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要顺着他们的性子就好了，再后来自然就会明白。
“哀家还是要跟你说明白，当日你嫁到宫中就已经同意了，此生不会让皇上对你产生依赖，更不会诞下皇上的骨血，所以未免你以后伤身，还是要能避就避。”
“母后放心，既然是答应过的，儿臣定会做到。”
“好，希望你以后能牢记现在的话。”
淡淡的瞥了姬凤一眼，她也在无话可说，便起身要离开。
“恭送母后。”
外面的风清冷得很，其实她心里也是被触动到了，自然知道，这姬凤对百里弘间是一片真心，但是奈何她不能放手。
“你说哀家是不是做错了？”
搀扶着太后的嬷嬷在一边默默不语，只是很顺从地随着太后慢慢走着。
“太后娘娘都是为皇上着想，只是对皇后娘娘实在有点儿苛刻了。皇后娘娘也是个明白人，在朝堂上也是一心为皇上考虑。”
“哀家如何不知，只是先皇地教训哪里能忘。”
她脸色微皱，只是淡淡地回忆。
“当年若不是那妖女跟先皇纠缠不清，哀家怎么可能会走到这一步，哀家在冷宫受的苦，此生不忘。”
“先皇当年只是一时迷了心窍，咱们皇上是太后娘娘一手带大，不会做让太后娘娘上心的事情。”
“说的是这样，可是那时的他还小，懂什么。”
嬷嬷不敢再言语了。两人陷入了安宁，静静在皇宫中走动，后面跟着的来人都被嬷嬷驱走了。
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在宫中，她都是一个母亲，作为一个母亲的身份，自然是什么事都会为着孩子着想，所以她认为自己是没错的。
当年因为先皇，她可是受了不少的罪，只是现在想着让后宫的女人都能平平安安，并不是一味的为着别人，只是想着百里弘间能少受点儿伤。
可是现在她每每想起总觉得自己错了。
越老越觉得自己错了。
现在后宫一无所出，本来她不着急，但是现在就想着能含饴弄孙多好。
“皇上近日就没有到别的嫔妃处歇息。”
“皇上近日倒是没有到后宫嫔妃处歇息，不过是那个小蹄子本来还在，现在人走了。不过好像在前几日送来的小绿哪里住。”
“哦~这女人倒是有一两下子，这后宫中还有那么多女子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
太后顿了顿，旋即眼眸微暗，“不过哀家不允许皇上的种从她肚子里出来。”
嬷嬷会意的笑了笑，“太后放心，已经私下怎么做了。”
只是这后宫中她看得上的皇上不喜欢，她看不上的，皇上倒是一个个的都很是喜欢。
难道就是生来跟她反抗的。
“皇上，您怎么起来了？”
“更衣。”
百里弘间一发话，没人敢提出异议，只是都遵循他的命令。
睡了一天的他本就已经没有困意，本来是想着跟姬凤好好说说话，倾诉内心的苦闷，可是这丫的倒好，竟然将他一个人扔在这儿，自己回去了。
越想越生气，百里弘间哪里还睡得着，与其躺在床上，不如起来看看奏章。
反正她每次不就叮嘱自己要熟悉政务吗？这女人恐怕就是怕有一天他的皇位被别人抢了去，然后自己做不成皇后吧。
“皇上，天儿不早了。明日还要早朝，要不皇上早点儿歇息吧。”
“你们都退下，朕自有安排。”
冷冷的，下人们也不敢再反驳什么了，都下去了。
百里弘间一个人坐在书桌旁，脑海里却是寿妙菱那张已经很妖艳的脸，从洞里出来，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好像是一点点的蔓延到了内心。
那么的让人移不开视线，脸上那道明显的伤疤已经被一朵妖艳的花儿覆盖，不仅没有损伤她的容颜，反而更是锦上添花。
有时候他自己都不明白到底对寿妙菱什么感觉，不想绑在身边，可是却怕她会被别人抢走。
若有若失的感觉，迈不开腿，又移不开步子，所以只能观望，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发展，也许他早点儿明白自己的内心，早点儿说清楚，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局面。
“唉～！”
丧气的将手中的笔放下，愣愣的盯着远处，空荡一人的大殿，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
只是衡量得失，他一直都在斤斤计较，可是这一次不会了，他必须要当面跟她确定，确定她的心意，到底会不会跟他成为敌人。
他可以放弃她，但是前提是她不能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否则，就算是毁灭也要将她一起。
拳头紧握，只是内心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