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土耳其餐厅的门脸儿就可以嗅出其中暴发户煤老板扎推儿炫富的气味。
魏恒抱着胳膊站在招牌底下,说:“你如果想展示你的经济实力,可以直接给我看你的银行卡余额。”
“想看我的银行卡余额?走,银行就在旁边。”
魏恒打掉他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瞪他一眼:“谁想看你的银行卡余额?”
邢朗搂住他肩膀就往里边儿走:“既然不看存款,那就进去吃饭。”
一进门儿,魏恒才知道,邢朗刚才说的烤肉和篝火晚会全是他自己编造的噱头。这家餐厅也就招牌像极了城乡结合部的,内部装修还是挺雅致挺有情趣的,在里面吃饭的也都是没有‘异常人格’的‘正常人格’族群。
邢朗定的桌子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后还细心的问魏恒窗边冷不冷,冷的话可以换到楼上。
傍晚,雪已经停了,窗边的确有点寒气逼人,但是没有到不能忍受的地步,而且这个位子挑的挺好,和前后左右的食客都保持着距离,也算难得。
“不用了,这里挺好。”
魏恒早就看出了邢朗是一个体贴细心会照顾人的主儿,支队的女队员们平时没少受他照顾。据说技术队的小赵曾在一次随指挥车执行围捕任务的时候遇到了每个女人一个月中总会不舒服的那么几天,当时邢朗看出来了,什么都没说,趁布置观察哨的片刻空闲下车给她买了一杯热的红糖水,还捎回来一个充满电的暖手宝。
就是因为这个机缘,小赵对他好感猛增,到现在都在办公室用邢朗送她的暖手宝。
魏恒想起自己刚来警局不久的时候,邢朗也给过他衣服穿,给他买过药,还给他送过早餐。当时邢朗对他肯定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却能对他悉心照料,刚才在学校里也是替他挡雪。
看来邢朗的细心会照顾人不分对象,只要和他一起做事,多多少少都会受他照料,其中就包括魏恒。但是魏恒一想到邢朗待别人也是像待他一样好,就打心眼里感到不舒服。
他看着坐在他对面,拿着菜单正在点菜的邢朗,闷闷不乐的想,或许上一个受他如此照料的人,就是海棠。
邢朗把菜单推到他面前,给他看已经点过的菜,让他再点两个。
魏恒看都不看就把菜单合起来递给服务员:“可以了,就这些。”
服务员又问:“二位喝什么酒?”
邢朗看着魏恒,征询他的意见,魏恒拿起水杯扭头看窗外。
邢朗见他爱搭不理的,只好自己做主:“一瓶红酒。”
“好的,这是酒水单,有其他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服务员拿着点菜单子走了。
服务员一走,邢朗就放下酒水单,看着魏恒问:“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不想在这儿吃?那我们换一家。”
邢朗雷厉风行的就要把服务员叫回来,被魏恒连忙阻止。
魏恒把他抬起来的胳膊按下去,低声道:“我想在这里吃饭,别换了。”
邢朗很纳闷:“那你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听他这么说,魏恒才察觉刚才他把情绪外露的太明显,竟被邢朗看出来了。或许他并没有把心里那点酸意流于表面,只是在邢朗面前,他过于透明而已。
魏恒避开他询问的眼神,环顾一圈四周,打了个擦边球:“你以前来过这儿吗?”
邢朗刚想说没有,话到嘴边忽然间就看懂了魏恒闪烁不定的眼神,心下恍然:“你是想问,我带海棠来过没有?”
魏恒不说话,扭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此时此刻邢朗极大的被他取悦了,笑道:“没有,我也是第一次来。”
既然都聊到了海棠,魏恒觉得有必要把一些问题弄清楚,于是低头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双手圈着杯子习惯性的放在腿上,开口前先清了清嗓子:“你跟她都说清楚了吗?”
服务员端上一个赠送的小食盘,邢朗谢走服务员,拿着牙签扎了一块色泽诱人的炭烤牛肉,才道:“说清楚了,就在我爸过生日那天。”
说到这儿,他想起魏恒并没有参与当天的生日宴,抬头冲他一笑:“就是你闯进我家,向我表白的那天晚上。”
魏恒的眼皮子一抬,裹着寒气的眼刀朝他飞了过去。
邢朗见好就收,接着说:“那天我爸过生日,我们家老太太把她也请过去了,正好趁那个机会,我就把话跟她说清楚了。”
他停了停,补充道:“她对我也没意思了,是我们家老太太缠人。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以后大家见面还是朋友。”
魏恒微微眯着眼,侧着头,一脸孤疑的从眼角处瞄他,心说海棠很明显是对他被迫忘情,以后见了面,也就邢朗还拿她当朋友。
邢朗吃了一块肉,觉得味道不错,又扎起来一块递给魏恒,一抬眼看到魏恒的表情,当时就乐了,笑道:“你现在瞪眼瞪的特别可爱。”
魏恒跟他僵持了一会儿,才低头咬住送到嘴边的一块肉。
邢朗扔下牙签,看了看手表,道:“我翘了指挥中心的一个会跟你出来约会,结果聊我前女友聊了十几分钟,咱能聊点别的吗?”
魏恒点点头,如他所愿换了个话题:“这两天周司懿有什么动作?”
两天前,警方在湖边别墅扑了个空,勘查组也没有提取到江雪儿在别墅里存在过的任何痕迹。周司懿只能被无罪释放。
听他说起周司懿,邢朗就想起周司懿离开警局的那天晚上,和他握手道别的那一幕。
当时周司懿依旧是那么镇定自若,风度翩翩,甚至对他道了一声辛苦。但是邢朗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对警方的嘲弄与不屑。
周司懿在笑,却不是写在脸上的笑,而是他的眼神在笑,他的眼神在肆无忌惮的向警方挑衅,势在必得的宣告对赢得这场战役的决心。
也正是他的这个眼神,让邢朗笃定了他就是江雪儿失踪案的唯一嫌疑人。
但是,警方没有证据。
邢朗道:“这几天我派人盯着他,他要么出去和朋友聚会,要么待在家里,没有异常行动。”
魏恒垂眸无言,许久才道:“盯紧他。”
他转头看着夜幕下奔忙的车流和人群,雪一停,积雪就被踩脏了。清洁工挥动着大扫把在铲雪车到来之前清除着落满脚印的污雪。
刚才这场雪还是那么的纯洁,浩荡,招人喜爱。现在却沦为了行人脚下的一滩滩污水,每个过路的行人都对它们避之不及。
雪停了,脏污就出现了,而那些污迹,必定需要人清除干净。
魏恒道:“这两天太安静了,我总觉得明天会有事发生。”
邢朗一向信任他所有有依据和没有依据的‘感觉’,但是现在他巴不得魏恒少说几句。
“嗯,聊案子聊了十分钟,还能再聊点别的吗?”
魏恒回头看着他:“邢队长,有一件事我一直忘了……”
邢朗皱起眉头:“停。”
魏恒眼睛一眨,没声儿了。
邢朗很糟心似的叹了口气,看着魏恒正色道:“你打算一直叫我邢队长?”
魏恒:“……嗯?”
邢朗抬手在他和自己之间指了一圈:“你和我,我们俩,现在是在谈恋爱吧?”
魏恒想了一会儿,点头。
“现在,我和你不是以同事或者是上下级的关系坐在一起吃饭,对吗?”
魏恒再次点头。
“我是你男朋友,你承认?”
魏恒喝了一口水,不理他。
“行,不反驳就是默认了。”
邢朗又指了指自己:“你是我男朋友,我也承认。”
说完,他抬手在桌子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那你还叫我‘邢队长’?”
魏恒抬起头,很认真,也很疑惑的看着他:“我叫你‘邢队长’,有什么不对吗?”
邢朗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摆出审讯的姿态,一脸严肃道:“在警局,你可以叫我邢队长,但是出了警局你还叫我邢队长,让我感觉我们不是在约会,而是在开会。”
魏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那出了警局,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我的名字叫什么?”
魏恒迟疑了一会儿,试探性的叫了一声:“邢朗?”
邢朗摊开手:“多好听。”
魏恒:……
邢朗又道:“只要你别给我加个队长头衔,你叫我什么,我都答应。”
看着魏恒一知半解的模样,邢朗给他出馊主意:“我小妹叫我二哥,你也可以叫我哥,你今年二十七,我三十二,大你五岁,应的起你一声哥。”
‘噌’的一下,魏恒的脸顿时就红了,连忙摆手:“不不不不。”
“为什么不行?我觉得挺好的,就这么定了。”
本来邢朗只是随口胡诌,但是看魏恒这么抗拒的样子,他忽然就特别想听他叫‘哥’。
“为什么不行?我觉得挺好的,就这么定了。”
邢朗伸手越过桌面,手指轻轻的挑起魏恒的下巴,笑道:“宝贝儿,叫哥哥。”
要不是上菜的服务员来的及时,魏恒就把手里这杯水泼到了邢朗脸上。
魏恒打掉他的手,用力把水杯往桌子上一墩,瞪着他说:“你如果不想好好说话,咱们就再聊聊案子。”
邢朗抿住嘴巴,做了个手势‘ok’。
花里胡哨的一大盘果蔬烤肉大拼盘,色彩看着很有食欲,吃在嘴里确是酸奶酪味。魏恒吃了一口就忍不住皱眉。
邢朗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立刻招来服务员要了一份辣酱。
很快,服务员端上来一小碗色泽鲜红的蘸料,解说道:“阿根廷风味蘸酱。”
这回连邢朗都觉察出不对劲儿了,等服务员走远,就吐槽:“土耳其烤肉,沾阿根廷辣酱,这算吃的哪国菜?”
魏恒瞥他一眼,夹起一块肉在辣酱里涮来涮去,懒洋洋道:“我只想吃川菜。”
邢朗把一杯红酒放在他面前:“先对付两口,马上带你去吃川菜。”说着端起酒杯,笑道:“走一个,纪念今天我们第一次约会。”
魏恒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微微摇晃着杯里的红酒,垂着眸子轻声笑说:“入乡随俗,国外喝酒前都送祝福,你祝福我什么?”
邢朗看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道:“祝福我们走的长,走的远,一起走到死。你抿一口,我干了。”
魏恒看着他喝干了一杯红酒,才浅尝了一口。
邢朗放下酒杯,拿起刀叉边吃边问:“你是不喜欢喝酒,还是没刻意训练过?”
“你是说我的酒量?”
邢朗取笑他:“你有量吗?一杯倒先生。”
在酒量这件事上,魏恒豪不介意被他取笑,反正他说的是事实。
“一杯倒不至于。”
魏恒用手中的叉子敲了敲盛着红酒的高酒杯,道:“红酒的度数我至少能喝三杯。”
“第四杯就倒了?”
魏恒白他一眼:“你好像很希望我喝倒下。”
本来没这么想,被他这么一说,邢朗道:“还真想。”
魏恒把酒杯推到一边:“我不喝,也不倒。”
邢朗笑了笑,把他杯子里剩下的红酒倒进自己杯里:“你想喝我也不让你喝,待会儿还有安排。”
魏恒想起他待会儿的安排是去听相声,就十分想把自己灌倒。
或许是苍天有眼,相声没听成,因为邢朗的计划被外人打乱了。
饭吃到一半,邢朗去了一趟卫生间,足有七八分钟才回来,一回来就火急火燎的要结账。
“走走走,换一家吃川菜的馆子。”
邢朗拿起魏恒搭在椅背上的大衣披在魏恒肩上,把桌面上所有的随身物品都揣进兜里,拽着魏恒就走。
魏恒一手被他拽着,一手扣着大衣扣子:“怎么了?这么着急干什么?”
“我刚才在卫生间碰到一个高中同学,他们今天同学聚会。运气太差劲儿了,千躲万躲竟然没躲掉。”
但是已经晚了,他们刚走到门口,就听一个男人在后面高声叫道:“班副!”
微胖身材,穿着一身高定西装的男人追到他们面前,拦住邢朗笑呵呵道:“别走啊,他们马上下来了,咱们老同学好好聚一聚。”
邢朗笑着和他周旋:“对不住啊老张,我单位还有点事儿,下次吧。”
“哎呀,你都推了多少次了,这次绝对不能走。”
邢朗干笑着看了看魏恒,希望魏恒为他开脱。
魏恒悄悄的掰开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整了整袖口,笑道:“那你就去吧,工作也不在这一时。”
老张应和道:“这话说的没错,诶?这位先生是?”
魏恒双手揣在大衣口袋,对他点头一笑:“我是邢队长的同事。”说着又对邢朗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他刚走出一步,就被邢朗拽回去了,邢朗用力箍着他腕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别走啊,我刚才喝酒了,待会儿你帮我开车。”
正说话间,就见十几个男男女女从二楼下来了,瞬间把他们包围。
魏恒想趁乱溜走,无奈邢朗把他抓的死紧,他只好强撑笑脸和邢朗的这群同学们客套,一圈人认下来,他的脸都快笑僵了。手里被塞了厚厚一叠儿名片。
“去酒吧!”
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句,立即受到了众人的应和。
五六辆车一辆跟着一辆开在街火辉煌的公路上。魏恒开车,邢朗坐在副驾驶,后座坐着两个邢朗的女同学。
两个老同学一上车就和邢朗聊起了陈年往事,魏恒插不上话也不想插话,只静静的听着。
听他们有说有笑的聊着上学时的事,魏恒很迅速的捕捉到了几个简明扼要的重点。邢朗在高中时代貌似是个成绩不错的优等生,算不上品学兼优的原因则是他参与过几次校内外的打架斗殴事件,有一次还险些被开除,停课一周才回到学校。
魏恒心想看来邢朗这么多年都没长记性,学生时代被停课,现在工作了又屡次被停职,全是他拉不回来的牛脾气惹的祸。
“听说你在和省委海书记的女儿处对象?怎么不带过来让我们看看啊?”
一个打扮的雍容艳丽,穿戴者整套卡地亚首饰的女人问邢朗。
闻言,邢朗先看了一眼魏恒,才说:“早就分手了,你说的都是多少年前的旧黄历。”
卡地亚很惋惜的啧啧两声,然后劝他别伤心,说她老公在某某部门当科长,也认识许多官小姐,她负责给邢朗介绍个更好的。
邢朗从后视镜里打量一番她那浑身的富贵,心说你老公的科长做的也不怎么干净。
随口搪塞了卡地亚几句,酒吧就到了。
卡地亚和穿高定西装戴名牌手表的老张争相把一伙人领到了一间大卡里,也不知道究竟是他俩谁定的。
魏恒坐在最靠近过道的位置,以便随时离开,其他人依次落座,一条围成半圆形的长沙发很快坐满了人。
邢朗本来挨着魏恒坐,没一会儿就被卡地亚拽到了沙发另一边,和魏恒遥遥相对着。
老张很豪气的点了一桌子名酒和果盘小吃,随后就坐在邢朗身边,搂着邢朗的肩膀哥啊弟的乱叫。
无论是以什么主题发起的聚会,人群的追随焦点都是穿着举止最富贵的人,就算是同学聚会也不例外。因为邢朗在政府部门工作,正处级的官职让他也受到些许追捧,所以这场聚会的焦点就在邢朗,卡地亚,和老张之中,其他的人自然会在百般依附他们。
也不怪邢朗一向不喜参加这种聚会,不敢说全部,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虚伪的,而这种场合则会把他们虚伪的一面暴露的畅快淋漓。
穿西装的男人聊起了今年拓展的大项目,话里话外要邢朗给他再介绍个吧人脉。
邢朗用喝酒来堵自己和对方的嘴,老奸巨猾的和他游说,整场酒喝下来都在和稀泥,一个字都没松口。
魏恒身为一个外来者,没人找他攀谈让他很庆幸,他端着一杯红酒放在搁在膝盖上,看着舞池里形骸放浪的人群,竟觉得那边的氛围比这边干净多了。
期间卡地亚找他喝了一杯,他不想过多解释,也不想被对方劝酒,陆陆续续的也喝了一些,半个小时后就已经有些头晕了。
酒吧五光十色的光线让他更加头晕目眩,便抵着额角闭目养神。
他迷迷糊糊的听到卡地亚在他不远处打电话,好像是在叫一个朋友过来,口吻很热情,让人招架不能。
魏恒微微掀开眸子,就见卡地亚拿着手机对着邢朗所在的方向拍了一张照片不知发给了谁,然后又把电话打过去,掩着嘴巴适当的压低了嗓门,说:“很帅的,没骗你吧,他是干警察的,你赶紧过来见……”
她后面又说了什么,魏恒没有听下去,因为他忽然被人群包围的邢朗吸引了目光。
邢朗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合,但是他却丝毫不享受这种场合,他游刃有余的在众人间游走,即沉稳内敛,又张扬外放。他接受所有人的劝酒,对所有老同学都一视同仁。他能配合地位较低的同学追忆往日同窗之情,也能世故圆滑的和商人老张大侃其谈。
他即像一个粗鲁的流氓,又像一个深情的诗人。
他是一个矛盾集合体,却无比的有魅力。
像是在说给自己听,魏恒在心里说,我爱这个人,我爱他。
有人提议去跳舞,卡座里很快就空了,就剩了魏恒一个人。
魏恒靠着沙发背,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的,魏恒有人在轻声叫他的名字,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去而复返的邢朗。
邢朗拿走他手里的酒杯拿走放在桌上,皱着眉问:“你喝了多少?”
“……好像是三杯。”
魏恒的眼睛迷蒙又明亮的看着他。
邢朗坐在他旁边,细细的端详他一会儿,拨开沾在他脸侧的一缕头发,道:“我让服务员去取车了,再坚持一会儿,咱们马上走。”
魏恒微微笑了笑,抬起右手放在他脸上,在他脸上轻轻的抚摸了片刻,然后揽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
邢朗顺从的倾身朝他靠过去,随即,魏恒仰起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魏恒刚喝过酒,嘴唇柔软又带着凉意,他轻轻的亲吻邢朗的嘴角和下巴,然后在邢朗丰厚的下唇上磨蹭,辗转。不像在和他接吻,倒像是在向他撒娇。
邢朗觉得自己像是被猫亲了,魏恒的吻细碎又轻柔的落在他的唇角、下巴、脸侧、和颈窝,偶尔还伸出冰凉的舌尖在他下唇扫过。
这种亲吻一点**都没有,就像一只缠人的猫在和主人耳鬓厮磨。
邢朗阖上眼睛由着他乱亲了一会儿,直到魏恒的嘴唇沿着他的下巴一路滑到他的脖子,才捏住魏恒的下巴含住了他的嘴唇。
魏恒抬起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异常乖巧又顺从的配合他的节奏,在牙齿被他的舌尖挑开后,也伸出了舌头。
邢朗缠着他,和他推拉,厮磨。每一次迎合追逐之间,魏恒都感觉有一股细弱的电流从他们纠缠的舌尖流向四肢百骸,充斥着每个毛孔。
像是忍俊不禁似的,魏恒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
邢朗很无语,不知该说什么好:“……还能笑出来?”
魏恒搂着他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低声说:“有点痒。”
“我看你是真喝多了。”
邢朗帮他系好大衣领口,搂着他的腰扶他站起来:“走了宝贝儿,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