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舌头不吃这套,顺手一拳挥出,立时将“二学生”打得再次昏死在地。
司马灰心说奇怪,从足迹推断,“二学生”就是从这下面爬上来的,为什么睁眼看到石室就吓得全身发抖?
高思扬对罗大舌头说:“你为什么不问明原由,就将二学生击昏?”
罗大舌头道:“这鳖犊子胆小如鼠,自己能把自己吓死,他死了不要紧,咱这趟可又白走了。”
司马灰点头称是,如今定下神来仔细想想,这个被“拜蛇人石碑”困在洞中的怪物,能控制裂缝的开合,但改变不了时间的走向,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了,再也不可能重新出现,假设时间裂缝的宽度是一秒钟,那么它只能让裂缝里的一秒钟无限延长。考古队翻过石碑遇到第一个“二学生”,由罗大舌头开枪将其射杀,随后洞道里的一切彻底消失,考古队回到出发点,再次遇到“二学生”。这前后两次虽然都在同一秒钟,但第二次距离下一秒更为接近,第三次则又接近了一步,以后也可以无限接近下去,但在没有出口的裂缝中,永远也抵达不了真正意义上的下一秒钟。考古队经历的每一次循环,实际上只是洞道在不断复原,而复原与循环的本质完全不同,复原更像是“再生”,一个“二学生”死了,随着洞道的复原,第二个就会冒出来,这个秘密的答案很可能就在下面的石室之中,纵然有万分的凶险,也必须下去走上一趟了。
胜香邻赞同司马灰的判断,但“二学生”看到洞口的反应十分古怪,石室中的东西想必不太寻常,四个人还是分两组行动比较稳妥。
司马灰让罗大舌头和高思扬一组,留在洞口接应,同时看住“二学生”,他要先跟胜香邻下到石室中探明情况,虽然只剩两根火把,此时也不得不再点燃一根,以免下面存在浊气将人活活憋死。
高思扬见胜香邻身上伤口还没愈合,自愿替换她跟司马灰下去,当即摘下背包接过火把。
司马灰一想也是,为了便于行动,就同胜香邻交换了武器,然后握了“瓦尔特p38手枪”,与高思阳顺着直壁攀下石室。
洞道下的暗室狭窄压抑,不过二十平米见方,四周都是雕有图案的石壁,两端是塌毁的石门,置身其中,仿佛钻进了一口巨大的石椁内部,但空气畅通,并无窒息憋闷之感。
二人伸出火把,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看到壁上浮雕的图案多为神头怪脸,脚下则是个盘蛇的图腾,那是些早已被今人遗忘的古老神祗,有的像鱼有的像鸟,也有半人半蛇,都还保留着最为原始的形态,但是在幽暗的地底看来,均显得分外诡异。
高思扬看周围并无他物,四壁积尘落灰,塌陷的石门都被堵死了,可能几千年从没有人进来过,不免十分奇怪,她想跟司马灰说,可能“二学生”并不是从这石室里爬出去的,却见司马灰盯着地面出神,忍不住问道:“你发现什么东西了?”
司马灰被高思扬一问才回过神来,指着脚下说:“这是绿色坟墓的标记。”
司马灰和罗大舌头曾在缅甸野人山裂谷底部,见过一架装载着地震炸弹的蚊式特种运输机,它是“绿色坟墓”控制的地下组织,妄图用地震炸弹中的化学落叶剂,摧毁生长在谷底的巨型植物,以便使探险队进入占婆王的“黄金蜘蛛城”,这架蚊式特种运输机的机身上,便绘有一只昂首吐信的怪蛇标记,那正是“绿色坟墓”这个组织的记号,此时在石室中一看到地面图案,丛林谷底的遭遇全部历历在目。
司马灰以前推想过无数次“绿色坟墓”与古代拜蛇人之间的关系,却一直没有什么头绪,“绿色坟墓”这个组织的标记是条怪蛇,古代拜蛇人顾名思义是崇蛇为神,不过这两种蛇却完全不同,“绿色坟墓”的标记,是全身盘曲昂首吐信之蛇,形态极尽邪恶狰狞之状,而古代拜蛇人崇拜的图腾却是羽蛇神,那是种虚无的想象,更像是古人对北纬30度地下水体的拟神化,在各种拜蛇人遗迹中,也从没见过与“绿色坟墓”标记相同的蛇形图案,至于“绿色坟墓”掌握着古代拜蛇人语言,以及对石碑的秘密了如指掌,有可能他是通过各种特殊途径得知。
这深处于地脉尽头的石室,却是几千年来无人入内,竟然存在着跟“绿色坟墓”标记相同的蛇形图案,这个铁一般的事实,只能证明“绿色坟墓”跟古代拜蛇人渊源极深,几乎深到不可追溯的地步的地步,即使是那个死去千年的占婆王,也不可能与古代拜蛇人有这么深的联系,司马灰实在无法想象,自己以往照过面的人中,会有这样的人物存在。
高思扬也不知司马灰为什么如此诧异,她见石室中没有异状,就招呼胜香邻和罗大舌头跟下来。
罗大舌头背起双筒猎枪,单手夹着“二学生”,跟胜香邻一前一后进了石室,看到地下的蛇形图案,同样感到吃惊。
罗大舌头扔下“二学生”,大惊小怪地说:这不就是“绿色坟墓”的标记吗?看来那个一直不敢露面的怪胎,是拜蛇人留在世上的余孽,难怪他看得懂石碑。
胜香邻想了想说只怕没这么简单,拜蛇人能看懂石碑上的秘密,让石碑挡在洞里的东西也能看得懂,否则就不会困到其中出不去了,所以“绿色坟墓”不一定属于拜蛇人余脉。
司马灰听到此处,猛地想起在罗布泊地下火洲里发现禹王青铜鼎之时,听联合考察队的成员讲到过这么一件事,据前史所载,先王古圣曾告诫后世不能发掘深埋地底的宝藏,因为那里隐匿着“古代敌人”,拜蛇人用石碑堵在洞里的东西,会不会就是所谓“古代敌人”?当然也许是指石碑上的那组数字,可不管怎么说,用这称谓来形容洞中的怪物倒也恰当,“绿色坟墓”倘若不是拜蛇人后裔,那也应该与“古代之敌”有关,但赵老憋说司马灰见过这个人的脸,可就是个解不开的死结了。
罗大舌头说那地下热海翻涌上来,连铁打的罗汉也承受不住,“绿色坟墓”要真是个人,那血肉之躯早就该灰飞烟灭了,不可能活到现在。
司马灰心想搞不清石碑后面的东西,终究无法得知“绿色坟墓”是谁,眼下还是先看看“二学生”是从哪冒出来的,不过石室内积灰很厚,也不像有人进出的样子,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举着火把仔细端详浮雕在壁上的图案。
石室内没有半个拜蛇古篆,众人通过那些内容诡异离奇的浮雕推测,这条洞道周围有许多类似的石室,因为古代拜蛇人属于双神崇拜,一方面奉掌控万物轮回的羽蛇神,另一方面出于恐惧而祭祀异神,直到用石碑将异神堵在了这个洞里,地脉尽头原本有地下宫殿供奉着那个古老的神祗,后来由于地震坍塌,才凿开了一条通道,用于进去祭祀膜拜异神,通道附近的石室,大多是挖通了以前的神庙遗址,如今这处石室既是其中之一,古代拜蛇人放置石碑的时候,将这些浮雕中关于异神的形象全部抹去了,就连称谓都没留下,最直观的就是石碑上四节浮雕循环成圆,顶部有背生鸟羽的飞蛇,那是高居万物之上的羽蛇神,底部排列着栩栩如生的古人形态,两端则是各种鬼怪,当中的部分被人刮去了。
四个人看得暗暗吃惊,神祗这东西没所谓有无,即使有也不是肉眼凡胎所能得见,鬼知道让石碑挡住的是个什么怪物,再往下看,浮雕底部刻着神道和宫殿的布局,这幅长图中有作为祭品的奴隶,寻着地面的蛇纹穿过洞道,并在神庙尽头被异神吃掉的情形。
司马灰等人见石室中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决定先跟着这条线索寻找出路,同胜香邻换回步枪之后,当即返回洞道,拨开地面的腐苔,寻找绘有蛇纹的石砖一路前行,直走到火把即将熄灭,前方出现了断头路,幽深曲折的地形陡然开阔,犹如一个横置的酒瓶,穿过狭窄的瓶颈,身前便显现出一个巨大无比的坑洞,黑乎乎的无边无际。
此时火把燃到了尽头即将熄灭,光亮十分暗淡,走在前面的司马灰看不清地势下陷,一脚踏出去险些直接掉下深洞,多亏跟在后面的高思扬拽住背包,黑暗中只听踩塌的碎石纷纷滚下。
司马灰见走出了洞道,悬着的心却不敢放下,时间还在不停的向前流逝,说明供奉古老神祗的地下宫殿,同样陷在裂缝之中,所幸那捆炸药失效了,不管怎么折腾,都不会破坏石碑的原状,到这地步无非就是一死,倒要看看这无底洞里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他先将火把灭掉,与其余三人把矿灯打开,带着“二学生”从斜度陡峭的石壁上向下溜去,大约下滑了十几米,地势才趋于平缓。
四个人身上都携带着步枪和猎刀。水壶等物品,到底下碰到地面锉锵作响,其声冷然,不像触到岩层发出的声音,却似置身在一个大得出奇的铁块之上。
罗大舌头摔得浑身生疼,伸手摸了摸地面,恁般光滑齐整,而且竖硬冰冷,紧密厚重的触感绝非普通石板,不禁脱口骂道:“娘了个蛋的,这地方倒像一口大锅的锅底,居然全是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