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如意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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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径通幽,花木渐深。

三月天的古刹,朱垣碧瓦,花气熏人,一路跟随着小沙弥的脚步,不知过了多久,郑王妃来到了一个僻静的禅房前,小沙弥在台阶下站定,施施然道:“娘娘,请。”

日影斑斓,在窗纸上晕开,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轮廓,郑王妃一推开房门,便听得一声清凌凌的呼唤。

“阿覃。”

榻上坐着名绝色女子,手托着腮,慵懒又风情,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郑王妃不自觉喃喃出声,“懿妃……娘娘。”

苗心懿笑着摇了摇头,微微嗔怨,“阿覃,这么久不见,怎么就如此生分了?我们可是从小到大的手帕交呢。”

一旁垂眉敛目的慧泉大师抬袖将面前的瓷杯倒满茶水,朝着郑王妃道:“娘娘请慢用。”

郑王妃这才挪步上前去,仔细望着坐榻上的女子,这个她的昔日好友,与她同为汴梁双姝、艳冠京华的美人,当今圣上的宠妃,懿妃娘娘,苗心懿。

她清减了不少,明艳的容颜逐渐透出一种衰败的靡丽来。美依旧是极美的,只是她年少时的那令人不可逼视的锋芒不可避免地被削弱。

明白是因为什么,郑王妃心头一涩,忍不住唤她,“心懿,你……怎么……出宫来了?”

苗心懿依旧笑着,容貌艳丽且张扬,颇有几分不可一世的矜贵,可仔细看,她的眼尾却是微微发红,显出几分颓态。

“没什么,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老是睡不安稳,宫里的太医又瞧不出什么毛病,我这才想着来积善寺拜见慧泉大师。”

一旁的慧泉大师似是叹息了一声,“懿妃娘娘,心病还需心药医,您莫要思虑太多了。”

苗心懿低低“嗯”了一声,好像已经无所谓了,“慧泉大师,我和阿覃可以单独说说话么?”

“娘娘请便。”

禅房的门被关上,苗心懿的眼睛倦怠地眨了眨,声音空茫,突然问道:“阿覃,阿拂现在多少岁了?”

“再过几个月就十七岁了。”郑王妃似是觉得冷,手指忍不住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袖。

苗心懿声音瞬间变得很难过,“那她离十八岁岂不是很

快了,朱琛道长可有法子破解那命格?”

郑王妃摇了摇头,睫毛上挂着泪,“阿拂,我早就知道,她命里福薄,如今她年岁渐长,连朱琛道长给她画的梅花煞的威力也大不如前了。”

苗心懿伸出手,替郑王妃拂去眼角的泪珠,眼神空洞,怔怔道:“阿覃,你说,我们是不是都不应该要孩子,否则,我们的子女为什么都天生薄命,阿覃,你知道吗,我梦到狸奴了,我梦到他被魏邻丢下了山崖,却偏偏没死去,他浑身骨头都碎了,躺在血泊里,朝着我喊疼……”

“别说了。”郑王妃握住了她颤抖的手,心口发涩。

苗心懿的声音突然变得近乎呜咽,“阿覃,你还记得吗,以前我怀着狸奴的时候,阿拂还在襁褓中,我们两还曾商量过,若是狸奴是男孩子,就让阿拂和狸奴结娃娃亲,这样我们两人就能亲上加亲了,可是……”

郑王妃揽过苗心懿,拍着她的背,两人仿佛回到了闺阁中互诉衷肠的日子,可曾经骄傲明媚的少女却因为丧子之痛成了被困宫中的囚鸟,她的翅膀都被折断了。

郑王妃叹息一声,才慢慢道:“心懿,同样是做母亲的,我怎么会不懂你的心情,可是狸奴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再活过来,这一切并非你的错,你又何苦再折磨自己?”

——

郑拂有些意外,积善寺的放生池竟然这么热闹。

石板阶上立着许多戴着帏帽的少女,三两结伴,有说有笑,银铃般的声音宛如翠鸟,将古刹的肃穆沉闷都驱散了不少。

少女们有的在将准备好的鱼放入池内,有的备好了鱼食,轻轻一丢,引得无数条赤白相间的锦鲤攒动聚集。

“郡主,您也想放生吗?奴婢这去给您准备。”红珠望了望四周,寻找着什么。

她记得,寺内有些僧侣会趁机向人兜售放生用的鱼,以此牟利,虽说佛门是清净之地,不该有铜臭味,可这寺内的哪一尊佛像不是铜钱堆砌的?

即便是护国寺也不能免俗。

郑拂却摇了摇头,寻了个小石凳坐下,“不用了,我就坐这边看看,那边人那么多,我还是不去凑热闹了。”她生性不太爱凑热闹。

红珠点头,郑拂默默看着不远处的少女

们,却一直想着刚才遇到谢伽罗的事。

谢伽罗出现在积善寺的话,那说明,女主谢欢欢也到了汴梁,还有男主裴行止,很快,就轮到她登场了。

她忽然有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接近晌午,日头逐渐大了起来,四周的日光不知觉间也变得眩目,郑拂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干,朝着红珠道:“红珠,我有点渴了。”

“那奴婢去叫人给您准备茶水。”

眼看红珠的背影消失在殿内,郑拂的眼神才移了开来,无意中却瞥见对面的青石阶上蹲着个秀气的小姑娘,约莫八九岁,梳着双鸦髻,眼睛乌凌凌的,正认真地盯着放生池的水面看。

她蹲在那里,十分安静,郑拂却觉得说不上来的违和。

小姑娘身上的衣服华美,色彩斑斓,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玉质的如意环,上面缀着精巧的铃铛,看起来分明就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女孩儿。

可是,富贵人家的小女孩儿身边都没有婆子丫鬟照顾着的吗?还是她一不小心和她们走散了?

郑拂还留意到,这小姑娘似乎先天不足,她看起来太过纤瘦了,小小的一团缩在那里,弓着背脊,跟只被丢弃的小猫似的,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

周围的少女们好似都没注意到她的存在,依旧有说有笑,轻薄的纱裙衣摆时不时拂在小姑娘背上,却也不避开。

她就被隔绝在一切喧嚣外。

不知为什么,郑拂心头居然冒出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触来,她现在这具身体不也一样,体弱多病,厄运缠身,还被人避之不及。

似是注意到郑拂的目光,对面的小姑娘也望了过来,秀气标致的一张脸,是个小美人胚子,可日光下,她的脸色却苍白得像随时要消失。

郑拂心尖莫名一颤,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印象,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望见郑拂,那小姑娘忽然露出个笑来,乌黑的眸子弯成了月牙,唇角微微抿起,表情中呈现出一种拘谨的雀跃。

阿拂,你终于来找我了呀……

四周的喧嚣好像在一瞬间停滞了,郑拂突然什么都感觉不到,一种莫名的冲动促使她从石凳上起身,抬脚要往小姑娘的方向而去。

可还没走出几步,身体却像被坠石压着

,她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

“来人啊!有人落水了!”耳边传来一声声焦急的呼喊,郑拂纳闷,有人落水了?那她怎么没看到?眉心处的梅花煞变得有些滚烫,郑拂下意识想去抚摸自己的额头,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根本抬不起来。

好疲惫,身体好累。

四周的波光澹澹,水流轻缓,原来,落水的是她吗?

“郡主!”红珠端着一盘蜜柑,手中瓷盘啪嗒一声掉落下来,碎成了好几片,澄圆的蜜柑骨碌碌往四面八方滚。

红珠急得要往池里面跳,却被几名少女拦住了,“你冷静点,别下去。”

“郡主!郡主她落水了,快叫人救救她啊。”红珠紧紧攥住了旁边人的手,盯着浮在水面的紫纱裙摆,声音逐渐嘶哑,语无伦次。

边上有人听到郡主两个字,立刻朝着池边人惊呼,“原来她就是那个端宁郡主!她肯定是撞邪了,才会落水,小心我们也招惹上邪物。”

“端……端宁郡主?!”

“我们快走吧!”

少女们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手提着裙摆作鸟兽状四散奔逃,放生池边瞬间变得异常混乱。

郑拂感觉逐渐窒息,耳边传来一声声细细的呼唤,带着种怯生生的呜咽,似喜似泣,声音稚嫩,“阿拂,阿拂……”

郑拂立刻明白过来,刚才她看到的那个小姑娘,原来就是阴煞之物。可是,积善寺这佛门圣地,怎么也会有阴煞出没……

意识模糊之际,只听得“扑通”一声,一袭冶艳的红裙倏然跃入水,像一尾敏捷的红鱼,很快就抱着湿答答的郑拂上了岸。

红裙女子似乎脾气不太好,看着混乱的人群满脸不悦,红珠跌跌撞撞地越过人潮,从那头跑过来,接过郑拂,见少女昏了过去,顿时急得脸色煞白。

“郡主!”红珠快哭出声来。

“放心,她并无大碍,暂时昏过去了,只是她身体弱,着不得凉,你快去帮她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红珠仰头,看着眼前的红裙女子,连连感激道:“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不知小姐怎么称呼,改日我们府上必有重谢。”

红裙女子摆了摆手,明媚的容颜带着几分江湖人的飒爽,“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那多谢

姑娘了。”红珠忧心着郑拂身体,便没有坚持追问下去,郑重道过谢后就抱着郑拂匆匆离开。

红裙女子望着她怀里的少女,紫色的裙摆湿答答地垂下来,如同蔫了的木槿花。

她好看的眉不自觉蹙了蹙,再回头看着平静的池面,兀自出了神。

积善寺香火鼎盛,怎么会有邪物阴煞出现,难道是因为那名少女体质特殊的缘故?

身后传来橐橐脚步声,伴随着少年清冷的声音,“姐。”

谢欢欢回头,望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少年,眼神落在他脸上,问道:“伽罗,你去哪里了?”

少年黑润的眸子含着温和的笑意,美人尖两边分开了两缕微卷的发丝,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他唇色软红,眸色绀黑,容貌秾艳得比日色还要喧宾夺主。

“我去正殿祈福了,姐,这边发生什么事了吗?”少年漆黑的眼在阳光下呈现出迷离的色彩。

谢欢欢点了点头,下意识避开他的眼,她这个弟弟,温顺乖巧,偏生长着一张与性子不符合的脸,艳丽如妖。与生俱来的美貌如同杀人的刀,极具侵略性,叫人不可逼视。

她双手抱胸前,抬脚走到了谢伽罗面前,嘴里嘟囔着:“没什么……就是刚才我救了个落水的少女,奇怪……”

在她转身一霎那,少年的眼神瞬间冻结,瞥了一眼波光粼粼的池面,他藏在衣袖中的指尖狠狠捻了捻,摩挲着那熟悉的牙印,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谢欢欢自顾自走在前面,有些神游天外,回想起少女额上的梅花煞,她才后知后觉地惊呼出声,“刚才那少女,好像就是裴师兄的师妹,端宁郡主,郑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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