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林州躺在床上,有些佝偻颓废。
门外有一个小太监进来。
“师父,皇上和贵妃娘娘情谊深厚,你干嘛走这险棋?”,施林州的跟班徒弟拿着东西过来,是一个瓷药瓶,可他却不太敢递给施林州。
施林州微眯着眼,看见了,问:“那是什么?”
小太监仍不太敢回话,显得小心翼翼,道:“这,这是贵妃娘娘差人送来的药膏,问问您伤好不好。”
施林州气急,想把那东西摔烂,还不敢。
“她这个妖妇,给皇上下了什么降头,皇上连问也不问一句,就开始发怒,丞相大人真是教了个好姑娘。”
小太监吓得哆嗦,“师父您说的也是,原先贵妃娘娘不也挺胡搅蛮缠的嘛,看不出来她还有这脑子,能拿捏住皇上。”
……
贵妃娘娘正让皇上给圆子赐名,圆子姓佟,皇上道:“佟慎言吧。”
圆子连忙磕头,“奴才慎言谢过皇上。”
于柔瞧他那圆圆胖胖的样子,和这瘦条的名字还真不太搭,但是想施林州就明白了,这是再警示施林州呢。
于柔:“原来你姓佟,皇上赐了你一个好名字,也赐了你一个好教诲,你可要好好领会。”
佟慎言:“娘娘说的是,奴才一定谨遵皇上教诲,好好伺候皇上。”
于柔:“那可得是,你不好好伺候皇上,别说皇上罚你,本宫也罚你,你起来吧。”,她摆摆手,让佟慎言退下。
佟慎言退下了,站在楚琸身后伺候。
于柔不想在这么愉快的饭点问起施林州的事情,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开开心心的吃饭。
在林子前吃的这顿晚膳比什么时候都快乐,天气很好,风也很好,还有天边晚霞,吃着吃着时间就晚了。
让伺候的工人们都退下,嬷嬷们带着两个皇子也退下。
黄昏已至,天色变暗,却也没有完全暗下来,于柔坐在楚琸身旁,楚琸斜倚在椅子上,于柔伸手,手就搭在了他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上。
他问:“回去吗?”于柔摇了摇头,她只想和他在这里再待一会儿。
这是她在一日之中最喜欢的时候,这个时候有很多闲暇,可以陪伴在亲近的人身旁。
烤肉吃了腻,虽然两人也都没有吃太多,宫女又端上于柔喜欢喝的过瘾,喝这个可以解腻。
于柔拿起一杯,楚琸准备拿另一杯,于柔却把自己手中那杯送到他面前,“你来,尝尝怎么样?”,她眼睛亮亮的,嘴角还带抹笑,比垂在西山的太阳温柔,比这最美的黄昏还要美。
楚琸就着她端起的杯子喝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但因是她送来的,酸味儿不明显了,只剩下甜。吃完饭喝一杯感觉确实不错。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楚琸一些文书,让佟慎言拿过来。
于柔以为那些文书是没有处理的完的,原来不是,而是专门挑拣出来的,楚琸看完一个就要坐那想很久,于柔就在那里陪着他。
“如果你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说给我听。”
楚琸朝她笑笑,想她可能不懂,就没有和他说。
于柔对和楚琸在朝政上有牵扯是很排斥的,她担心楚琸对她有看法,或者是事情太麻烦会很烧脑,或者以后两人会因为那种事情发生争执,所以她一般不问。
而她渐渐发现这种事情的弊端,她和楚琸会没有任何共同语言。
难道没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吗?
她想可以去调整自己的心态,如果能够体会到对方的需要,就可以避免很多矛盾。
“是哪里的事?”,于柔问。
楚琸道:“南方水患。”。
是,就是这样,能够开始,再渐渐地聊下去,去深入他的生活。
盛夏正是汛期,南方降水量很大,确实容易出现涝灾,不仅会影响作物生长,严重的会摧毁村落,产生大量灾民。
她和别人比起来,真的太幸运了,可以出生在或者重生在这里,每日衣食无忧。如果可以,她也想做些什么,那是应有的回馈。
“发生了水患,那里的百姓怎么办?”
“文书今日才呈报上来,已经派官员过去了。”
于柔:“需要粮食,银两接济吧。”
楚琸:“嗯。”了一声,而眉头紧皱。
说起来都知道怎么做,可实施起来却是难,首先银库、粮库吃不吃紧,从哪里调运,就算这些物资充沛,一层层拨下去下放到灾民手里的又能有多少,找哪个官员靠谱?谁不想从中捞一笔?
他想到的于柔也想得到,所以这件事难办,所以他愁眉不展是吗?
于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慢慢来,什么事都能做成的。”
那是空话,但心稳住了才能去想出好几个解决办法,然后去选择最可行的项目,如果最可行的项目下仍然有损失,那就没有办法了,只得认了,所以也不必太难过。往往难得是想出办法,和找出最可行的办法,所以这才需要早朝上的探讨。
靠一个人在这里干想是没用的,除非他们天赋异禀,一下子就想到最可行的,并直接去落实。
楚琸虽然烦,可事情急不得,只得慢慢办。
于柔看到他的眉头还是很皱,起身去为他按按。
柔软的手指和适中的力道让他感觉很舒服,他太喜欢那种感觉了。
“嘿嘿,如果你喜欢,我就总帮你按按,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开开心心的,没有任何事能令你皱眉头。”,于柔道。
楚琸笑笑,“如果可以如你所言,就太好了。”
于柔低头,和他碰碰头,“我们可能需要回去了,再待一会儿就晚了。”
楚琸站起身,道:“好的,走吧。”
他们起来,往殿里走,经过两个孩子的偏殿,于柔边走边看,多看了几眼。
楚琸牵起她的手,妻儿在侧,他也有这么好的生活吗?不敢想象。
殿内的宫女正各司其职的作者自己的事情,有的点灯,有的收拾东西,侍棋带领着大家。
楚琸握着于柔的手进殿,侍棋看到,示意那些人放下手中的活计出去。
楚琸和于柔跨过正殿门,又直接掀开珠帘进了寝殿。
寝殿早已经收拾好,里面也有二三宫人伺候,但她们都知道皇上和娘娘不喜她们留下伺候,便等他们进来后自觉地退出去了。
于柔拉着楚琸坐在软椅上,那是两个并列的软椅,中间有一个方几。
楚琸坐在其中一个,于柔本该去坐在另一个,但是她有话和楚琸说,便没有走过去过,而是站在楚琸身旁帮楚琸捏捏背。
他诸事辛苦,本不该再说和施林州相关的事烦他,但两人总要交流的,客客气气的怎么相处下去?
于柔只得说的有技巧些不让他感到烦躁,于柔道:“今日臣妾要好好谢谢皇上。”
“谢朕什么?”
“你说什么?”
楚琸:“施林州?”
于柔给他捏着肩推了推他,没有说话,楚琸道:“这你也知道了?”
“施公公挨了皇上的罚,这么大的事臣妾怎么会不知道?”
楚琸:“那是他活该。”
于柔也装作生气道:“就是,没想到他那么大的胆子,连臣妾也敢诬陷。”,她甚至连解释也不屑解释,“我为什么要对那沈以欣动手?那里的秀女我还都讨厌呢,照他的说法我岂不是要把她们都处理掉了?”
楚琸把于柔拽到身前,于柔跌落在他的怀抱里,楚琸埋下头,“这宫里,朕只信你。”
于柔本要抱住他的头,却一下僵住,这句话分量好大,饶是她想虚情假意说一番夸赞,也说不出口,她被震惊到了,之后心里便沉甸甸的。
嗯......她哄他其实也是发自内心,但是更多的是相处技巧,是为了处得更和平融洽,如果他喜欢,她就那么做,但这些都很表面,并没有那么深刻。
楚琸的那句“朕只信你。”比那些都深刻太多太多,她一时......很受触动,有一点想哭。
于柔把手落下,放在楚琸的后颈,“我也是,我也信你,我也永远陪着你。”
“嗯,永远陪我。”平铺直叙的一句话,没有让人感到一点点霸道,只有说不出的心疼。
秀女的事于柔已经忍了许久没有说,今天她又想忍住,她想让这个累了很久的男人,再歇一歇。
“你呀,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永远都在,我总会心疼你。”,于柔对楚琸道。
她可能并不是他那样深刻的人,也说不出他那样深刻的话,可是她波动而又不稳定的情绪里,总是对他有热切与渴望,那也是多么真实的爱,与他的相比,是毫不逊色的。
于柔:“你,我,楚明臻,楚世轩,我们永远在一起,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这句话很幸福,这句话也是楚琸的诅咒,有了这句话,他即使拼死也要做他们的守护伞,给他们一片乐园。
“嗯,楚明臻今天好好学习功课了没有?”
这还是楚琸第一次过问楚明臻的功课,于柔听了都忍不住开心,要是楚明臻听到了,恐怕爱死学习了。
于柔也毫不吝啬的夸他,“那是,他当然好好学习,他的脾性和你一模一样,执拗,对要做的事情都认真而专注......”
于柔还没夸完,楚琸打断了她,“朕哪里执拗?”,他捏了一把她的腰。
痒的于柔直嘿嘿,“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是你说唯吾独尊!”,她说着捧起他的脸,亲了一口。
嘿嘿,好爱好爱,为什么那么爱他,为什么和他待在一起总是待也待补够,好像变成小小的一团,总是待在他身上。
“唯我独尊是好是坏?”,楚琸问道。
于柔:“在我眼里是万般的好,无论你怎样,没有坏只有好。”
楚琸:“骗朕。”
“你说我骗你,我哪骗你了?”
“哪有人没有坏只有好?”,楚琸道。
于柔:“为什么没有,我就觉得你哪里都是好的,难道我再眼里不是哪里都好吗?”
“是。”
你在我眼里,不仅是好,是我为之去努力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