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晌午,陶晚和姬梦云终于来了。
姜拂在花园设宴,坐下时,正好把客座留给陶晚他们,确保身后阁楼上的无忧可以看清他们的脸。
“晚弟,弟媳……”陶玉平日里与陶晚的关系说不上好,但表面上一直过得去,如今热情招呼二人,着实给陶晚吓了一跳。
陶晚说:“哥,你把姑母接这儿来了?怎么回事?”
“稍后再提。”陶玉咳了咳,“一会儿也注意些,别乱说话就是。”
“我知道,我也不傻。”
在陶家生存,这些男孩儿也算是艰难的,毕竟生来没有女孩儿重要,也就陶玉争气,但也没有因此提升男孩儿的地位,只是被差别对待了起来,陶晚这些堂弟们,没办法跟着沾光。
所以掌握沟通技巧是生存得更好的必备技能之一,察言观色之类,皆不在话下。
正说着,在几个妙龄女子簇拥下,一个端庄妇人缓缓走出。
陶晚左顾右盼,心中一个大胆猜测,这就是自己的姑母。
“这是晚儿吧?”陶如雪面上笑着,显得十分慈爱。
姜拂说了,她这人设在顾渊以外的人面前可以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反正她们母女二人都差不多,性格设定中就有一条,反复无常。
听到她这么说,陶晚已然确定了,这位仙子一样的人就是自己未曾谋面的姑母,他突然有些激动,心跳得砰砰快。
“是,我是陶晚,拜见姑母。”陶晚恭敬行了礼,姬梦云也跟着拜见,陶如雪笑着说,“晚儿成家了,真好。”
“对了,这是你表妹,姜拂。”陶如雪带着陶晚他们过去桌旁说,姜拂正在桌边等候。
猛地见到如此乖巧漂亮的表妹,陶晚也眼前一亮。
陶家小辈中,女子因为备受宠爱,所以性格泼辣,有的还十分刁蛮霸道,实在令人不喜!
眼前这表妹一看就被姑母养得极好,看着就是温婉听话的,陶晚觉得这趟来的真是特别值,立即笑着打招呼道:“阿拂妹妹。”
“好了,坐下说吧。”陶如雪柔声道。
这一顿饭,吃得也都是补充灵力的食材,就差抱着树叶子啃了。
唯一做熟的食物则是鱼片,姜拂也没好意思多吃,旁边桌的折梨、碧梧她们也没怎么动筷子。
姜拂理解折梨不吃饭,妖怪也不吃凡俗食物,但碧梧没事就嗑那种丹药和灵液,竟然也不食人间烟火。
姜拂叹气,她身在修仙,心却是俗人,离不开世间美食……
听说金丹后就要辟谷,姜拂可能要彻底告别美食了,也忍不住伤心一番。
“姑母怎么突然回来?”席间,陶晚还是没忍住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倒也没有。”
陶如雪面容哀伤,“只是想带上阿拂,回家看看。”
看样子……应该是出了什么事,而且还挺难办的。
陶晚没说话,陶如雪兀自笑着,“你们祖母不愿见我,也是正常的,阿拂是她外孙女,也说不见就不见,我也不想阿拂受我牵连。”
陶如雪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把姜拂送去进修而已。
但若是能顺便令原身和其父母关系缓和,也是好的。
“……”陶晚这边顿了顿,想着自己来之前的计划,心虚地提了个主意,“姑母来的正巧,五日后是陶家举办的迷阵大比,也就是面向各地的年轻修士,大比当日,谁能成功到达终点,就有机会进入陶家密林,听祖母亲自授课……如果阿拂表妹可以混进去,不,我是说可以正大光明地进去且到达终点,祖母一高兴,说不定就迎表妹回家了。届时由表妹从中调和,祖母又怎么能不见姑母呢?”
“这,倒是个好主意。”陶如雪点点头,欣然地望向姜拂,“阿拂,你说呢?”
“娘……”
您把我想得太厉害了吧也!
姜拂回顾了一下以往参加过的各种比试,试剑大会输给了顾渊,斩妖盛会上极限逃生,勉强过线,这眼下又是个考试。
她真的挺难的。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能怂,机会有且只有一次,还是要把握住。
姜拂问:“迷阵大比,都考些什么?”
陶晚说:“我们陶家小辈也参加,就是从山谷入口进去,期间有各种关卡及阵法,谁最快到达终点,谁就算胜者。但排名前二十的也都有机会听祖母授课,到时候……玉哥就带你进去了。”
陶玉在旁边接话,“还是阿晚心思活络,我都没想到还有这招。”
他扭头看向姜拂,刚想说包在他身上,但刚说完大话的他也不敢轻易许诺了,只能诚恳笑笑:“到时候我会帮你的。”
“如此甚好。”姜拂又将目光转向了姬梦云。
自她一进来她就看出来了,她长得跟无忧真的很像,心中谜团也越来越大。
不过姬梦云话很少,姜拂问些什么,也都是陶晚替她答,问来问去也没什么进展,只知道她称自己是药王谷姬家的小女儿,他们成亲是在一年前。
姜拂怀疑无忧才是姬家真正的女儿,眼前的这个,说不定是姬家父母找人假扮的。
但卢药师说他们两个爱女心切,怎么会让人冒名顶替自己的女儿呢?
如果无忧不是小女儿,又怎么会和如今的“姬梦云”这么像,抑或是,她们是姐妹,其中有一个是私生女?
“表嫂还有姐妹吗?”姜拂突然问道。
姬梦云笑着点头,“我只有两个姐姐,我是家中最小的。”
姜拂没再往深了问,等吃完了饭,他们在这说话时,她先跟碧梧离了席。
她去阁楼上找无忧时,人却已经昏倒在地。
“碧梧!”姜拂立即将无忧抱到床上,她金丹境后力气也大了许多,抱着无忧就跟抱片树叶一样,毫不费力。
碧梧则立即查看情况,随后说道:“应当是受了刺激,才昏厥的。”
等到无忧转醒,她突然流下了眼泪。
“我记得,我喜欢一个人,他叫……连璞玉。”
“那天我去找他,他却在春风楼喝酒,我生气地跑了,跑得很快,夜很黑,我遇到了几个人,他们就把我抓了起来。”
无忧越哭越凶,姜拂抱着她安慰,“慢慢说,想起来了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我还是不记得我是谁,但我只记得他叫连璞玉。”
无忧呜咽道:“我,是不是,不配找我的家人们,哪怕他们知道了我还活着,也不会认我的……”
她哭得姜拂心都快碎了,如果她是无忧,她相信自己的爸妈一定、一定会认她,她对父母有着十足的信心。
可是若真是那样,也许她也不敢回家,所以此时的她完完全全能理解无忧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