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我高攀");
身为记者,
白乐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能用这种语气对一位手段高明的企业家说话。
估计对江闻朝来说,也没有人在他面前这么造次过。于是眼睛微微眯起,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
喉结上下一滚,似乎在释放着警告似的危险信号。
白乐刚才那招是险棋,因为她要是绕着弯子问肯定会被江闻朝魔鬼似的话术给绕进去,到时候问不出东西来,甚至还有可能搭上什么。
……也许现在就已经要搭上什么了。
明白自己已经有些得寸进尺了,白乐心里一紧,
伸出手扯了一下江闻朝的衣服,
犹豫了几秒钟,
咬牙就当忍忍就过去了,还没有开口脸已经烧了起来,
声音细若蚊足:“……老公。”
江闻朝愣了一下。
随后有些失笑,
周身的气场也变得柔和起来,将她整个儿带进自己怀里:“乖。”
“我就是突然想到的,
是不是这样,
你就告诉我吧~”这招几乎百试不厌,
只要她软着嗓子撒娇,江闻朝必定会答应她,
何况刚才还赔上了个称呼。
江闻朝指尖卷了她的一缕头发,弯起来,又放开,良久,
开口:“乐乐,抱歉,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白乐:“……”
所以是问了等于白问。
也许是觉察到怀中人的情愫,
江闻朝连忙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其他的,公司结构,人员分部,甚至项目书我都可以给你看,这个不行。”
“为什么?”白乐躲避他的亲吻,往床褥里缩了一下,“因为我是记者吗?”
“不是因为这个。”他薄唇一抿。
“知道了知道了。”白乐没有选择再继续这个话题,“你还有工作要忙吗?我要睡了。”
江闻朝迟疑了一下,还是放开她,回到办公桌前。
他是面对着白乐的,所以电脑内容白乐看不见。白乐干脆把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继续写策划书的草稿。过了一会儿又觉得闷,干脆钻出来;“你把小夜灯也关了,太亮了我睡不着。”
“好。”江闻朝只有左侧的耳朵戴着蓝牙耳机,听到白乐的话,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去关灯。
“啪”地一声,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白乐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能睡,不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她调了一个七点的闹钟,但是在这之前的几分钟就自己惊醒了。
江闻朝不在房间里,但是沙发有一处人形凹陷。
他真的会去睡沙发?
她这么小的骨架上次睡单人沙发都觉得不舒服,更何况江闻朝一米八几的个子。这么想着,白乐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起来洗漱之后,收到艾文的短信:“老板娘~我给你带了早饭~”
白乐:“我洗漱好了,你进来吧。”
短信刚刚发送,门就被推开了。艾文几乎是飞扑进来:“老板娘!我跟我几个哥们儿说,我跟你关系很好,他们都不相信。”
白乐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为什么呀?”
“大概是因为老板的妻子也是老板那样吧。”
这句话有两个关键点,白乐首先意识到的是“妻子”这个称呼,她微微怔了怔。随后又想到一点:“你们老板平时都怎么样?”
“这个吧……”艾文挠了挠头,“我也不好说。大概是觉得老板离我们比较远吧。”
她第一次见到江闻朝的时候,也觉得江闻朝的生活跟她离得很远,二人能有交集也是陆家眼巴巴求来的。
“那他现在呢?”
“不知道诶,可能老大知道。要不过会儿我帮你问问?”
白乐摇头:“不用了。”
江闻朝还是第一次没有兑现他的承诺,吃完早饭之后是艾文把她送去单位的。打完卡之后回到办公室,白乐发现隔壁办公室安妮的位置的空的。
“早啊,白乐。”谭哲走过来招呼道,“你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
“早。”白乐收回视线,“老板是想跟我聊聊兮兮大学时候的事吧?”
“哈哈哈,如果能知道她父母的喜好,那就再好不过。”谭哲对她的态度向来是比较友好,但却也是无关紧要的那样。这回倒是不同,言语态度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白乐心道,谭哲总比那位姓贺的好点儿,于是也没有保留,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谭哲一边听一边记备忘录,他的助理走过来刚要开口,被一个手势叫停,站在旁边等了十来分钟。
“谭总,志远基金发布会那边已经让人过去了,但是安妮说她也想去,还没有向您报备,人已经走了。”助理鞠躬有些心虚道。
白乐捕捉到一个关键词:“志远基金?”
“噢……”谭哲把视线转向白乐,“你今天出门没有看到热点新闻吗?**出事了。”
白乐呼吸一滞,打开手机页面。果然开屏就是关于**股价一夜暴跌的消息,当家继承人涉嫌通过空壳公司偷**事件,曾经满屏幕的溢美之词如今都变成了资本吸人血的谩骂。
民众抓住了偷**这个痛点,指着剥削阶层使劲啃咬。
当事人昨天晚上还在酒店里跟她谈笑风生,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别看了。”谭哲叹了一口气,眸光闪烁,里面的意味让人捉摸不透,“白乐,作为回报,我还是想告诉你,别去。”
“别去你-妈。”白乐深吸一口气,还没有来得及拿上外套就往大门跑,拦下一辆计程车,“师傅,麻烦一下,志远大厦一楼a门。”
“不行啊,那里现在堵得不行,去不了。”司机转过头来看向白乐。
“你帮我放在就近那条街道的路口就行,麻烦你了师傅。”
汽车缓缓启动,白乐坐在后座椅上,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京都什么样的话语权,圈内哪敢有人敢动?虽然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更大的可能性是集团内斗。她刚才粗略地扫了一眼,新闻报道主要是针对志远基金,项目通过一个噱头公司之后,既能拿政策补贴,又能减少税收,这样的手段圈内人都懂,江闻朝怎么可能用这么拙劣的手段?
但可怕的是,群众信了。
白乐本来想到路口下的,没想到距离两三条街道的地方就开始堵,她等不及,于是提前付好钱下车。脚底踩的是一双中短跟的鞋,跑起来哒哒哒哒,风一吹灌进领口,再怎么狼狈她都顾不上了。
群众多傻啊,她这个新闻工作者早就深谙此道,她以前也是利用**的一把好手。
但现在这个势头,不是她甚至谭哲的工作室一点微薄之力能够解决的。
“让一让啊,我是记者。”白乐掏出记者证,挤着人群的肩膀和脚后跟往里面走,好在走了一段路,她眼尖看到了安妮,一路推搡着过去,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
“什么情况啊?”白乐胸脯上下起伏,还有些微微喘息,“你刚刚有听到什么信息吗?”
和她一道来的还有一个实习生记者,看到白乐这样的大前辈支支吾吾更加紧张了,说不出话来。
“白老师,我跟你说……”安妮神神秘秘地拉过白乐,“我看到**新回国的那位旁支了,长得真的绝,这俩兄弟组团出道吧,肯定有一堆妈粉女友粉砸锅卖铁去打投。”
白乐:“……”
她迅速调整呼吸:“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安妮,可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吗?”
见白乐一脸严肃的样子,安妮愣了一下,她不知道白乐和**有什么关系,毕竟以前的新闻她们也是语境轻松地调侃几句。
当然很快她就整理好语言:“好的,白老师。这次发布会的主持人是志远基金的一位副总,姓陈,主要目的是澄清网络上空壳公司偷**事件。目前为止只有陈副总露面摆了个场面话,后面估计还有大人物要出来,至于是江闻朝还是江星河,就不知道了。”
“姓陈?”
“啊,不知道哪里来的。就我这么多年做记者的直觉,觉得这次发布会处处透露着诡异。”
这时实习生也附和道;“我也觉得,外界都在传,说那位旁支是回来争夺继承人位置的。明显这次**在针对江闻朝一手扶持的志远基金而不是整个**嘛,其实我听说这俩兄弟都是人中龙凤,就看到底谁才能拨个头筹来。”
白乐和安妮对视一眼。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是……还有更加让人疑惑的地方。
人群攒动,会场内一片嘈杂,白乐站了一会儿,明明是冬月的天气却出了汗。等了半天没见人出来,白乐打算先去上个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乔伊站在门口。
“老板娘,”乔伊改了称呼,“会场内人多,要不您到后台坐坐?”
“你在这里?江闻朝呢?”
“老板现在正在总部。”
“也就是说这个新闻发布会他根本就没有来?他知不知道这样会得罪一众媒体,不仅仅如此,**还会进一步发酵?”
“您别着急。”乔伊态度谦虚恭敬,“我只是个助理,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老板叮嘱了,如果您来了,一定要照顾好您。”
“好,”白乐抱肩,“我还有两个同事。”
“当然也会为她们安排好。”乔伊微笑道。
他先给白乐在后台安排了一个单人休息室,然后又把安妮和实习生带到了比较前排的地方。
这个休息室靠近主讲台,白乐在门口就可以看到讲台的侧面。陈副总是一个大概五十来岁的男性,身穿正装,拿着文件和话筒走上台。
在他旁边还有一个人,也是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姿态从容。上台之前陈副总想跟他握手,但被拒绝了。
“各位媒体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志远基金’临时企业法人,陈建树。今天叫大家来呢,是想澄清一件事。要知道,‘志远基金’是我们江总一手创办并扶持的,我们充其量来说,也只是公司的员工……”
这说的是什么屁话。
白乐的手指一根根攥紧,甩锅场面话,她也不是没给人写过。
“所以,各位媒体朋友们,各位群众,**还是原来那个**,志远基金呢,也还是原来那个志远基金——”
——“但是能做到偷**这一点的,不仅仅只有ceo,还有财务,有审计部门,有基金经手的方方面面。”
2("诱我高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