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时,天气依旧阴沉难辨。
时玉从教学楼出来,看见了早已等候在楼下的司机。
“小少爷。”
看见他后司机急忙从车上跑了下来,细心的撑起伞护送他上车。
车厢暖气阵阵,车载冰箱里放着早已准备好的甜点小食。
盛敏不喜他饭前吃这些东西,害怕影响了他的正常饮食,对身体不好。
司机见他面色奇怪,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立刻解释道:“小少爷,夫人今天不在家,要我送您去盛先生家吃饭。”
“路途遥远,您要是饿了就先吃些蛋糕垫垫。”
盛先生,自然指的是盛悬。
盛敏害怕她不在家宴时玉瞎吃东西,每次都会把宴时玉送去盛家。
只要有盛悬在,宴时玉能高兴的多吃半碗饭。
“她去哪了?”时玉慢吞吞的从冰箱上移开视线。
司机:“先生在澳洲开拓业务,好像是遇到了点麻烦,需要夫人去帮忙。”
盛家的儿女都是经商从政的好手,盛敏虽然溺□□时玉,甘愿为了宴时玉做一个全职好妈妈,但不妨碍她年轻时叱咤商场的威名。
哪怕十几年过去了,宴家遇到了麻烦,还是需要她出面解决。
“哦”了一声,时玉没碰冰箱里的食物,而是半垂着眼休息。
一个小时后,雨停了,盛宅也终于到了。
盛宅坐落于城南郊区,绕过守卫森严的公路,在郁郁葱葱的密林中前行数十分钟,终于远远地看见了一座森严庞大的宅院。
管家已经在栅栏门外恭候多时,看见载有时玉的黑色宾利驶来后,他立刻上前一步,弓身笑道:“好久不见,小少爷。”
“年伯。”时玉弯着眼睛,软声唤了声。
前面的司机悄悄看了眼后视镜,后座上刚刚还一脸恹恹的少年此时笑的灿烂。
冶艳昳丽的眉眼舒张开来,狭长的眼尾晕着薄粉,殷红的唇瓣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颊边隐隐露出两个柔软的小酒窝,好像不谙世事的小王子,一身天真矜贵的气质。
果然在盛家的宴时玉和在宴家的宴时玉是两个人。
一个温软纯善,一个阴晴不定。
管家年伯显然很喜欢这样的时玉,面上忍不住笑出了褶皱,慈爱道:“厨房还在做饭,小少爷先在客厅休息一会儿,马上就能吃饭了。”
“嗯,”时玉推开车门下了车,亲近的挽着老人的胳膊,歪着头不住的朝他身后看:“年伯,舅舅呢?”
“先生还在书房处理工作。”
“啊……”
还想再问些什么,突然一声狗叫传来。
“汪——”
时玉扭头看去,敞开着门的大厅门外,一个体型硕大的黑背懒洋洋的趴在门口的白色软垫上。
黑背体型壮硕,目测站起来能到时玉腰部,后脊上的黑色皮毛油光水滑,即使懒洋洋的蜷缩在那里,依旧扑面而来一股属于中型犬种的霸气。
似乎发现了时玉在看它,吐着舌头的黑背懒洋洋的舔了舔自己的前爪,漫不经心的睁着乌黑溜圆的大眼睛睨他一眼,一脸高贵冷艳。
仿佛不屑于和病秧子玩耍的模样。
心跳猛地快了一瞬。
时玉立刻把盛悬抛到了九霄云外,手痒的盯着不远处的黑背,眼睛都在冒光:“这是……舅舅养的狗吗?以前怎么没见过。”
年伯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哦,这是先生的朋友给先生送来的,来家里一星期了,睡觉还睡在外面,给它准备了房间也不去,除了先生谁也不理,性子可独了。”
时玉:“那它睡哪?”
年伯:“门口给他准备了窝,它一般都睡那。先生如果心情好,也会让它一起睡卧室。”
正说着话,后厨的厨娘忽然慌慌张张的走了过来,在年伯耳边说了两句话,年伯皱起眉,抱歉的向时玉道:“小少爷,您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没事,”时玉摆摆手:“有事你就去忙吧,我一个人也可以。”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年伯想想也是,匆忙跟在厨娘身后离开。
偌大的大厅外只剩下了一人一狗。
时玉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黑背,忍不住小心的上前走了几步,“嘬”了一声。
系统整个炸了:“注意人设!你嘬什么嘬!”
“……”时玉:“咳,抱歉一时给忘了。”
系统:“你喜欢狗?”
时玉满眼向往,心酸道:“嗯,我以前的身体狗毛过敏,一直没能养成狗。”
合着这还是到死也没能满足的夙愿。
系统犹豫了一下,看他一脸可怜,沉默了。
算了,摸两下狗应该不算违规吧。
见系统不再干预,时玉忍不住弯了弯唇,漂亮的凤眼仿佛浸着清澈的水光,嗓音柔和:“谢谢你,系统。”
系统没说话。
时玉也不在意,悄悄又上前了几步。
似乎发现了他的蠢蠢欲动,黑背慢吞吞撩起眼皮,居高临下的睨了时玉一眼,警告性的汪了一声,声音低低的,尾调拖得极长,中气十足。
一条粗壮有力的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好像是某种无声的威慑。
时玉顿了下,有点失落。
这么英俊的狗狗他居然撸不到,重活一世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目光落到大厅门前的宾利车上,依稀记得车子里好像有些零食。
眼睛缓缓眯起,时玉快步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在车载冰箱里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一根火腿肠。
进口自国外,选用纯鸡肉制成。
拨开火腿肠外皮,时玉轻手轻脚的捧着肠走到黑背近处,小声“嘬”了一声。
打从他撕开火腿肠外衣起,黑背那双沉稳乌黑的眼睛便眨也不眨的盯着他,身后尾巴甩动的速度快了些许,但姿态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慵懒惬意的。
终于凑到黑背近处,时玉蹲在地上,撸起袖子喂到黑背嘴边。
他眼神小心翼翼的又难藏喜爱,一身雪白细腻的皮肉掩在板正服帖的蓝白校服下,浓稠如墨的黑发勾缠在修长柔软的脖颈上,脊背纤瘦柔软,远远看去,那只轻柔的落在黑背纯黑皮毛上的手白的犹如冷玉,干净细长。
二楼书房,冷淡的立于落地大窗前的男人眉眼沉沉。
书房内的暖橘色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勾勒着男人挺拔颀长的身影。
他单手掀着灰色窗帘,骨节分明的大手上碧绿扳指闪过幽暗的光,半晌,窗帘回落,帘子后的男人坐回书桌后的椅子上,狭长深邃的凤眸毫无波澜起伏,一如既往的深沉淡漠。
楼下,舒舒服服的仰着头的黑背容着时玉细致体贴的给自己按摩,喉咙里不时溢出一声懒洋洋的呼噜。
那双沉稳的眼睛从二楼书房的窗户处掠过,黑背鼻子里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吼叫,得到时玉难掩惊慌的询问。
“怎么了,揉疼了吗?”
尾巴随意的抚了抚落在自己后背上的手背,它“呜”了一声,得到了更加殷勤小意的抚摸。