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康宁06(1 / 1)

然而这几日东宫一霸柯抱抱遭遇了他的人生低谷。

“写不完。”鹤岁的笔还没拿起来,人就已经放弃挣扎了。他趴到连一滴墨水都没沾到的纸张上,愁眉苦脸地问余笑言:“你说我找别人来帮我写,会不会被先生逮住?”

“就你那.手.狗.爬字。”余笑言要比鹤岁强一点,起码他已经抄了好几页了,“先生要是认不出来那就是他瞎。”

鹤岁伸手捞了一个蜜饯喂到自己的嘴巴里,哭唧唧地说:“大概是我心里苦,就连蜜饯也尝不到一丁点的甜味了。”

余笑言也拿了一颗蜜饯,头也不抬地说:“赶紧写,你又不是不知道先生喜欢告状。之前你还在说太子殿下明天就要回来了,你再给他抓个正着,估计真的要给你请个先生到这里来教你了。”

鹤岁拧着眉头,蔫巴巴地说:“都怪你。”

其实这一回被罚,鹤岁真的很无辜。自打他到了开蒙的年龄,闻山栖就把鹤岁送到了白云书院里来。他虽然平日里不学无术,就喜欢趴在桌子上睡觉,但是先生讲课却是从来都不捣乱的。

而余笑言就与他不一样了。他们一个是有太子撑腰,一个又有身为礼部尚书的爹撑腰,一样的不学无术,简直一拍即合,鹤岁与他并称学院两大毒瘤。这回鹤岁被牵连就是因为余笑言一个纸团砸过来,不仅靶子不准,还直接丢在了先生的脚下,先生一罚罚一双,让他们一人把《中庸》抄一百遍。

“不写了不写了。”余笑言见鹤岁是真的一个字也不打算写,也跟着把笔一丢,决定舍命陪君子:“走,我们出去玩。”

“去哪儿玩?”

“你知不知道万花楼的十二花仙?”一说起这个余笑言就来了精神,他凑到鹤岁的耳边,故作神秘道:“今晚要从十二花仙里选出洛神。”

知道是知道,鹤岁幸灾乐祸地说:“我还记得你上回也去了一趟万花楼,结果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才能下地,还非得让我去看你。”

“我那不是前脚进门,后脚就被我大哥给抓住了,他还专门跑去给我爹通风报信。”余笑言瞪了一眼鹤岁,信誓旦旦地说:“这一次我肯定不会再被抓住了。我都打听好了,我爹今晚在李阁老的府上作客,大哥二哥也不在京城。”

鹤岁半信半疑道:“你确定?”

余笑言一把搭上鹤岁的肩膀,大义凛然地说:“反正怎么着明天一准要被夫子告上一状。横也是死,竖也是死,还不如出去痛痛快快地玩一场,死得其所。”

鹤岁稍微想了想,闻山栖还在江南那一带赈灾,肯定赶不回来,他又不想老老实实地抄罚写,便美滋滋地说:“那我们出去玩。”

本来余笑言到东宫找鹤岁一起抄罚写就是挑的是最后关头,再等到他们吵吵闹闹,可算决定好要去万花楼凑个热闹的时候,天色也早已完全沉下,长街里的挨家挨户都挂起了灯笼,马车的布帘一撩,入眼就是一片火树银花。

这是鹤岁第一次来万花楼这种地方,他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也到处乱瞟,余笑言赶紧把鹤岁一把拽住,说:“人太多了,你别乱跑,走散了我可找不着你。”

鹤岁还不大高兴,“我没有乱跑。”

“我要是不把你看好,等到太子殿下回来了非得撕了我不可。”对此,余笑言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不由紧张地提醒道:“说起来,你可千万别告诉太子殿下我带你来万花楼了。”

鹤岁又不傻,当然不会自投罗网。他瞟了一眼余笑言,慢吞吞地说:“我又不是你。”

余笑言:“……”

要不是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当今太子闻山栖对这个柯晚贤宝贝的不得了,余笑言惹不起他,一准要下手揍人了。他“唰”的一声摇开手上的折扇,臭着脸来摆阔,一出手就是一条金锭,活生生的一个土财主。

龟奴见他出手阔绰,赶紧引着余笑言和鹤岁到楼上的雅座里坐着。他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嘘寒问暖,余笑言抬起下颔,问道:“十二花仙什么时候出场?”

“快了、快了。”龟奴连连赔笑,“公子再稍等片刻。”

余笑言满意地点点头,一把拉过鹤岁的手,在他的掌心里放了不少金珠子,说:“待会你瞧上了谁,就这些珠子给她。”

鹤岁低下头来玩手里的金珠子,话也只听了半截,他心不在焉地问:“给谁?”

“给——”余笑言一张口,楼下搭起的台子就有人款款走出。他斜着眼瞧了瞧还在拿手指头一颗一颗戳着金珠子的鹤岁,没忍住拿手肘撞了一下,说:“开始了。”

鹤岁被他这么一撞,手里的金珠子哗啦啦地滚落一地,脸也皱成了一团,“好烦。”

“快点捡起来。”余笑言盯着台子上的人简直要挪不开眼来,一点来帮鹤岁的意思都没有。他啧啧叹道:“这身段,这眼神,真是尤物。”

鹤岁不想理余笑言了,自己气哼哼地捡起金珠子来。

“公子。”一只纤纤玉手忽而伸到了鹤岁面前,衬着皓白的肤色,手心的那颗金珠子格外显眼。入耳的也是极为清脆婉转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南方口音里的吴侬软语,女子轻声道:“这是你的金珠子。”

鹤岁抬起头来,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女子就自顾自地握住了鹤岁的手腕,把金珠子放回他的手里。

“我总觉得公子有些眼熟。”女子说着,却还是没有把鹤岁的手腕放开来。她迟疑了片刻,出声问道:“公子可是镇国公之子?”

鹤岁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她:“你怎么知道?”

女子捂着嘴笑了笑,半晌才缓声道:“小女子仰慕将军已久,更何况……公子的兄长曾经救过小女子一命。”

“我的兄长?”

鹤岁有点脸红了,他差点都要忘记还有柯长昀这个人。即使他给系统保证得再好听,一长大就好好做任务,结果真的长大了,鹤岁还是整日游手好闲,三天两头都在跟闻山栖发脾气,鹤岁心虚地说:“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你和你的兄长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女子松开放在鹤岁腕上的手,款款福了一个身。她笑道:“小女子稍后还要登场,不能在此久留,还望公子海涵。”

鹤岁还以为她是在说自己一点也不如柯长昀,就算是大实话也垮下了脸。鹤岁理直气壮地说:“闻山栖都比不过柯长昀,我怎么会比得过。”

女子拿余光瞟了一眼鹤岁,没有再接他的话,只是不紧不慢地走远,倒是面上的笑意始终未曾敛去。

“你小子可以的。”

余笑言半天没等到鹤岁回来,毕竟这万花楼里鱼龙混杂的,只好认命地出来找人。结果才出门就看见美人展颜一笑,三魂七魄都要给勾了个尽。余笑言倚在勾阑上咂舌道:“刚才给你说话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鹤岁鼓着脸说:“我怎么知道她叫什么。”

余笑言稍微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来就算了,他接着说:“我忘记她叫什么了。不过她也是十二花仙之一,出了名的冷美人。哪怕你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不当钱地送,也不当回事,压根都不看你一眼。”

说着说着,余笑言就嫉妒不已地捏上鹤岁的脸,愤恨不平道:“你就是出来捡个金珠子也能把人逗笑,我怎么就没遇见这等好事?”

鹤岁毫不客气地把余笑言的手打开,还瞪了他一眼,然后咕哝着说:“我比你讨人喜欢也怪我咯?”

余笑言被他噎了噎,抬眼一扫鹤岁,还真的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鹤岁与余笑言虽是同岁,但看起来却还是一副半大不大的少年模样。他的肤色偏白,眉眼也生得极为好看,一对乌溜溜的眼眸总是水汪汪的一片,眼神还透着股不堪事世的天真。更别提他还很容易脸红,生气了脸上是红扑扑的一片,恼羞成怒了脸上还是红扑扑的一片,再睁圆眼睛把人一瞪,心都要软成一滩烂泥。

余笑言“哼”了一声,言不由衷地说:“再讨喜也没人家十二仙子讨喜,你就自我陶醉着吧,我要继续看表演了。”

鹤岁没心没肺地要赶他走,“看就看,这里面好闷,我要出去透透气。”

余笑言当然不会放任鹤岁一个人在万花楼这种地方到处乱晃,直接伸出手把鹤岁也拽了回来。他没好气地说:“透什么气,你就给我在这里老实待着。”

鹤岁不服气了,“凭什么?”

余笑言懒得搭理他,随手在桌上的小碟里抓了一把瓜子,一股脑地全塞进鹤岁的手里,哄小孩似地说:“嗑你的瓜子。”

嗑就嗑,鹤岁咬着瓜子尖,一口是闻山栖,一口是余笑言,全来泄恨了。

结果还没坐多久,余笑言霍然起身。他看准了梅仙才下从台上下来,赶着要去献殷勤,便喜滋滋地对鹤岁说:“墨梅姑娘当真是多才多艺。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找她说说话。”

鹤岁趴在桌子上胡乱地点点头。

余笑言前脚才走,不一会儿门又给推开了。鹤岁嫌他烦人,连头都没抬就瓮声瓮气地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柯晚贤,孤是不是平日对你太过纵容,让你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闻山栖掀了掀眼帘,示意身边的侍从将门阖上。他缓步走至鹤岁的对面,居高临下地望着鹤岁,清俊的眉眼之间尚带着几分薄怒,眼神也有些发冷。

鹤岁吓得手里的瓜子都要掉了,他睁圆眼睛,慢吞吞地抬起脑袋,装起了无辜来:“你、你怎么也来了呀?”

闻山栖没有作声,他的眼风一扫,瞥见了鹤岁手心里的金珠子,似笑非笑地问道:“想帮谁拔得头筹?”

鹤岁眨了眨眼睛,立马把手里的金珠子全部都给了闻山栖。

这一点也不能怪他没出息,毕竟闻山栖看起来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收拾起鹤岁来一点也不手软,下手还很黑。

鹤岁吃了十几年的亏,已经看透了。闻山栖若是心情好,那么就会叫他抱抱,自己怎么作都可以,他一叫自己柯抱抱就说明动了怒,但是自己还是可以再乱发一下脾气的,不过如果鹤岁实在闹得太厉害,闻山栖就会连名带姓地叫柯晚贤,鹤岁一准又要被收拾。

闻山栖没有跟鹤岁客气,一个不剩地把他手上的金珠子全然没收。鹤岁抬起眼,瞟他一眼、再瞟他一眼,好半天才好奇地问闻山栖:“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怎么?”闻山栖侧眸看向鹤岁,“孤回不得?”

这又是一道送命题,鹤岁心虚地低下头,支支吾吾说不上来话。他稍微想了想,决定倒打一耙,于是睁圆了眼睛蛮不讲理地指责道:“你走了几个月,结果一回来就先来万花楼,也不看看我。”

闻山栖的眉头一动,慢条斯理地问他:“你怎么知道孤没有先回东宫?”

鹤岁哼哼唧唧地说:“我就是知道。”

“孤不在的这几个月,你又闯了多少祸?”闻山栖不紧不慢地跟鹤岁秋后算账,“先是装病不肯去书院,又在先生的课堂上捣乱。一百遍的抄写到现在也只写了几个字,余下的是要让孤来给你写?”

鹤岁扁了扁嘴,蔫巴巴地说:“我写不完。”

“写不完还有时间来这里鬼混?”闻山栖的面上倒是还带着笑,他的语气虽淡,却仍旧能听出几分不虞之意,“柯晚贤,孤若今日没有回来,你还想做什么?”

“你管我想做什么。”鹤岁被他说得也来了脾气,瞪圆了一双眼睛不甘示弱地嘴硬道:“你都能来,我凭什么不能来?”

闻山栖不咸不淡地说:“你可以来,只要你向孤保证,来年考得中进士。”

“这里一点意思也没有,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要鹤岁考中进士,明显就是为难他的。鹤岁立马改了口风,他眨了眨眼睛,湿漉漉的眼神很是无辜,“我到这里就嗑了一晚上的瓜子,余笑言这里不让我去,那里也不让我去,不信你去问他。”

闻山栖淡淡一笑,“孤在过来之前,已经派人通知余大人来接他了。”

鹤岁:“……”

年纪越大心越毒!

不管怎么样,鹤岁可算是老实下来了。闻山栖拿过他用过的杯盏,低下头来轻啜了几口茶水,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鹤岁的脸有点红,闻山栖又不紧不慢地说:“今晚孤陪你写。”

鹤岁忙不迭地摇头,脸都皱成了一团。

闻山栖的陪他写,就真的是坐在旁边,陪着他写。之前鹤岁有一回也是被先生罚了抄写,那次他起码还抄了十几遍才把笔丢开,趴在床上装死,结果闻山栖把他从床上提溜下来,鹤岁只要一打瞌睡就敲脑袋,写到三更半夜鹤岁实在受不了,鼓着脸往闻山栖的肩上一歪,怎么敲也不肯睁眼,这才没有真的写一整夜。

鹤岁一点也不想历史重演,只好卖起了乖,乌溜溜的眼眸觑着闻山栖小声地咕哝道:“我自己写就可以了。”

“无妨。”闻山栖却没这么好对付,他似笑非笑道:“几个月不见,多陪陪你也是应该的。”

鹤岁:“……”

总之,他就是逃不过这一劫。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鹤岁选择早死早超生。他气哼哼地闹着要回去,闻山栖当然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语气淡淡道:“既然来了,那么就等选出了洛神再走。”

鹤岁垮下脸,要把自己的小金珠抢回来,闻山栖见他脸上都气得红扑扑的一片,低笑着说:“从小到大都一点气也受不得。”

鹤岁闷闷不乐道:“谁让你总烦我。”

闻山栖起身,“走吧。”

鹤岁有点没反应过来,闻山栖便一把拽住他的手腕。直到坐上了马车,鹤岁才后知后觉地问:“你不是要等洛神出来?”

闻山栖从小碟里拿出一颗荔枝,慢条斯理地剥着壳。他漫不经心地说:“不是谁都做得了洛神。”

鹤岁没怎么听明白,只好又皱着脸问他:“柯长昀是什么样的呀?”

闻山栖的手一顿,随即状若无事地把荔枝送入鹤岁的嘴里,“你从来不肯叫孤一声表哥或是太子殿下,就连你的兄长也直呼其名。到底是谁把你教的这么没大没小,目无尊长?”

鹤岁对闻山栖做了一个鬼脸,含糊不清道:“你教的。”

“问他做什么?”

“我在万花楼的时候,有个人说我一点也不像他。”鹤岁鼓起了两腮,气哼哼地说:“连你都没有柯长昀……”他瞟了一眼闻山栖,见他面上没有什么反应,便又接口道:“连你都没有他那么厉害,我怎么可能像他那样,几岁就能作诗了。”

闻山栖对此不置一词,只是道:“你也不差,话都还说不清就已经会撒娇了。”

鹤岁有点恼羞成怒,他趁着闻山栖又往他的嘴里喂荔枝的时候,一口咬上他的手指,然后不满地咕哝道:“我会的明明是咬人!”

当天晚上,鹤岁抄到后来墨汁都蹭到了鼻尖上,困到一趴下去就起不来。幸好闻山栖还有点人性,没有再把他敲醒,只是把鹤岁抱回了床上,而后又模仿鹤岁的字迹,把他剩下的那十几遍抄完。

第二天去学堂,鹤岁照旧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余笑言瘸着一条腿来看望他的难兄难弟,还以为鹤岁也和他一样倒霉。

“我听说昨晚太子殿下也去万花楼了,你是不是也被抓住了?”余笑言的良心有点难安,毕竟是他提议去万花楼的。余笑言抓住鹤岁的手,自责地说:“好兄弟,又害你被连累了。”

鹤岁才被他吵醒,脾气都还没来得及发,就被余笑言这一出整得有点懵。

“昨晚我被绑回去跪了一晚上的祠堂,早上起来腿都要废了。你是不是被太子抓回去之后,也抄了一晚上的罚写?”余笑言的面色苍白,脚步也有点虚浮,他咬牙切齿地说:“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孙子告的状,非得扒下他的一层皮不可。”

鹤岁原本还想幸灾乐祸一下,然后再无情地告诉余笑言自己并没有被罚,但是他瞟了一眼余笑言,发现他是真的惨,为了他和余笑言的友谊着想,鹤岁还是忙不迭地点了点头,非常的虚伪。

结果没过多久,鹤岁还真把告状的人给逮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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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写不动了_(:3」∠)_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要不然你们就当做,我这是三合一,一更两千的那种?(抱住自己瑟瑟发抖)/p(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笔趣芯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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