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再次合作(1 / 1)

“太脏了!”

秦扶清跟着二哥进屋,见他放下东西就开始洗手,边用力边嘟囔着,眉头皱的老高了。

他上前拉了拉二哥的衣服,总感觉他衣服大的空荡荡,都能再钻下一个人了。

“你最近又瘦了?”秦扶清关切地问。

猫娃子小时候身体就不好,幸好调理的早,现在才能顺利长成一米七的大高个,不过他一直很瘦,吃再多都胖不起来。

最近更是瘦的有些脱相了。

一提到这,秦扶义就生气。

控制不住情绪地问道:“还不是你,非带他们去那种地方,我一想起来我就!”

他喉咙动了几下,像是强忍着难受,好不容易缓下来,连手都在抖。

秦扶清搀扶他坐下来,轻声安慰道:“我若是不敲响警钟,指不定哪天你就被忽悠去了,你说是不是?”

是!秦扶义无法辩驳。

可他就是没法忘记那天的亲眼所见。

还有秦扶清讲的那些事情。

秦扶义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言不发,心思却乱的很。

他对石头这个堂弟,心思复杂的很。

一方面,两人小时候不对付,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秦扶义也算读了这么些年书,也懂得做人做事的道理。

他知道三弟对家里的贡献有多大,可以说秦家就是从三弟开始改变的,甚至就连他,也被三弟影响,误打误撞走上读书这条路。

做人不能忘本。

哪怕小时候确实对三弟有些嫉妒和作对的心理,甚至延续到现在,可在秦扶义心中,三弟是特殊的存在。

他交友以及看待人和事物的标杆,就是秦扶清。

就比如逛青楼,三弟没有去,那他可能就不会去。

读某本书,三弟读了,表示赞赏,那就说明有可取之处。

即使他读不懂,也会硬着头皮挑灯夜战反复地读,直到品出一些滋味来。

他生怕被秦扶清和他的朋友知道这些,才会故意疏离他们。

可有时候吧,秦扶义真的搞不懂这个弟弟。

他怎么就跟正常人想的不一样,每时每刻都能有惊世骇俗的想法呢。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逐日的夸父,一边对太阳不屑一顾,一边不知疲倦地抬起双脚追逐太阳,偏偏还不敢让太阳发现。

他像是月影,不算黯淡,一旦太阳出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秦扶义从没对任何人提起自己的想法,他只是在认真地实践。他在家里的孩子中,读书算是第一认真,比秦扶清还要认真。

秦扶清还有时间游学,办小报,教导弟弟,秦扶义一心钻进四书五经里,才能勉强赶上节奏。

家里人经常夸他,可夸起秦扶清时,又是另一种语气。

这种差距,秦扶义并非看不出来。

正是因为看出来了,才会心有不甘,想要超越。

可现在,他经历了心灵的摧残,又被秦扶清这一连串的手段给弄的头晕眼花。

他昼夜不分地揣测弟弟到底想要做什么,和那个得了脏病的妓女有什么关系,会不会危害到弟弟,危及到秦家。

可他想不出来。

他看身旁的好友同窗,听他们私下里说着去过青楼的担忧,总觉得他们像愚蠢的虫豸,整天不知为何而奔劳,以至于和人都不太相似了。

这种复杂的情绪进而影响他的生活,等秦扶义意识到不对时,他已经下意识远离那些同窗好友,甚至到了被人靠近都要嫌弃地用水清洗无数次的地步。

他人也消瘦了,却不及心灵上的困惑带给他的痛苦。

秦扶清,你到底在想什么呢?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难道现在拥有的,对你来说还不够多吗?

如果他是秦扶清,那他……

无数次,秦扶义有过这样的念头。

然后他就想不下去了,如果他是弟弟,他会做什么呢?

中规中矩地读书,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吗?

好像……

好像不应该是这样。

复杂的思绪就像是一缕浑浊的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便让秦扶义哑口无言。

他叹口气,撑在膝盖上的手抓了又放,垂头丧气地道:“我,我只是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些人,很脏,你不应该和她们混在一起,如果被人知道了,你也会……”

秦扶义脑子乱的很,他感觉自己在胡言乱语,他一个不如弟弟的人,也能劝这么几句了?

“二哥,”秦扶清蹲在他面前,郑重地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我没有和那些可怜女子鬼混,我只是想帮她们。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见得多了,就不乐意看他们披着人皮混迹在人堆里,我秦扶清羞于与这类人为伍。揭开他们丑恶的面纱,还能帮助这些无辜可怜的女子,岂不快哉?”

看,典型的秦扶清发言。

他看不惯谁,便要让谁出糗。一旦别人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就不会下死手,一笑而过,就算翻过篇章了。

可若是对方面对铁证如山打死不认,他便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偏要翻山掘山移山跟人死扛到底。

秦扶清有时候劝他要变变性格,以免日后到官场上难以自处。

秦扶义旁观者清,倒是想劝劝自己的弟弟,怎么就不肯睁开眼看看自己的处境呢?

这天底下混浊不堪的事情多了,颠倒黑白张冠李戴的人也多了,嘴上主意心里想着生意的人更多,到时候,他又要怎么面对呢?

难不成非要一个个戳破,一个个管着?

偏这些道理秦扶清都明白,可他明白,偏要往虎山行。

仿佛不这样做,人生的乐趣就失去大半了。

秦扶清最常说的一句话,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他这辈子都别想安分度过了。

秦扶清要揭开读书人的丑陋面纱,不许他们再去逛青楼,这么一件事,论谁都想不到去做,可他就想了,还赶在快要乡试的时候。

秦扶义忧心捉急,不瘦才怪。

劝阻的话在嗓子眼里飘来飘去,最后化成一声叹息。

“那你想怎么做?”

秦扶清要想做什么,就没人能拦住他。

秦扶义思来想去,也只能顺从他的意思,看自己能否帮上什么忙。

“先出去吃饭,一会儿吃完饭我再和你们都说一说。”

把二哥哄的差不多了,秦扶清拉着他起身,“上回我烧的番茄炒蛋你喜欢吃,今日我又烧了些,你可得多吃点,别回家让婶娘一看,又心疼你不知照顾自己。”

秦扶义扯扯嘴唇,这话说的,好像他年纪比石头还小一样。

非要顶两句嘴才开心:“我向来苦夏,等到秋冬就胖起来了。”

不过想到秦扶清炒的番茄炒蛋,那酸酸甜甜的滋味真让他忘不了,走路也快了几分。

秦行早就支起来烧烤炉子,专门找铁匠打的炉子,买的上好的果木炭,提前烧了焖着。

在集市买了二斤羊上脑肉,最是鲜嫩,还有一些白条小鱼,清理干净后用佐料腌制,再用铁签子串好。

秦扶清隔三差五就想这么一口,集市上再打些米酒回来,夏夜里吃着烧烤就凉面,咂摸几口酒,那滋味,赛过活神仙。

等他们二人出去时,秦行坐在烤炉前的小板凳上烤着,王宝达给他打下手。

殷杰和周霆把厨房里烧好的饭菜往外端,放下菜后,周霆抹抹手要出门。

秦扶清连忙问道:“元桥,快吃饭了,你又要去哪?”

周霆年满二十,举行冠礼,得娄雨贤给他起字,号元桥。

殷杰他们要小周霆两岁,现在都还没起字。

周霆道:“州桥前的水货铺子卖卤味,我听人说有几道菜味道很是不错,刚好咱们几人许久未聚,我去买些回来尝尝鲜。”

有酒有饭有烧烤,再来些凉拌菜味道更好。

几个半大小子,正是能吃能喝的时候,要是吃的不尽兴,那才叫难受呢。

王宝达一听就跳起来了,“我跟你一起去!”

又转头千叮咛万嘱咐秦行道:“别忘记给我留两串羊腰子,我就好吃这口。”

秦行笑道:“好的王少爷,我知道了。”

秦扶清没再拦着,见大家兴致勃勃,一看桌上就两盘菜,好像是有些寒酸。

一拍脑门,秦扶清想到些什么,又去菜园子里挑出几个番茄来,用竹篮子装着,匆忙去隔壁王大娘家中。

他们在这处院子住了有几年,和左邻右舍都熟悉的很。

左边的王大娘,最好种些瓜果蔬菜,一年四季都不曾断过粮,有时候收获多了吃不完,没少给秦扶清他们送。

秦扶清拿着王大娘没见过的番茄,想要换些荆芥和胡瓜,胡瓜是西汉时张骞通过西域传入国内,得名胡瓜,东晋时期北方掌权者对“胡”字敏感,便把胡瓜改名为黄瓜。

如今的民间,有叫胡瓜的,也有叫黄瓜的,总而言之,不管叫什么,大家都知道是这么个东西。

秦家里种的也有黄瓜,每年夏天黄瓜炒鸡蛋,黄瓜清吃,黄瓜汤,各种没见过的吃法都有,小时候一度成为秦扶清的噩梦。

现在秦家有些钱财了,黄瓜产的再多,也不用紧着一天到晚地吃,自然而然,就有心思琢磨更多更好关于黄瓜的吃法。

凉拌黄瓜,需把黄瓜拍碎,加入蒜末荆芥或是香菜小葱之类的,倒入香油、盐等调味品浸泡一会儿。

夏日吃味道最好不过。

黄瓜晚些种,等到秋季天冷罢园的时候,还能收获一波,洗干净控水晾晒,做成腌黄瓜,等到冬季再拿出来,又是一道让人发馋的美食。

隔壁的王大娘没见过番茄,秦扶清仔细教她把番茄切了洗了,又打碎几个鸡蛋搅拌出蛋液,滋啦一声,油热下锅,正赶上饭点,秦扶清的指点来的刚好。

一道红黄相间的番茄炒蛋出锅,王大娘用筷子挑了一口,咀嚼片刻,初开始觉得味道有些奇怪,可越吃越觉得好吃,酸甜的茄汁将鸡蛋也浸染上了味道,让人胃口大开。

“秦秀才,你说这也是茄子?咱以前怎么都没见过呢?”王大娘对番茄赞不绝口,忍不住问道。

秦扶清道:“番茄番茄,这种菜是从海外番邦来的,还没大面积种植,只一些人手里有种子,等到今年秋里,我多收些种子,也好分给大娘一些。”

一听这话,王大娘嘴角都合不拢了。

“秦秀才,你可真是客气,那大娘就先谢过你,快跟我到菜园里摘菜,你看我这,耽误你不少时间吧?”

“没事,元桥他们出去买东西还没回来。”

王大娘家的院子不算大,和隔壁四人住的小院差不多格局,可在面积的精打细算上,秦扶清快马加鞭也赶不上王大娘。

前院里种的有花草,后院里用树枝隔出来的菜园子,这里一畦,那里一拢,像豆角、葫芦这样的攀爬植物,专门用竹子搭了架子,人能在蔬菜架子下通行。

格外悠然。

王大娘手快,摘了好些嫩黄瓜给秦扶清,一边精准地把老黄瓜给放一边,等老黄瓜彻底成熟,就能摘下来留种。

“等留种了,大娘给你也送些。”

秦扶清平日里不种菜,今年是他第一回种番茄,没想到被王大娘当成可以交流的农友了。

他欣然同意,其实种菜还挺解压的。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人生很多事都并非做了就能立竿见影看到效果,可种菜是。

短短几日十几日,就能看见小芽突飞猛长,悉心照料就能吃到果实,好不快哉!

秦扶清俨然想把种菜也当成一门学问,王大娘不懂这些,她只道这么好的地方,不种菜就可惜了。

后院里还有一棵梅子树,五六月正是黄梅时节,树梢上的梅子金黄黄的,王大娘手快,把为数不多的梅子也采了些放到篮子里。

“你们吃罢饭就酒喝,今年雨水好,梅子结果也多,我家闺女就惦记这棵老树,暮春时来采不少梅子,说要拿回家泡酒。”

王大娘笑眯眯地说着,夏日的晚霞映照在她脸上,让人觉得十分朴实又安心。

秦扶清想到自己快过门的舅妈,听说也是个心灵手巧的,会酿果酒,去年酿了回杏酒,到今年秋里二人成婚时挖出来,不知又该是何种滋味。

秦扶清心里盼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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