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锦和后,于柔回到床前,低头看楚琸,他现在已不再出汗,但头发没有干,那是之前缝针时出汗浸湿的。
于柔垂眸,她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重新取出一个新帕子,为他擦擦。
又沾些温水为他擦擦脸。
坐到床边,又看看他。
他长得很好看,不睁眼时比平时温柔,尤其此时脸色苍白、唇色苍白,平添几分虚弱感。
原先因为楚桀长得不像自己,便推测楚桀长得像他,现在仔细看他,发现楚桀长得是真的十分像他,那样的脸型、鼻子、嘴巴,一模一样,那执拗的模样也与他如出一辙。
他其实也挺可怜的,只剩下楚桀和楚凉两个至亲,受重伤都没个安心的去处,只能勉强待一个可能不会害他的人那里。
但他也幸运,这时碰到的是自己。
若是原主,可能会更手忙脚乱,原主哪是会照顾人的?
若是宋秋彤......
宋秋彤是在和他纠缠了十来年之后才爱上他,再那之前,一直想寻机杀了他。
他昏睡在这里,一无所知,不是下手的最好时候?
于柔为他盖好棉被,柔声道:“好好睡一晚吧。”
她真是他世界里剩下的唯一一个好心人。
于柔自知自己睡觉不安分,若和楚琸同床,定会无意识之中把楚琸缝的伤口都压开。
她自己取出柜子中的被子,在软塌上给自己铺了床被褥,钻进去睡。
软塌临床,比起屋内的床,要冷一些,好在被褥是昨天刚晒过的,盖着很暖和。
夜里起了风,她被“啪嗒啪嗒”响的窗户吵醒,听到窗外雨大叶子的声音,她忙打开一点窗户看看,果然下雨了。
她忙起身下榻,点灯,跑到楚琸那里。
床榻上的楚琸睡得不安稳,脸泛红,她摸摸他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这是伤口发炎引起的,在现代她知道要吃抗生素,古代不知该怎么办,只能他靠自己的免疫力硬抗。
于柔收回手,楚琸虚弱的睁开眼睛,他意识仍涣散,视线也朦朦胧胧。
穿着单薄亵衣的于柔模模糊糊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她侧坐在床边,一手撑着床。
身上没有一点饰品,只一袭素净的白衣,看着十分温柔。
这是半夜,她还没睡,在照看自己......
于柔见他醒了,又为他掖夜被角,担心道:“怎么办,你发烧了......”
楚琸微阖眼睛,没有说话。
于柔看他唇角干裂赶紧为他倒一杯水。
夜里执勤的宫女时不时地的换水壶,房间里的水时刻都是温的。
楚琸想起身喝水,于柔怕他扯到伤口,让他躺着不要动,她喂他。
楚琸仍旧撑着坐了起来,接过水杯自己喝,“下雨了。”他道。
于柔点点头,“嗯,下了小雨。”
“施林州可有找来?”
于柔摇摇头,没想到他现在脑子烧着还在关心别的事。
楚琸将施林州遣出宫办事,他现在没有找来说明他还没有回来,明日他回宫,找不着他,定知他出事了,他不想施林州知他出事。
于柔看他若有所思,没有打断他,等他面露疲倦之色时,才又道:“前两日二皇子起热,太医开下的药剩下几幅,不若帮你熬了端来?”
虽然那是风寒感冒引起的发烧,这是伤口发炎引起的发烧,说不定有点用呢。
楚琸看向她,她还陪伴在他身边,神色很自然,没有浮夸的表演。他抿了抿唇,轻声道:“你去睡吧。”
于柔诧异,这是她从嘴里听到过的最柔软的话。
她点了点头,又道:“虽然天还黑着,但离天亮也不远了,我现在让人熬上,等你再醒来就能喝了。”
他是病人,更需要多休息,于柔没有继续打扰他,让他躺下睡觉。
她自己走到殿门前,吩咐锦和,让锦和去熬药。
雨下了一夜,第二日天亮还没有放晴。
楚琸先醒来,鼻尖是被褥上的清香,那味道说熟悉熟悉,说陌生陌生,是于柔身上的。
以往他从未留意。
现在也不曾意识到,也许以后会无意间想起。
于柔并不睡在他身边,他转头,看见她睡在窗边的软榻上。
天虽阴,窗边却有一丝光亮,正笼罩着她。耳边是淋漓的雨声,眼前是她宁静的睡颜。
于柔昨夜虽醒了一次,但是她的生理钟很准时,到点醒来,脑中第一件事是楚琸的药该热好了。
她立马下榻去端,踩上鞋才发现床上没人。
......哦,受那么重的伤还是走了啊。
那算了。
她又爬上软榻,想坐一会儿醒醒神,打开窗户,想透透风,一转眼却看到纸伞往外走的人。
她皱眉,没有思考,立马从软榻上下来,踩上鞋往外跑。
锦和看她外袍都没穿就往外跑,吓了一跳,“娘娘......”
锦和先打开把伞递给她。
于柔着急,没接,就跑进去了雨中。
锦和只能吩咐宫女去殿中拿件厚实的衣服,她追着于柔给于柔打伞。
于柔撵上楚琸,拽住了他,“你还发着烧,出去干什么。”
楚琸转头,看到她,皱眉。
她连伞也没打,雨水湿了那头披着的乌发,身上薄薄的一件白衣也被打湿,贴着身上。
他将伞罩在她头上。
于柔留意着他的伤口,害怕他伤口沾水,又把伞往他那边推。
楚琸即使受着伤发着烧也比她劲儿大,她使劲儿推也没有推动,反倒楚琸皱了眉。
于柔解释,“你发着烧,万一昏倒在外面,不是更......”惹人生疑吗?锦和已经到她身边,她识相的把后面的话咽回去。
楚琸道:“去见施林州。”
接着就把她推到了锦和的伞下,“带你们娘娘回屋。”他说完扭头走了。
于柔叹一声气,劝不住。
身体是他的,他不在意,别人也没有办法。
锦和劝于柔赶紧回屋换一身衣服,千万别着凉。
于柔回去了。
她泡了个热水澡才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