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逃走两艘战船。”杜洪一早得知,顿时惊恐的勃然大怒。
“大帅,已然是严防死守,每一只船都驻留了亲信坐镇。”心腹将官无奈辩解。
杜洪脸色阴沉的寻思,忽而怒道:“没有外力介入,那个胆敢在宣州逃离,立刻追查,通告军府缉拿。”
将官领命去办,杜洪继续寻思,忽而挑眉道:“莫非是楚瑜捣鬼,只有淘汰出去的老弱残兵,才能策反远在他乡的鄂州水军。”
杜洪怀疑楚瑜,后悔不该交出去一千老弱残兵,失策呀。
韦扶风用过早饭,开始继续整军训练,这一支狼牙军,最需要盾牌盔甲和精钢利刃,可惜弄不来。
弄不来,韦扶风也得想办法弄到,不然几十勇士的冲锋,不仅战斗力弱,一通冲杀死伤大半,对于敌人的威慑力不大。
想当初,韦扶风对战东川军,麾下百十虎贲卫,依靠刀盾盔甲,宛如尖刀刺入东川大军。
有了盔甲的勇士,更能悍不畏死,战斗力飙升数倍。
宣城州衙,骆长史收到杜洪的通报,顿时愣怔,随后发下命令搜寻缉拿。
午时,回馈来了,两艘战船,拿着他开具的行商通关公文,已然顺利远去。
骆长史吃惊,立刻想到楚瑜,本想使人询问,一转念,改为禀告行文,使人送去田公决断。
驻扎南陵的军中发生冲突,田頵正在镇抚。
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军中将官不可能和睦的铁板一块。
尤其杨行密的统治,基本依据军功给予‘封地’,形成自上而下的大小军霸统治。
杨行密以身作则,倡导勤俭之风,与民休养生息。
各州的军霸刺史,不敢不给老大面子,都能收敛过去的掳掠习性,适可而止的盘剥和强霸女人。
芜湖镇堡,十四娘暂住窈娘的大院楼阁,她有心去往宣州寻觅郎君,出于理智的忍住,抵达芜湖镇还算合乎情理,宣州去不得。
窈娘的心情良好,得到夫人的认可,还饱了口福。
另外川南军占据鄂州,年后恢复大江通商的消息,窈娘为之振奋,她非常在乎芜湖镇的营商,那是她自身有用的基石。
楼阁里闲坐,窈娘忽然听到梁掌柜的呼喊,陪伴的小婢反应很快的跑去开门。
另一小婢跟随十四娘听用,在后面居室。
“梁掌柜。”小婢欢喜招呼,没什么事,寂寞。
“小兰,这位说是窈娘夫人的亲戚,请夫人见一下,我还有客人招呼。”梁琦说完,转身急匆匆离去。
码头突然来了两艘兵船,指明找他,他去见,遇上岸上的青衣女子和一名老兵。
老兵请他先送青衣女子,再说兵船的事情,梁琦只好听从。
小婢看着头戴帷幄的青衣女人,不见外的走进来。
沈珍珠抬手摘下帷幄,露出白皙的秀美花容,美眸喜悦的望着窈娘。
眼中的窈娘,变化很大,再不是瘦弱小娘,亭亭玉立的清秀少女啦。
女儿信中说居住大院楼阁,她以为夸大,如今一看,外观比州衙后宅最好的楼阁还好。
“你是?”窈娘觉得眼熟,但很陌生。
沈珍珠喜悦透着伤感,笑语:“傻丫头,娘也不识得了吗?”
啊?窈娘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盯视,眼中的白皙清丽美人,不能与记忆中的蓬头垢面,干瘦的娘亲重合,但是说话的语气,熟悉亲切。
“真的是娘亲?”窈娘惊喜疑问,走近打量。
“都是你的孝敬,让娘摆脱辛苦劳作,吃穿不愁,养尊处优,恢复了往日容光。”沈珍珠伤感细语,美眸温柔凝望,流露感激之情。
“娘亲!”窈娘扑抱了沈珍珠,喜极而泣。
弱女离家,在外孤苦伶仃,虽然生活的条件变好,却也时常思念担忧娘亲。
偏偏她不敢回去,不愿回去,娘亲的书信也嘱咐万不可回去。
窈娘有很多兄弟姐妹,田覠续弦夫人之后,有儿子的妾室陆续搬走。
田覠整日忙碌统治,很少理会后宅,回到后宅休息,多会招来家伎享受乐曲舞蹈。
事实上,田覠的压力太大,杨行密给了他最好的地盘,也将守土的责任压给了田覠。
另外随着势力一步步变强,田覠野心也在膨胀,于是更加殚思竭虑的经营地盘。
田頵说杨行密年迈不喜女色,田覠虽然相比青壮,也是少近女色。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乐趣是支撑人生的动力,田覠的乐趣就是经营地盘。
圈养一群家伎,那不过是附庸风雅,闲暇放松,彰显富贵权势的噱头。
一句话,宣示我有文人修养,我身体龙精虎猛,我是王者。
厅堂内,窈娘牵手沈珍珠走去,让娘亲坐下,然后古灵精怪的端详。
“傻丫头,有什么好看的?”沈珍珠笑语嗔怪,难掩自得情绪。
窈娘笑语:“娘亲的肌肤好生白净,以前,莫非都是厨房烟熏火燎,遮掩了花容月貌。”
沈珍珠点头,细语:“颠沛流离多年,饿成皮包骨,变成脱相的黄脸婆,你也一样,自小营养不良,娘相比之下,少女时期的底子好。”
窈娘黯然点头,轻语:“父亲大人不重视我们,我们吃的比奴婢都不如,好在那一日我去花园,难得遇上了父亲。”
沈珍珠点头,窈娘迟疑一下,问道:“娘亲,家里的时候,奴婢们说我不是父亲大人亲生,真的吗?”
“胡说八道,胆敢诽谤小姐,那些恶奴个个都该活活打死,你的父亲就是田公。”沈珍珠反应激烈的驳斥。
窈娘吓的忙不迭点头,沈珍珠扭头左右看一下,忽而定格小婢,吩咐:“你去别处。”
小婢忙不迭点头,小跑去了耳房关上门。
沈珍珠玉手捉握窈娘小手,叹道:“女儿呀,祸从口出,假如川南军节度使知晓,你不是田公亲生,有可能更换姻缘的。”
窈娘脸儿发白,惶恐低语:“女儿不敢胡说了。”
沈珍珠微笑,安抚细语:“没事的,田公不会否认亲生,否则就是欺骗川南节度使。”
窈娘轻嗯点头,情绪恢复阳光,但还是问道:“我的亲生父亲?”
沈珍珠轻语:“你大了,应当知晓,其实往事悠悠,没有必要在意出身,娘和你的亲生父亲,都是出身扬州官宦人家,依靠盐利,都是豪富大户。
那时候,黄巢贼子造反,席卷大唐天下,朝廷任用高骈任职淮南节度使.
高骈这个大奸贼,辜负皇帝信任,霸占淮南道按兵不动,纵容黄巢进攻长安。
后来,大奸贼遭到报应,被属下造反囚禁在扬州,引发各方乱兵进攻扬州.
扬州遭到凄惨杀戮,娘身怀有孕,被乱兵劫持,经手数人,最后落入田公手中,被带着颠沛流离。”
窈娘点头,轻语:“这么说,田公救了娘。”
“屁话,他是掳掠为娘,甚至是娘的灭家仇人,那时候杨行密是最大的乱兵首领,被后来的孙孺战败,仓皇逃到宣州。”沈珍珠愤恨驳斥。
窈娘默然,沈珍珠叹息,摇头道:“不说了,毕竟是他给你一口饭,让你活下来,你与娘不一样。”
窈娘点头,轻语:“过去的事情,分不清,理还乱,娘说了,女儿若非田公女儿,有可能更换姻缘。”
沈珍珠点头,笑语:“不说了,不说了。”
窈娘含笑点头,沈珍珠扭头,笑问:“雕梁画栋的两层楼阁,太大了,你一个人居住空旷,娘来陪伴你。”
窈娘听的一怔,她以为娘亲是来看望她。
“窈娘,你在楼上居住?”沈珍珠望着楼梯,温柔询问。
“女儿在一层后面居室,楼上有人居住。”窈娘回答。
沈珍珠吃惊,低语:“楼上有人?听的到吗?”
“听不到,除非靠近楼梯说话。”窈娘镇定回答。
沈珍珠放心点头,问道:“楼上什么人物?”
窈娘回答:“夫人带来的十四个奴婢,其中六个僚人族奴婢,八个汉家女奴。”
“夫人?”沈珍珠惊疑的敏感紧张,僚人族奴婢?八个汉家女奴?难道是将军的夫人?将军送奴来芜湖镇?见夫人?
沈珍珠紧张的误解,下意识认为是将军的夫人,想不到是川南节度使夫人。
窈娘发觉娘亲的紧张,安抚道:“娘亲放心,不碍事的。”
沈珍珠心乱如麻的点头,她没想到,这么快遭遇将军的夫人,不知所措。
窈娘看见娘亲还是紧张,顿生惊疑,问道:“娘亲说来陪伴,莫非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珍珠回答:“娘被田頵夫人送给了一位将军。”
窈娘愣怔,忽而轻语:“娘亲离开州衙后宅,也不是坏事。”
沈珍珠轻语:“娘也情愿离开州衙后宅,只是田頵夫人恶毒,不仅夺走娘的财物,还勒令将军,送出的是家伎,不许做妾。”
窈娘变脸,怒道:“岂有此理,她凭什么恶对娘亲。”
“或许,你没有尊崇她,没有送礼问候。”沈珍珠隐瞒了真相,但也符合大半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