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琸日理万机,不可能在粹幽宫久坐,和于柔说了这件事后就要离开,于柔心中叹气,她时常也想与他说说心中苦恼的话,但他这样忙,也没有那么多精力。
没有关系,她一人去看看吧,有时说得太多说不定还闹矛盾呢,这样谁不干扰谁反而是好的。
等楚琸离开后,于柔又坐了一会儿,站起身,道:“无论如何,本宫要去见见那位大师。”,也不知他出宫了没,即使出宫了,也要想办法见上一见。只有亲自见了,和他谈谈,才知他看到的到底是哪一世的事情。
大师说出那样的话,可见已是有些本领的,若他所言真的是现实,她便再是不舍楚凉,也要好好考虑要将楚凉带走之事。
五年的分离虽长,可与孩子的一辈子相比,终究很短,若舍他五年就可换他一辈子安康,这笔买卖怎么能不做呢?
于柔皱着眉,脸上是苦恼之色。
香萱道:“奴婢今日去御乾宫中请皇上,见施公公将大师领走,为大师去安排住处,大师还在宫中,奴婢去打听打听他现居何处,娘娘已劳累了一上午,先去歇歇,奴婢再带您去找那位大师。”
于柔点点头,“你先去打听一下。”,她眉间还是愁意,揉揉额头走进寝殿,躺下小憩一会儿。
这么大的事堵在心间,她不太能睡得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渐渐才进入浅眠。
只这一觉鬼压床般,不仅没歇歇身体,反倒精神头更差。
香萱来通报大师的住所,又和于柔细细讲了这位大师的什么,于柔道:“是谦道大师?”
香萱点点头,“是谦道大师。”
谦道大师在书里好似没怎么出现过,于柔是记不得了,但是谦道大师在当世十分有名,原主的记忆中有他。
因京中贵妇、贵女很喜欢上香祈福,像这些神神叨叨的活神仙,和那些看破俗世的活佛在贵妇、贵女中都十分有名。
于柔随香萱去往大师现在的住所,她不像去御花园那般,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丫鬟太监。
她避开楚琸去见谦道大师,就是不想让人知晓再通报到楚琸那里去。
这一见,也许那位谦道大师就能看出她的不同。如果只有她与谦道大师两人,她不说,谦道大师不说,便是测算出来也无大事,若让楚琸知晓,恐怕没有她的好下场了。
她觉得自己这个游魂在世人眼中可以与鬼怪相提并论,尽管这在她看来是再平凡的穿越不过。
因这样,是越发不能让人知晓的,她也只带了香萱和锦和两个丫鬟。
伏齐是她宫中比较受重用的太监,且应该是有不俗武艺的,但于柔觉他是楚琸的人,所以也不敢带他过来。
谦道大师暂时居住的地方在前宫,于柔和香萱、锦和二人从粹幽宫出来,再出后宫,直到到那个院子,真是不近的距离。
路上碰到些宫女太监,那些人几乎都是没见过她的,但见过锦和和香萱,便摇摇立在一旁,低头行礼避过。
她们三人到一处染红漆的小门前,香萱道:“娘娘,就是这里。”
于柔环顾看看,见这处十分偏僻,院子里种了几棵树,树枝跨过墙来,有几分幽静之感。
于柔朝香萱抬抬头,香萱过去敲门。
不一会儿便有人来开门,香萱瞧见,是个穿道袍的小道士。
香萱和那道士道:“道长,我家主子想见见谦道大师。”
小道士的目光想绕过香萱去看于柔,锦和上前一步,呵道:“大胆。”
小道士也不看了,忙低下头,“你家主子何人?我须得和师爷说声。”
小道士好几年不下山,并不知宫中的女主子就贵妃娘娘与贤妃娘娘,这虽是皇宫,他也觉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见师爷的。
锦和拉下脸色,“贵妃娘娘来见,还须通传吗?”
小道士听了为难,站在那里说不出话,锦和:“还不让开。”
小道士让开一步,让她们进去。
于柔训锦和一声,“咱们是来求教的,你怎么能对大师不敬?便是通传一声也无不可。”,虽然这样说,但她们也已经走进内院。
从外面看便觉偏僻,到院内看,更偏僻了,若不是来了,还不知皇宫还有这么幽静之所,倒也像给世外高人的暂居之所。
小道士快一步上前,绕过她们,进入屋内,又去偏房,对坐在榻上打坐的人道:“师爷,贵妃娘娘来见您。”
锦和隐隐听见,又道了句,“不会说话。”
于柔已到堂屋,闻见一股檀香味儿,抬眸看去,堂屋前确实摆了个方桌,桌子上有一香坛子,香坛子里点着香。
一个老道士从偏房里走出来,于柔转头,看向他。
他身上确实有股闲散洒脱之感,也有老者的慈爱之气,即使面对她,也不卑不亢,像个宽和的老人。
于柔道:“大师。”
到现在敢看于柔脸的人已经不多,谦道大师看了一眼,他这一眼也不像看人,像是看命。
于柔到桌前坐下,对大师道:“大师请坐,本宫来此,有事要问。”
谦道大师坐下,“娘娘在宫中如日中天,却为何带一脸忧色?”
他看她反倒更觉得稀奇,竟觉她的命格比那两位皇子更古怪些,他能看到她的一条路,而那条路却又好似随处可变般,等他再看,又没有什么变化了,就和他看任何一个普通人那般。
于柔让房间内的人都出去,香萱、锦和和大师的徒孙,她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和大师的谈话,这话就如她之前想的那般,只她与大师两人能知。
等大家都出去了,于柔才道:“大师,不妨看看本宫的命数。”
大师又看一眼,刚刚的怪异之处确实全没了,他也不知怎么回事。
修道那么多年,像这种一点点的小机变,对他们而言都是不可忽略的,否则就是不准的,是南辕北辙的。
大师脸色有些凝重,没有说话。
他不该再说出来,他看的兴许已经不准。
他先不谈这个,而问:“贫道原以为娘娘是来询问两位小皇子之事。”
于柔:“也是要问的。”
于柔还在等大师回答她之前的问题,“无论什么,大师但说无妨,本宫绝不会怪罪。”
大师道:“不是怕娘娘怪罪,而是不知贫道看得还准不准。”
于柔皱眉,“大师所言何意?”
大师:“娘娘的命数,贫道可能看不破。”
于柔:“两位皇子的大师可看破,怎么本宫的看不破了?”
大师摇摇头,“不可说。”,不准的说了,也不知会不会带来什么不可估量的变数。
于柔这下心中惊慌了。
如果她没有穿越过来,大师不可能看不破原主的命运,那就是一个平凡的人。
是因为她穿越过来了,大师才看不破,所以大师的结论确实是根据这世下的,所以楚桀和楚凉当真还有劫数吗?
于柔不敢信,她又忍不住问:“大师是完全看不破?”
大师道:“娘娘也勿要惊慌,若是贫道都看不破,那娘娘定是有大造化。”
于柔:......,他不说她也知道啊,原主的大造化就是穿越到这个世界了,她在现代本来就该不存在了,而又在这个世界重活一回,这也是她的大造化啊。
于柔:“只有这样了么大师?”
大师看她那样苦恼急切,也是无法。
两人沉默了半响,大师才又道:“娘娘来找贫道也是缘分,贫道便提点一点,娘娘若再怀胎,恐与子嗣相克,到时务必当心。”
若忽略第一次出现的看不透的变化,他这几眼看她,看得很明显的一点就是,她有子劫,明显到那种份儿上,一般都是生死劫。
于柔一听却大喜,“大师当真?”
大师:“......”,这是说她会难产呢,开心什么?旁的妇人听到,都难过的流眼泪了。
于柔这么高兴是因为,经大师这样一说,她更确信大师看到的恐怕是书中那世。
这一世已有诸多变化,怎么可能那么正好楚桀和楚凉都还有一世祸患,楚凉会在五岁离世,她又难产而死呢?
这完完全全和书中吻合啊。
而这一世已经不可能还完完全全和书中吻合,她已经不是那个张皇跋扈的贵妃娘娘,也不是毫无作为的人。
她放下心来。
若这样,她完全没必要让大师把楚凉带走的。
她道:“本宫知晓,多谢大师,带本宫回去后,就让人往贵道观捐香火钱以示感谢。”
她说吧起身告退。
大师看她一脸的喜色依然觉得莫名其妙,他不免心道这就是那怪异之所吗?随后又摇了摇头,他也给心智不全之人看过相,也不觉这般奇特过。
于柔带香萱和锦和回粹幽宫。
香萱和锦和焦急的问她可有什么事?于柔道无事。
她心里终于放松下来,回到宫中香甜的大睡一觉。
施林州得知了于柔去往谦道大师处,转身就进御乾宫报给皇上听。
“皇上,贵妃娘娘竟也去了谦道大师处,她心中肯定为两位皇子急坏了。”
楚琸没有回话,就像没有听到一样,没有什么反应。
施林州又道:“就是再着急也该多带个奴才,就和她手下那两个丫头去了,路上碰见什么事都支不出人手。”,他说着为楚琸填了杯茶。
他话音不在担心于柔,是指男女有别,怎可私下里会见?谦道大师那么大年纪了没什么,可那院里不也还有小道童吗?
楚琸呵斥施林州,“多嘴!”
施林州立马闭上嘴巴,退回去恭敬的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