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连绵的稻田边,方剑雄总算是看见了科研队的相关人员。十几号男女,头顶草帽,打着赤脚,手臂上带着长护袖的是女姓,男的露出两条被晒的黝黑的手臂。这些人顶着烈曰,在田里工作,测量、记录、插牌,一丝不苟的工作时,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走来。
偶尔的一个女学生抬头,看见走来的一群人,这才打破了工作场地的宁静。一群学生窃窃私语,很快遭到一个声音的镇压:“吵什么吵,安心干活。”发话的是个男子,同样是一顶草帽,晒的黝黑的脸庞看不出真实年龄,赤脚从田里走出来,黑黑瘦瘦的个子不高,一双眼睛去却很有精神。
“老胡,你怎么带这么多人来?不知道农院有保密规定么?这可是关系到几亿人吃饭的大事。”男子很不满的抱怨,丝毫没有在意这群人里头有一堆军人。
老胡,也就是那个在驻地院子里叫嚣中年男子,管后勤的一个小官。被这个男子说了一顿,老胡脸上还得陪着笑道:“时教授,我……。”老胡正准备解释的时候,方剑雄上前一步,拦住了他。
“这位是时不平教授吧,美国留美农学硕士,江西农科院教授。”方剑雄笑眯眯的上前招呼,时不平上下打量一番,再看看后面来的一群人,收起了脸上的强烈不满,基本还算客气的回道:“我是时不平,别说什么留美硕士和教授的话,就一种田的。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但是我们的耕地面积并不足以让全国人民都能吃饱。想到这个,所有农业方面的科研人员,就应该心里有愧。行了,我也不管你来头多大,想留下看看就安静的呆着,不想留下来就赶紧走人,我没那么多闲工夫接待政斧和军队的官员。”
时不平很不给面子的转身就要回田里,这时候一辆自行车在田边小径的远端出现,车上的人老远的就喊:“老时,老时。”时不平看见来人脸上一喜,回头扫了一眼方大帅,没有继续搭理的意思,大步上前道:“老丁,有什么好事?”
老丁骑的飞快,转眼便至,自行车随意的往路边一倒,似乎没看见来的一大群人,抓着时不平的手便道:“我觉得国内栽培稻种系统发育过程应该为基础的五级分类法:第一级为釉粳亚种,釉亚种为基本型,粳亚种为变异型;第二级为晚季稻与早、中季稻的气候生态型,晚季稻为基本型,早、中季稻为变异型;第三级为水、陆稻地土生态型,水稻为基本型,陆稻为变异型;第四级为粘、糯稻的淀粉姓质变异姓,粘为基本型,糯为变异型;第五级为品种的栽培特姓与形态特征。”
飞快的而不乱的说完这番话,老丁才意外的看了一眼这群来人道:“这些人是干啥的?”
时不平头也不回道:“管他干啥的,继续说你的分类,我觉得这个分类有重大的意义。”
两人把方大帅晾一边,凑一起说的起劲,方剑雄倒没有生气的意思,手下们可真有点恼火了。现在才下午三点多,太阳正烈的时候,敢就这么晾晒方大帅,真是叔叔和婶婶都不能忍。一群当兵的就要往上冲,遭到方大帅一道很平淡的眼神和一句平淡的话:“滚一边去!哪凉快哪呆着,一群拿无知当本钱的丘八。”腾腾杀气就像冰雪下的太阳,立刻消融的无影无踪,一群海军和陆军的官兵们,缩着脖子退出十米外,当然不敢去找地方凉快了,方大帅还晒着呢,他们怎么好意思?只能是衣装整齐的站在那边等着。
方剑雄很有耐心的听了半个小时左右,浑身是汗也浑然不觉。总算是两人告一段落,回头发现方剑雄还在,时不平道:“这人看着倒是眼熟的很,老丁,你觉得呢?”
老丁也是个矮瘦黑,面对方剑雄需要稍稍抬点头,打量一番道:“确实眼熟,跟报纸上的扶帅有点像。”话音刚落,老丁便哆嗦了一下,飞快扭头的时不平眼睛也圆了。当初农科院关于杂交稻研究方向的小册子,不就是从元帅府办公室转到农科院的么?
“还真是诶!”时不平声音不大,自言自语,说完身子就有点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扶帅是谁啊?整个中国你可能不知道谁是民国总统,但是不会不知道谁是扶帅。即便是现在,农学院所在地的江西民间,还有不少农家供着扶帅的牌位。没有方剑雄,时不平这样一般家庭的孩子,也没机会获得公费留学美国的机会不是?所以当初时不平对于方大帅还是很敬仰的,在美国的时候,还特意的找过刊登了方大帅照片的报纸和杂志来看。
下一刻,两位不把任何官员放在眼里的科研人员,两手还沾着未洗净泥巴的双手便,下意识的握住了方剑雄主动伸出的手:“你们好,我是方剑雄,听说你们培育出了高产的杂交稻。本不该来打扰你们的工作,可是我忍不住心里的直接找扶帅汇报,能有这份荣幸的人,全国一双手都凑不齐。
很快方剑雄就被一群的手伸出来,“扶帅好”此起彼伏,方剑雄一一握手,不听的笑道。
远远的陈策跟陈复站在一起,看见这一幕陈策不免感慨:“扶帅在民间的影响力真是无人能及,即便是当今的汤大总统,也没法子跟扶帅比。”
陈复听了这话,不屑的歪歪嘴道:“拉到。汤大总统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有点脑子的人猜的到。也就是扶帅高风亮节,主动退出政坛,一心军事。辛亥年,哪个省不是都督军政大权一把抓?民国元年,袁世凯上台后是怎么干的?说北洋是家天下都不过分。也只有扶帅啊,能够在这么大一份诱惑面前,主动退出政坛。仔细看当今的民国政坛,还不都是当年扶帅在联合自治区甚至在安徽革命军时期打下的底子?”
陈策啧了一声道:“别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海军没有扶帅的拉扯,就老北洋和南京政斧那点家底,别说战巡和航母了,就连万吨以上的巡洋舰,都不要去惦记。当你老弟在南京起事,长江分舰队才几条破船?看看现在的第二舰队,真想去打劫一番。”
“你还真别说这个,当初皈依南京的海军,连军饷都发不下来,也就是我们这些人跟着扶帅,才有口饱饭吃,有军饷可以养家糊口。”陈复说起这个,不免露出得意之色。
一番热闹之后,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就在田边的一颗大树下,方剑雄居中席地而坐,其他科研人员围坐一圈,一场畅谈。时间过的很快,夕阳西下之际,总算是一群人围着方剑雄往回走,一边走还在一边的谈话。时不平和丁颖是这个科研队的头头,类似这样的科研队,在海南就有五支,在云南还有五支。带队的都是一些留学归国的农学毕业生。比如这个小队,时不平就是留美生,丁颖是留曰生,说起他们毕业的大学,都是鼎鼎大名。但是就是这些本应该可以在办公室里享受阴凉的天之骄子们,此刻跟一个普通的农民没有两样。
身处这个时代的人是不幸的,同样身处这个时代的方剑雄是幸运的。因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从来就不缺类似时不平和丁颖这样,为了国家利益民族利益,可以毫不犹豫的放弃个人利益。同样,站在方剑雄的角度,也绝对不会让这个时空的中国,发生所谓的“历史的误会”这样贻笑大方的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