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汀背后直冒凉气,一时分不清眼前这一幕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再回想方才那些防护服异常热情的态度,他开始头皮发麻。
察觉季汀的反应不对,原本只是顺手提醒一下他的工作人员立马认真了起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在最初的兵荒马『乱』后,现场秩序很快重归平静,季汀被重新带回了会议室。
投影仪的大屏幕正在播放之前的录像,人类的感官或许会因为某些因素的影响而出现偏差,但科技忠于现实。
录像时间是季汀走到房间门口后,录像的内容是房间内始终忙碌的科研人员——因为摄像头对准的是室内,所以全程没出现季汀的身影。
这足以证明,在这段时间内,季汀没进入过房间,也没跟穿着防护服的科研人员发生过交集,于是现实和幻觉便豁然分明。
“这种特殊世界观下,出现幻觉很正常。或者说,幻觉是常见因素。
事实上,佘浪方才讲述的那段遭遇,我们就倾向于,他们遭遇了大规模的幻觉影响,继而导致他们在墓地里遇到一连串诡异事件。”
“就好比季汀方才的遭遇一般,幻觉和现实太过相识,容易混淆认知,在加上墓『穴』这个特殊环境长期处于地下,在封闭环境中产生多种真菌和微生物……”
季汀听着听着,总觉得像是在听《走近科学》,开头引人入胜,结尾就这?
所幸对方没说多久,就换成了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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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不确定为什么只有季汀受到影响——佘浪这几天接触的其他人,根据后续观察来看,他们一切如常。”对方停顿了下:“这或许跟季汀的‘特殊身份’有关,当然也有可能纯粹是受到了某个我们没考虑到的因素影响……”
他的话还没说完,某个图案忽而浮现在了季汀脑海里——那是一只巨大的眼睛,冷漠的注视着旁观者。
季汀下意识的打断了他的话:“除了我之外,还有人近距离见过佘浪身上的图案吗?”
现场安静了一瞬,翻资料、敲键盘的声音充斥了整个会议室。
结论很快出来了:“符合该要求的只有季汀。”
“所以,这是‘诅咒’的连带效应?”有人嘀咕了一句,将这一点记在资料上,喃喃自语道:“等会给他做个全面体检,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紧接着,他们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你看到的幻象很有意思,它几乎高度符合现实,跟我们从现场搜集的信息有大规模重叠,除了最后那一条……”
另一个人点开ppt,把椅子的照片呈现在投影仪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们不具备确认这个痕迹具体情况的技术,更别说像你幻觉中那样,直接确认当时室内还有第二个活物。”
有人若有所思:“这会不会就是幻觉想传递给我们的信息?”
另一个人持反对意见:“我觉得,你们想多了。在这种特殊的世界观下,幻觉的唯一作用,就是吓人、或者更准确一点,完成‘诅咒’。”
“事实证明,它的效果相当出『色』,季汀刚开始不也被吓到了吗?要是胆子再小一点,又没这么多辅助手段的话,只会陷入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稍有点风吹草动,说不定就直接吓死了。
我怀疑这就是那些意外死亡事件背后的真相——看似是意外,实际上是幻觉和恐惧双重作用下制造的死亡事件。”
讨论渐渐激烈了起来,更多信息从其他小组中源源不断的涌来,让众人对当前状况有更全面的了解。
国家机器运转起来迸发的能量,没有亲眼见证的人实在很难想象。
医院里留存的那些人就医时的相关资料、那行人两个月内的所有踪迹以及即墨山上大墓所在的具体位置,都在短时间内被捋得清清楚楚。
如果他们愿意的话,随时能对即墨山上那座古墓进行大规模抢救『性』发掘,不出一天就能把源头清理得一干二净。
再诡异的墓地,在成百上千人的现代考古挖掘技术面前,也要直面“时代不同了”的残酷现实。
但他们没打算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
墓地和诅咒不是他们如此隆重应对的目标,“小说跟现实融合”引发的异常事件才是他们陪着佘浪玩过家家的根本原因。
被他们掌握主动权的异常事件价值非凡,所有人都磨刀霍霍的想从中找出应对异常事件的规律,用在之后的异常事件上。
之前会议上反复强调的“在特殊事件的影响扩大之前,找到用最小代价解决它的办法”,不仅仅是说说,他们是认真的。
争论告一段落,季汀被拉去做了个全面体检,不过因为体检的项目太多,检查报告最早也得第二天才能出来。
除此之外,对那把椅子的研究也在同步推进中。
毕竟纯粹的幻觉跟确切存在的活物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的危险『性』远小于后者,而后者的存在则能证明这个“诅咒”不局限于幻觉,或者说证明了这个小说的世界观里确切存在着诡异生物。
不过季汀隶属于行动组,不是研究人员,所以他干脆跑去看天枢小队此行的实况转播了。
佘浪越走越心惊。
他从没见过如此纪律森严的“同行”,其军事素养之高,行动纪律之严,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那佘浪顶多发自内心的赞叹一声,季汀军事化管理的效果不错。
但除此之外,他亲眼见证了季汀的能量究竟有多惊人。
从a市去x省搭乘飞机的这段路没什么好说的,但从下了飞机进入x省后,无数迹象就不容忽视的堆砌在了佘浪面前。
x省本就偏僻落后,即墨山的位置更是偏僻,偏到了地图上压根找不到它的地步,佘浪之前进即墨山时,花了不少时间在找路、问路、更换交通工具和向导上。
就这,他们还兜兜转转,花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
而这次则完全不同,从下飞机开始,一路上就像是早有人安排好了一切,交通工具和向导一应俱全,压根不需要他们费心。
黑西装们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一言不发的跟那些陌生人交接,更换交通工具,就连向导的素质都惊人的高——常年往山沟沟里跑的佘浪对这些穷乡僻壤的“向导”们的德『性』可太了解了,不管靠不靠谱,反正都想从他们这些外地来的人身上多捞点钱,所以大部分向导都显得比较油滑,有事没事就爱找他们唠唠嗑。
但这些向导简直就跟锯了嘴的葫芦般,沉默寡言,只管带路,带到目的地就走人,绝对不跟他们多说一句话。
在过于高效的赶路方式下,佘浪眼看目的地越来越近,再抬头一看,太阳都还没下山呢。
上一趟旅程跟这次旅程的对比太过明显,佘浪不止心惊,甚至有点后怕。
我之前到底是在跟什么样的大人物对话啊,这种感想自然而然的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
于是,那些跟季汀相关的传言全都一股脑的在脑海里涌现,彰显强烈的存在感。
眼看即墨山近在咫尺,佘浪实在忍不住内心澎湃的好奇,走到带头的黑西装旁,搭茬道:“小哥,咱们聊聊呗?”
黑西装侧头看了他一眼,墨镜遮住了对方的眼神,对方一如既往的没搭理他。
佘浪也不恼,在这一连串遭遇后,他甚至觉得对方这个态度简直理所当然。
毕竟,他们老大那么牛『逼』!
佘浪厚着脸皮继续道:“你们老大……”
这个词才出口,黑西装就朝他投来了视线,佘浪忙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他在江湖中的传闻也挺多的,我这不是好奇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吗?”
黑西装收回视线,快步朝前走去。
佘浪忙跟上:“之前我觉得那些传闻太夸张了,但今天这么一看,那些传闻也不算夸张……”
黑西装们没搭理他,快步抵达了目的地——有些破旧的小山寨。
佘浪对这个山寨印象深刻,他们上次前往即墨山的最后一站也是这里,这里留给他的印象不怎么好,既封闭又排外,防贼一般防着外来者,他们原本打算在这里雇个向导,但寨子里的人一听说是去即墨山,全都避之不及,所以最后他们出发时没雇到向导。
想起之前的遭遇,佘浪正准备跟这些人说清情况,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见山寨里的人沉默的把装备和食物都准备好了。
黑西装还是老样子,对此一言不发,背上厚厚的行囊,也没有要带个向导的意思,直接就准备出发了。
见状,佘浪忙拦住了他们:“天都快黑了,咱们现在进山是不是有点太赶了?要不在这休息一晚,等天亮了再出发?”
被他一拦,黑西装终于开了口:“天黑天亮区别不大,尽快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瞧瞧这个积极『性』,反正佘浪没见过哪个“同行”有这种觉悟。
胳膊拗不过大腿,佘浪劝说无果,跟着他们上了山。
山路不好走,但这行人经验丰富,如履平地,赶路速度丝毫不慢。
夕阳的余晖一点点被林木遮掩,周遭的视野逐渐暗淡。
佘浪从行囊里『摸』出矿灯帽,戴在头上,顺便翻了下行囊里的其他装备,从照明设施到医『药』再到武器一应俱全,佘浪甚至眼尖的看到某个黑西装正在娴熟的组装狙击木仓。
狙击木仓,这玩意他们都能搞到?
佘浪咽了口口水,背上行囊,对自己脑补的一切再无怀疑。
不愧是他老人家,一代传奇,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