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茂密的丛林,发出沙沙声。
“什么东西?!”吴恒身上多了一个被噬咬的血痕,他心头大慌,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咬了他。
转头一看,有一只五彩的小虫子,在空中震翅。
吴恒在水中的影子变得可怖,他的身上和手上多出来一抹抹的颜料,这些颜料抹在他的身上,挥之不去,他捂着手臂,使劲揉搓脸上的颜料。
但这不是颜料,更加恐怖的是,在他的背上突然发痒,似乎有肉壳要长出来,就像他腿上伤口长出新肉的那种感觉。
他忽然意识到,如果不追上方才那只虫子,他有可能这辈子就会以这样的形态生存,永远不可能再当人了。
“黑蜂!黑蜂!快,帮我追上它。”吴恒焦急地从兜中的盒子里摸出了他从前辈那里继承到的最强的蛊虫。
黑蜂听不懂他的指令,但是有吞噬其他炁的本能。
所有的蛊通过厮杀都只能剩下杀戮的本能。
吴恒杀死的那几个人都是这样的,不是吴恒将黑蜂给驯服了,只是黑蜂不吃吴恒而已,原因就是吴恒身上的炁和它的主人一样被标记过,是不能吃的,不然的话,连吴恒都只是它口器下的一具枯骨。
黑蜂依照本能朝着陈俊彦冲过去。
两者几乎同时隐没在了丛林之中。
吴恒放出黑蜂的那一刻,忽然又倍感恐惧,一种失去傍身力量的恐惧。
他曾经拿到过四个十分厉害的蛊,其中三个都已经离他而去,就是因为他逃命的时候离得太远了,那些蛊找不到方向,只剩下了这最后一个黑蜂。
他不能失去它。
吴恒踉跄着,跑向黑蜂飞走的方向,他的腿上的伤口痒痛。
背上的肉壳已经完全成型,没有的痒感,吴恒的心中越发紧张,他处在一种很复杂的状态之中。
对前路的迷茫,对杀人的悔恨,对变身的恐慌,对有可能会失去力量的恐惧。
但这几种杂糅的情绪并没有再他的体内聚集太久。
因为他忽然在黑蜂掉落的地方看到了魏亮。
魏亮的身边还站着徐三和穿着哪都通工作服的陈朵。
他对这身工作服实在是太熟悉了,他这半个月的时间都是在这身衣服的追捕之下。
吴恒觉得自己进入到了一个陷阱之中。
那几种杂糅的情绪在他脑子里盘旋,不停重复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看了魏亮的视频、去到华南苗疆、得到密藏、杀人、被追杀、再次见到视频中出现的那个人。
吴恒内心的怒意猛地涌上心头。
“是你,是你,你陷害我。”
吴恒的双眼绯红,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他是被陷害的,而凶手就在眼前。
他如同一个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
“我要杀了你!”
原本想开口交涉的魏亮听到吴恒的话,感受到话语中没来由的怒意,只觉得莫名其妙。
吴恒已经失去了最强的手段,他现在只是一个有着微量炁的弱小异人而已,而更加绝望的还在后面,吴恒眼睁睁看着他自己的黑蜂被魏亮控制,掉转头攻击他。
他脑海中的怒意一下子又被求生的本能给占据了,他面色惊恐,慌不择路地向后退,被石子绊倒,黑蜂还没有接触到他就已经昏死了过去。
“他……是不是还有精神类的疾病啊?”
半晌,看到眼前荒诞的一幕,魏亮转头问到徐三。
徐三摇了摇头,站到吴恒的身前看着下方说道:“他的资料上既往病历一栏没有精神病。”
扶了扶眼镜,想着刚才陈朵和魏亮兵不血刃解决了拥有强大蛊的蛊师,实在简单地过头了。
但这个简单中却透露着不简单,陈朵的手段还好理解,对方原本就是公司变态的临时工之一,可魏亮这个生物顾问居然只手就能够驯服一只强大的蛊,这个能力……
将脑中的杂绪全部甩掉。
“到底怎么回事,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
审讯的地点是在哪都通华中分公司的地下室。
由于最后吴恒的怒意是朝着魏亮来的,魏亮申请了旁听,得到了徐老爷子爽快地批复。
徐老爷子不在本地,听说在外地做任务。
和廖叔一样,都是停不下来的劳碌命,因为他常年呆在上京的缘故,研究所的王所长曾经在闲暇抽烟的时候给他提过一嘴。
徐老爷子当年是有更进一步机会,到董事会去的。
但徐老爷子没有,他始终把为人民服务放在心中,勤勤恳恳待在一线,放弃从徐工变成徐董的机会。
拷问的人是徐四。
徐四也是徐老爷子的儿子,对徐老爷子的命令没有异议,魏亮干脆将陈朵也拉上。
陈朵难得地说她也想听听。
之前陈朵总是让魏亮自己决定,即使魏亮询问她想法的时候,陈朵也是没有表露出任何倾向。
铁门被打开,阴暗的过道进入到亮着明光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桌子,桌子上锁着已经醒过来的吴恒。
他泛红的瞳孔已经消了,神情低落地垂着头。
徐四头发凌乱,穿着随意,脚上是拖鞋,上身死t恤,和一丝不苟的徐三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他叼着一根棒棒糖,据说是在戒烟。
魏亮上次见徐四的时候对方也是这么说的。
值得一提,上次见面是一年前。
“喂喂喂,抬起头来。”
戒烟期的徐四有些暴躁,脸上混不吝的,眼神犀利。
“我要见我的律师,在律师来之前……”话音未落,徐四就是一大巴掌抽在吴恒的脸颊上,力度之大,魏亮看到一颗染着血的牙齿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杀人了知道吗?还给我在这儿学香港的那一套,这是大陆,你还是异人!”徐四带着病态的神情捏着吴恒的脸,继续说道:“我们就是管理异人的有关部门,我们不和普通人的法律相接,我们要你死,你就死。”
徐四的确是一把问询的好手,吴恒三句话就被吓得浑身颤抖起来,他的内心本质还是一个普通人,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当场就求饶道:“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不知道是被捏住还是牙齿被打掉的缘故,他口齿不清,说话漏风。
“接下来,我问你什么,就答什么,知道吗?”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