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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万字(1 / 1)

姜菀踏入了芳婕妤的寝殿,只见宋御医隔着道帘子,将手搭在帕子上替芳婕妤把着脉。

殿内的紫檀小香炉里正熏着柔柔的香,像极了芳婕妤给姜菀的感觉,带着一股子怯弱,似乎旁人瞪一眼就能让她红了眼睛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宋御医听到姜菀进来的动静,连忙敛下清朗的眉眼,跪地行礼。

姜菀摆手道:“不必行礼了,芳姐姐如今怎样了?”

宋御医眉眼一跳,轻声说道:“回禀小主,芳小主只是染了风寒,并无大碍,过几日便能好了。”

“是这样啊,真是苦了芳姐姐了,我待会再遣人送些补品来……”姜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担忧的目光往芳婕妤那边看去。

明明还隔着几重帷幔与纱帘,里头的芳婕妤却身子瑟缩了一些,悄摸摸地往床里边挪了挪。

宋御医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收拾着自己的小药箱,往外走去,对殿内两道小宫女仰慕的眼光熟视无睹。

姜菀瞥了其中那头皮秃噜了一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小宫女一眼,她立即噤若寒蝉,垂下脑袋,收回黏在宋御医身上的视线。

经过昨晚那一遭,她真是怕惨了这位菀小主。

这小宫女身份地位低,是不配去太医院诊病的,就连抓药,也只能用自己平日发的例银去太医院全凭自己的经验和关系好的宫人指点,抓上几服药,至于能不能好,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姜菀目光如炬,眸子盛着清滟的光:“你们都下去。”

“是。”清梨盯着那两位小宫女出了殿,寝殿中便只剩下了姜菀和芳婕妤两人。

姜菀直接走过去,撩开了芳婕妤床上的层层帷幔,一眼便看到穿着月白色中衣,虚弱地躺在床上的芳婕妤,脸色苍白,透着虚汗,目光露着深深的恐惧。

姜菀脸色一僵,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她故意面无表情地问道:“芳姐姐,你怕我?”

可这样的姜菀反倒让芳婕妤更怯懦了,她嗫喏着有些沙哑的嗓音说道:“不……不怕。”

这故作坚强的小可怜模样,倒真是令人心疼呢。

姜菀的语气弱了些,她坐到床沿上,替芳婕妤掖了掖被角,一边问道:“芳姐姐,宋御医知晓了多少?”

“你放心,我没说是你做的!”芳婕妤脱口而出,生怕姜菀记恨了她。

姜菀抿抿唇角,一脸无所谓地说道:“你便是说了也无妨,不过是我多些麻烦罢了,倒也不难解决,不过……你为何不将我供出来?”

芳婕妤一双小鹿般的眸子噙满了水汽:“我……我已经得罪了薛贵妃,我……我不想再得罪任何人了……”

“既是如此……”姜菀的眸光变得凛冽起来,“那你昨儿夜里为何要跟踪我?”

芳婕妤急得都哭了,两颗滚烫的泪珠掉下来,一下便在枕头上晕开出两朵水花:“不……不是的,是我身边的宫女告诉我,你总能见到皇上,定是有特殊的法子,让我偷偷跟着你,去学上一二,也能早些见到皇上了。”

哦,原来还是为了争宠。

姜菀有些不屑地笑了笑,又问道:“可是昨晚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宫女劝你去的?”

“……是。”芳婕妤迟疑了片刻,才肯定着回道,“她也是为了我好,怪不得她的,只怪我一时鬼迷心窍才……”

姜菀脸上的情绪消失,只云淡风轻地噙着微笑看着芳婕妤。

“那芳姐姐遣那宫女传出我与宋御医有染的传言,也是鬼迷心窍?妹妹是不是应当宽宏大度,原谅姐姐的一时鬼迷心窍呢?”

芳婕妤花容失色,一双氤氲着水汽的眸子充满了迷茫与震惊:“与……与宋御医有染?”

这可是死罪!

芳婕妤显然是困在这一隅宫阙中甚久,两耳不闻窗外事,连从她身边宫女口中传出去的早已过时的传言都不知晓,甚至还吓成这样。

姜菀仔细端倪了一番芳婕妤的神色,觉得她神色不似作伪,便只能叹了口气,看来她这回真是揍错人了……

只怪那个宫女是个太有主意的,连自己的主子都未通气,就擅自行动,反倒连累了芳婕妤。

姜菀是个脾气直的,向来都是想到什么便什么,不考虑周全,也不思量前因后果,因此出现这种走错人算错账的乌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比如小平安,就是被她错揍了几次,反倒揍得他开始像块牛皮糖似的黏着她了,姜菀甚至怀疑小平安是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不然为何她将他揍成那样,他还一口一个言大哥,叫得亲密得很呢?姜菀心中有愧,便轻声问道:“芳姐姐,宋御医给你开的是什么外伤药?”

“……”芳婕妤沉吟了片刻才说道,“宋御医只能把脉,粗略能探出我身上外伤轻重,可他说……太医院中治外伤的药都金贵着,薛贵妃给我的用度不够,只能抓几服药给我煎服,再多些便没有了,太医院也不敢擅自违抗贵妃的命令……”

姜菀气得大拍芳婕妤的床沿,连治病的药都不管够!这薛贵妃也太嚣张了!她还只是个贵妃而已,不就是有个镇守边关只打胜仗的弟弟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姜菀想起自己的父亲,当初也是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镇守边关,抛头颅洒热血,收复了多少疆土,比薛贵妃的弟弟还风光呢,可现在呢?

还不是挂着个将军的头衔,赋闲在家,天天抱着自己那杆长缨枪擦得枪杆子油光锃亮,却连纸上谈兵的机会都没有,女儿入宫为妃还被封了个最小的位份,受尽皇上唾弃。

姜菀越想越气,由芳婕妤的憋屈想到了自己的事,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芳婕妤见姜菀这副同仇敌忾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感动,柔着嗓子轻声劝道:“菀妹妹,无妨的,只是外伤罢了,左不过多趟几天,总能好的。”

“好什么好!一点也不好!”姜菀自己揍错了人,没好气的瞪了芳婕妤一眼,“馒头还争口气呢,你就不能有点脾气?”

芳婕妤怯怯地看了姜菀一眼,眼底又漫上一片水汽氤氲着。

姜菀好可怕,呜呜。

“我……我……”芳婕妤被姜菀吓到,怯生生地吞吞吐吐了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对于胆小又怯懦的芳婕妤,姜菀实在无奈。

由于心怀愧疚,姜菀在棠梨楼又坐了会,仔细吩咐了几句芳婕妤受了外伤的注意事项,感动得芳婕妤又眼泪连连,反倒有了一种姜菀打了她不是姜菀的错,姜菀是个好人的严重错觉。

通过交谈,姜菀才知道,原来芳婕妤虽然是嫡女,但她的母亲也过世得早,后来她的父亲又续了弦,继母并不宽厚,经常暗暗磋磨她,才养出了芳婕妤这胆小怯懦的性子,就是被人撕下脸皮扔在地上踩,她也不敢出声反抗,只是夜里自己一个人偷偷抹泪。

对于两人皆年幼丧母的命运,姜菀对芳婕妤便格外多了一份怜惜与感同身受。

姜菀失去母亲的年纪,比芳婕妤更小,她是刚出生,母亲就难产死了。

但姜父这些年来,一直将姜菀当眼睛珠子似的宝贝着,也并未再续过弦,甚至连个妾室都没有。

按姜父的话来将,他是不想府中再多个女人,让他的宝贝女儿委屈或是难堪,有女万事足,姜父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奴。

姜菀暗自庆幸自己没遭遇这样的事儿,若她的父亲有了续弦或妾室,估计也没心思教她武功,只顾着自己快活去了吧。

姜菀有些想父亲了,可也不能偷偷溜回去看他……姜父极重礼教,若知道她溜出皇宫,定要打得她屁股开花。

所以这么多年,姜父也一直不知自家女儿就是大名鼎鼎的无言大侠。

姜菀回了玉粹轩,吩咐清梨派人去棠梨楼送些治外伤的药过去。

芳婕妤也是个可怜见的,又是她闹了乌龙打伤的,自然得承担她的伤药。

至于此举会不会得罪薛贵妃么……姜菀就从来不知道“怕”之一字怎么写。

清梨办事很是麻利,先去替姜菀叫了午膳,又从姜菀的私库里挑了几瓶顶好的伤药,遣小卓子快些送去棠梨楼。

姜菀动手动脚惯了,尽管她发誓进宫要做个淑女,但清梨进宫之前,还是备了好些治跌打损伤的药,生怕姜菀打架的时候不小心反而伤到了自己。

不过清梨倒是白担心了,姜菀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她揍别人一百拳,别人都不见得能沾到她的半片衣角。

姜菀就是如此出类拔萃的优秀。

等清梨办完事回来,御膳房的人也都将午膳送来了。

在黄花梨方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前菜膳汤御菜水果一应俱全,都是些时兴菜色。

姜菀在吃上头向来不挑剔,御膳房送来的各个菜碟每样她都只挑了两三口,便赏给了清梨、向菱和小卓子他们。

姜菀时刻谨记着不能多吃,要时刻保持着窈窕而玲珑有致的身材。

好看才是最重要的,口腹之欲她完全不在乎。

用完膳后,姜菀消了会食,便慵懒地倚在贵妃榻上,小憩了一会儿。细碎的日光透过窗棂落到她的脸上,照得她的肌肤微微有些透明,即便是睡着,她的眉眼也微微弯着,恰似一弯春水。

看得一旁候着的清梨都有些呆了,尽管她伺候姑娘久了,可还是望着姑娘这张国色天香的脸便容易出神,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厌。

姜菀睡了个养颜的觉,醒过来清梨正眼睛也不眨得望着她,不由有些好笑:“清梨,又看痴了?”

清梨醒过神来,连忙温柔地笑着说道:“小主,你醒了?小主太美了,奴婢才看得痴了……奴婢这就去叫水,为小主净脸~”

姜菀勾起唇,看着清梨忙碌的背影,不由得撇撇嘴。

狗皇帝才好看呢,比她好看多了。

只是好几天未见狗皇帝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看不到他好看的容颜姜菀觉得比饿肚子还难受。

别人都是饱腹才能过活,可姜菀却是得靠好看活着。

姜菀净了脸,重新敷上一层薄薄的珍珠玉露,这才问道:“清梨,那些药可给芳婕妤送去了?”

“小主放心,已经送去了。”清梨和和气气的笑了一下,又露出她温柔的小梨涡来。

姜菀拍了拍紧致白嫩的小脸,起身往外走:“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再去棠梨楼转转吧。那多舌的小宫女还未教训呢。”

清梨跟在姜菀后头,心说那小宫女的头皮都秃噜成那样,脸都快肿成一个猪头,都让人不忍直视了,还算未教训的模样?

暗自打了个哆嗦,那小主的教训,得有多可怕……

姜菀直奔芳婕妤的棠梨楼而去。

棠梨楼的院子里只有个小太监守着,花草稀疏,打理得蔫蔫的,一瞧便是极不上心的。

那小太监见姜菀来了,也只是笑盈盈的上来行了个礼,便又坐在角落里打盹去了,显然是没把这差事放在心上。

不过姜菀当前也懒得和他计较,直接踏入芳婕妤的屋子,里头寂静无声,竟然连个伺候的宫女嬷嬷都没有……

姜菀叹了口气,看来这芳婕妤是真惨呐。

芳婕妤听到了姜菀的叹气声,声音小小细细的问道:“是菀妹妹么?”

“是我。”姜菀绕过那道水墨屏风,这才走到芳婕妤的床前,她依旧如上午那样躺着,脸色并没有好多少。

“你身边怎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姜菀拧着好看的柳叶眉问道。

“明月替我煎药去了……”芳婕妤声音虚弱,含着痛说道。

明月是芳婕妤从府中带过来的贴身丫鬟,也只有她是芳婕妤叫得动的宫人了。

姜菀的眉毛拧得越发深:“我给你送的伤药呢?你怎的未涂?”

芳婕妤又嗫喏着不说话,眼神躲闪,怯生生地不敢看姜菀:“多谢菀妹妹好意,我、我……”

姜菀恨铁不成钢的剜了她一眼,这时从外面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进来的正是那个脸上青肿不堪的小宫女,看到姜菀与清梨,她掀了掀眼皮,似是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敛下眸子朝姜菀行了礼。

在那小宫女靠近姜菀之时,姜菀的美眸突然闪过凛冽的光,她直接伸手抓住了那个小宫女的手腕。

小宫女手上本就受了伤,如今被姜菀用力一捏,自然疼得龇牙咧嘴,惨叫连连。

姜菀眯着眸子,冷笑一声:“怎地?我送的药好用么?”

那小宫女呆了一会,连忙摇头说道:“菀小主,您误会了,这药是芳小主赐给奴婢用的。芳小主怜惜奴婢伤势重却买不起药,便赐了奴婢一瓶。”

姜菀用力一折,那小宫女的手扭曲成诡异的角度,眼见着是断了。

小宫女疼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芳婕妤躺在床上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姜菀倒是面不改色,冷冷地笑着:“是吗?你家主子这么心疼你?自己都没有药用,还先紧着你?我看你是活腻了,开始奴大欺主了?”

姜菀松开她,将她狠狠的甩到地上。那小宫女也顾不上疼了,连忙磕头说道:“菀小主冤枉啊!奴婢不敢!”

“不敢?”姜菀扬唇轻笑,满是不屑的理了理自己的裙摆,“我看你不仅敢,还敢传我的闲言碎语,胆子大得很呐!”

那小宫女脸色苍白,神色滞了滞,又重重磕起头来。

她到底是个奴才,哪里犟得过主子,先前也不过是看芳婕妤性子懦弱无能又胆小,在这偏僻的棠梨楼中好拿捏罢了。

如今在姜菀面前,便成了软脚虾,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再加上折了手的剧痛,将将要晕过去了。

姜菀鄙夷地踹了她一脚,直接将她踹晕了过去,又走到芳婕妤面前,认真说道。

“芳姐姐,若想人不欺你,你只能靠自己。便先从收拾了这小宫女开始吧。希望芳姐姐不会让妹妹失望。”

姜菀递给芳婕妤一个鼓励的眼神,而后才款步姗姗的离开。

姜菀向来是个有正义感的人,不然她也不会一直以无言大侠的身份惩恶扬善,劫富济贫了。

姜菀最见不得欺凌弱小之人,也喜欢帮助弱小之辈。

但她只救有救的人。

离开棠梨楼,姜菀便再没管芳婕妤的事。

直到几天后去太后处请安,姜菀才又看到了芳婕妤。

皇上不轻易踏足后宫,妃嫔们都闲得很是无聊,对其他妃嫔宫里发生的事都打探得一清二楚。

只听见淑妃问道:“芳妹妹,听说你前些日子将院里头的宫女打发去了辛者库?那可是有罪的宫人去的地方,那小宫女犯了什么错事,惹得芳妹妹这么大的火气?”

“芳妹妹平时最是纯善,以和为贵,我料想定是犯了什么大错。”

“芳妹妹大病初愈,又少了个宫女,屋里头伺候的人只怕是更少了,不如我拨个人去你那吧。”薛贵妃破天荒的关怀了一下芳婕妤。

芳婕妤本只是垂着头听着众位妃嫔聊着她的事儿,还是那副怯懦不答话的样子,但薛贵妃这么一开口,倒让她猛地抬了头。

正好对上姜菀为了配合其他妃嫔一同浅笑着的眸子,熠熠有光,让芳婕妤瞬时安了心,又垂下眸子乖巧而小声的回道:“嫔妾多谢贵妃娘娘恩典。”

其他妃嫔也习惯了芳婕妤这样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样子,对她很快便失了兴趣,转而聊其他话题出来。

等太后慢悠悠从后头走出来,大家按位分次序请了安,也很快都散了,各自邀着关系好的妃嫔去各自的宫殿里赏花吃茶打牌九去了。

姜菀留下来与太后多说了会话,太后被姜菀逗得欢声笑语不断,看向姜菀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喜爱。

喝完了茶,姜菀才慢悠悠的出来,却见芳婕妤站在不远处的一簇海棠花之前,怯怯的眼神望着她,大病初愈的苍白脸色,衬得身后的繁花更加娇艳无比。

姜菀装作没看见,慢条斯理的经过芳婕妤的身边。

芳婕妤咬咬唇,跟上来,与姜菀并肩而行,声音又细又小,若不是姜菀的耳力好,芳婕妤的这些话早就随风飘散,捕捉不到任何痕迹了。

她说:“菀妹妹,那个恶奴我已经将她打发掉了……我……”

芳婕妤偏头看向姜菀,一双杏眼微湿,含着光殷殷期盼着,似乎是在等待姜菀夸奖她,就如同姜菀小时候完成了父亲布置的功课,伸着脑袋等父亲夸奖一般。

芳婕妤眼里的光十分动人,却又摇摇欲坠,只要姜菀一个否定的眼神,就足以让她重新藏起来,重新低到尘埃里。

姜菀抿嘴,回望着芳婕妤,美眸亦泛着宝光,却清甜又十分有自信,令芳婕妤感到十分亲切与向往。

“芳姐姐,你做得甚好。”

芳婕妤听姜菀这样夸奖,苍白的脸色泛上朵朵红云,眼角眉梢带着娇羞垂下了头:“多谢菀妹妹提点我,我才敢……”

“你是主子,她是奴才,自然是想怎么教训她都行,哪有她欺负到你头上的道理。”姜菀无所谓的摆摆手,又狐疑地看向芳婕妤,“你以前在府上也是这般被欺负的?”

芳婕妤嗫喏着说起以前的辛酸史:“以前……在府上我只有明月一个丫头,但……”

姜菀算是听明白了,芳婕妤在以前府上也是懦弱胆小,任人拿捏,府中下人也常多有不敬,亏得明月是个泼辣性子,又一心护着芳婕妤,才算是有惊无险地让芳婕妤到了如今的年岁。

只是进了宫,芳婕妤同明月都是人生地不熟,遇到欺主的奴才也想着忍一忍风平浪静,分她些锦衣玉食倒也无妨,反正芳婕妤是个不贪图荣华富贵的性子,她只想以和为贵,平安度日罢了。姜菀叹了口气,这芳婕妤的性子真是……没办法,被她继母刻意养成这样,也怪不了谁。

气氛实在有些悲伤沉重,姜菀只好扯开话题说道:“芳姐姐,你可知那宫女为何要传我的流言蜚语?可是有人指使她?”

芳婕妤左右看了几眼,看四下无人,才摇头轻声说道:“她好像是……因为心悦薛御医的缘故,心生嫉妒才那样陷害菀妹妹的……”

姜菀有些呆滞,颇不信地问道:“芳姐姐确定再无旁人指使她?”

芳婕妤仔细想了想,最后才摇头咬唇说道:“我没问出来,想必是没有的,她心悦宋御医,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

姜菀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一是没想到第一回碰上这样勾心斗角的事儿,竟不是因为针对她,而是因为宋御医?真是闹了个大大的乌龙,姜菀不禁觉得有些灰溜溜的,原来宫里头根本没人将她当回事儿?反倒宋御医是个宝贝?

二是没想到宋御医竟这样受欢迎,虽长得是好看,但也忒能沾花惹蝶了些,竟能将祸端惹到她头上来,姜菀暗自摇头,早知道就不把医书那么快还给宋御医了,看样子宋御医真是能当大用呢!

芳婕妤陪着姜菀走到了玉粹轩的门口,一路上欲言又止了好几回,眼见着姜菀要踏进院子了,这才咬咬牙说出了口。

“菀妹妹,你……你能不能借我些银钱?”芳婕妤说这话的时候实在不好意思,头低低垂着,脸红到了脖子根。

芳婕妤虽是嫡女,可她父亲并不看重她,进宫时也并未给她些银钱傍身,虽芳婕妤有妃嫔的份例,但若想拿来打点宫人,却是杯水车薪了。

姜菀笑了笑,调侃似的看向芳婕妤:“终于想通了?”

芳婕妤羞怯地低着头,声音虽小,却说得坚定:“菀妹妹见笑了,我……只是不想再被欺负,连累着明月和我一起受苦受累罢了。”

姜菀满意地点点头,朝芳婕妤眨了眨眼,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芳姐姐放心吧,你要多少银子,我都借你,且不用还了!”

芳婕妤总算知道不能白白被人欺负,也知道该用银钱打点宫人,而不是白白的倚着栏杆空空流泪了,姜菀很开心芳婕妤这样的转变,脸上的笑容也清盛了些,露出贝齿,笑得真挚而温暖。

芳婕妤似是被姜菀的大方所震惊到了,柔怯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动容,这才说了个大致的数目。

姜菀与芳婕妤道别之后,心中盘算了一番,倚在贵妃榻上哼起了小曲儿。

清梨端着个红漆雕花小盆进来,里头装着洗净后削成小块的桃子,晶莹圆润,像是碧玉雕成,放到姜菀身侧的沉香小几上,又用金镶牙小签挑了块递到姜菀的嘴巴:“小主,何事这般开心呀?”

姜菀咬住粉白的桃肉,嚼神秘的笑了笑:“今晚我要出去一趟,你替我守着。”

“是。”清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每回姑娘出宫她都提心吊胆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姑娘的心就像翱翔在九天之上的雄鹰,根本收不住的……

姜菀晚上并未出宫,她只是换了身黑色雀纹窄袖骑马服,方便她飞檐走壁与……偷鸡摸狗。

月黑风高夜,夜色浓重不可见人,是最适合劫富济贫的好时候,姜菀今夜就决定,劫了薛贵妃的富,去帮助芳婕妤的贫。

姜菀平日最见不得欺凌弱小的事儿发生,而薛贵妃干的,正是这种事儿,正义感满满的姜菀自然是见不得的,所以忍不住出手相助。

芳婕妤找姜菀借银钱之时,姜菀就有了这一番算计,才满口答应了芳婕妤,并承诺要多少借多少,且不用归还。

薛贵妃住的流华宫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就连随意摆着的花瓶也是值钱货,可不是个闪闪发光的钱堆,任姜菀使劲儿搬么?

姜菀这一趟得手很快,巡逻的侍卫都不敢轻易在东西六宫晃悠,怕冲撞了妃嫔仪容,所以这里面的防守松懈得很。

至于薛贵妃的流华宫,姜菀更是如入无人之境,随意就挑了几样值钱的玩意儿,潇洒的离开了,只有重重琉璃屋檐之上,皎皎月色照耀着那一抹英姿飒爽的倩影,记得她曾来过。

到了第二日,姜菀估摸着薛贵妃还未发现她的小私库被偷了,连忙出宫,拿着几样赃物去典当银钱。

这回芳婕妤有了银钱,总算手上也宽裕了,能打点下宫人,也不至于过得那样惨了。

毕竟薛贵妃固然地位高,但宫里头也没有谁会和银子过不去。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姜菀这回并没有趁着晚上出宫,而是在午膳后,就偷偷摸摸溜出了宫。

反正她这玉粹轩偏僻得很,平日甚少有人踏足,让清梨说她有些倦累在小憩,不便打扰就是了。

最近狗皇帝也忙得很,似乎是在头疼秦河水灾的事儿,估计也无暇来她这处挑刺,更不用担心被发现。

姜菀轻车熟路的出宫,去自己那处小宅子换了无言大侠的蓑衣和斗笠,当脸被彻底蒙住后,姜菀才安下心来。

走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姜菀颇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好久未在白日的时候来这街上逛了,听着小贩的吆喝声,车马的哒哒声,不禁心中微动。此处完全比不得皇宫中铺天盖地的威严与寂静,也不用管那么多的规矩礼仪,自由可真好啊!

不过姜菀想了想狗皇帝的脸,觉得在宫中倒也挺好的。

姜菀很快便到了一家当铺,这里掌柜的和她很熟,基本上她劫富济贫的时候,都是来这里销货的。

祝掌柜一见到姜菀,就拉着她到了大堂后头连着的屋子里,笑得跟朵花似的,眼角的褶子都笑出来了:“无言大侠,好久不见啊!今儿又得了什么好东西?”

这家当铺后头靠山大得很,自然也不怕收些赃物,总归是卖得出去的。

再者无言大侠出手的,都是些好宝贝,抢手得很,人又干脆,从不想着占什么小便宜,所以无言大侠已经被祝掌柜列到最欢迎的来客名单之上了。

姜菀拿出掐丝珐琅缠枝花纹杯盏、金镶碧玺米珠戒指、金托珊瑚豆手链、白玉镂雕凤凰坠佩、金錾花嵌珠宝扁方几样宝贝,往桌上一放。

祝掌柜眼睛一亮,放出光来:“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这做工,啧啧啧,还请无言大侠稍等片刻,容在下去鉴赏一番。”

“好。”姜菀的嗓子略带沙哑的说了一个字,便静静地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看不出半点表情。

将宝贝典卖之前,掌柜的都要仔细鉴赏一番,免得出了什么以次充好的赝品,姜菀每回来都是如此,但祝掌柜的动作快得很,所以她也不急,坐着悠悠然抿了口茶。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祝掌柜就红光满面的进来了,一脸喜笑颜开地说道:“无言大侠,这回这几样宝贝可都是值钱货啊!真是太好了,定能卖个好价钱!”

生意人,见到好货都容易激动,姜菀毫不在意,只是目光幽幽地看向祝掌柜的后头。

元璟帝一身俊逸的玄色袍子,站在祝掌柜的身后,浑身气派朗朗,肌肤通透如玉,眼眸深邃黝黑,棱角俊眉绝伦,光是站在这屋子里,便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因他而变得好看起来。

他怎的来了?

姜菀正疑惑着,又有人挑着帘子进来了。

果然还是那块牛皮糖——安平王。

“王大哥,你怎到的比我还快?”安平王手持着一把玄红折扇,轻轻扇动,额边碎发微动,桃花眼潋滟而清朗,虽是与元璟帝说着话,但眼神却落在了姜菀身上。

“……”姜菀并不意外,自从被安平王黏上,就已有了现在这样的境况。

无论她在秦京的任何一处地方现身,一盏茶的功夫内,牛皮糖安平王必定会出现在她的身侧,发挥着黏人的极致功夫,缠着她言大哥言大哥的叫个不停,崇拜的眼神离不了她片刻。

只是姜菀没想到的是,元璟帝是何时与安平王为伍,也要开始做一块牛皮糖了?

姜菀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回在宫外遇到元璟帝了,好像她每回出宫都能碰上他……

她真是好奇,这安平王成日无所事事在街上闲逛,所以来黏她便算了,元璟帝不是在处理秦河水患么?为何也来得如此之快?

更重要的是,那祝掌柜也忒没眼力见儿了,他竟然当着元璟帝和安平王的面,将姜菀偷了薛贵妃的那几样宝贝拿了出来!

祝掌柜小心翼翼的将宝贝们一样样放到雕漆方盒里,然后十分宝贝的盖上,这才对着姜菀说道:“无言大侠,这两位都是您的好友吧?无言大侠的好友自然也是祝某的好友,自然要请他们进来喝杯茶的!”

“对了,无言大侠,这是这些宝贝典当的银子,您过目过目,看看可满意?”

姜菀直接接过装着银子的锦袋,根本无心细看,因为此时元璟帝就在看着她啊!

元璟帝的黑眸深邃,幽幽得似乎无尽的黑洞,落在姜菀的身上,却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处,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姜菀的心里慌得很,直接被元璟帝逮了个现场捉贼?

薛贵妃的这些宝贝,就算元璟帝并不是全都认识,但估计都是元璟帝赏赐给她的,元璟帝自然也认得一两样。

姜菀的视线已经开始在屋内逡巡,打量着从何处逃走比较稳妥了。

却没料到元璟帝突然绽放出一个浅笑,薄薄的唇轻轻翘起,仿若雪水初融,一整个春天悄然绽放。

元璟帝的声音清朗,十分阔气地开口说道:“无言大侠,我府上还有许多这样的宝贝,你若是喜欢,不如选个日子,来我府上好好挑?”

“……”在场的其他三人皆沉默了。

祝掌柜:这姓王的是个什么来头,竟阔气成这样?看来得好好认识一下,以后是个大宾客啊!

安平王:今日得知无言大侠的消息,被迫给皇兄传了消息,没成想竟然被皇兄抢先一步献了殷勤!糟了,无言大侠一定更喜欢皇兄了qaq可怜我贵为王爷却家徒四壁,没什么好东西让无言大侠劫了……不行,以后再也不花天酒地了,为了无言大侠!拼了!姜菀:这狗皇帝怕不是个傻子???

姜菀没料到竟然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元璟帝并未找她的茬,也并未开口说要抓她。

但姜菀肯定,元璟帝很明显已经瞧出了她是从皇宫偷的东西。

但既然大家都装作无事发生过,姜菀自然也乐得自在。

姜菀回到宫中,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元璟帝大概是不想被戳破他是皇上的身份,所以才不能开口抓她。

当然,也可能是元璟帝财大气粗,又有一股子仗义的侠气在,所以随便她偷,反正是劫富济贫嘛!

但是只可惜元璟帝没料到,这无言大侠是劫了他的一个妃子,去济他另一个妃子……

又过了一日。

姜菀将典当换来的银子“借”给了芳婕妤,并十分大方的承诺了不需要她还,反正不是自己的银子,用起来毫不心痛。

自然又换来了芳婕妤一片真心实意的感激涕零,哭得跟红了眼睛的小白兔似的,着实令人怜香惜玉。

好不容易将芳婕妤那哭哭啼啼的模样哄好了,姜菀自然也功成身退,回玉粹轩休憩一番。

午后的日光和煦,照得人浑身都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来。

清梨端着一盘削成小块的雪梨进了屋,一脸笑容地说道:“小主,今儿奴婢可听说宫中出了件大事儿~!”

“何事?”姜菀撑了个懒腰,慵懒地靠在美人靠上,倦倦地张口咬了块雪梨,甜汁四溢,清爽可口。

清梨抿着嘴,露出两个小梨涡,小声说道:“听说……薛贵妃的宫里糟了贼,她喜欢的好几样首饰都被盗走了呢……”

“……”姜菀挑了挑唇,竟然现在才发现?这薛贵妃倒是够迟钝的……

“好几位妃嫔都去流华宫安抚薛贵妃了,小主可要去?”

“去吧。”姜菀望了望头顶的清风白云,觉得这日子倒也挺无趣的,去看看热闹倒也好。

说不定还能和薛贵妃拉近拉近感情,在宫中生活,得罪了权力最大的那位妃嫔可不好,那苦日子可有得受的。

清梨伺候着姜菀换了一身梨花青双绣轻罗长裙,坠上烟青点翠珠钗,衬着她精致的容颜,窈窕的身段,美得不可方物。

姜菀正打算往流华宫去,却见小卓子从远处的宫道上跑过来,一脸着急的神色,满头大汗。

“小主,不……不好了!薛贵妃正往咱们玉粹轩来呢!说……说是要……找小主兴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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